“这些旧楼,听说已经被大老板买下了。”匿兰指着窗外飞逝的废旧无人区说。
“能卖出去吗?大概不会再有新居民搬进来了。”
“哈哈,谁知道。蚁堤站还有二十分钟才到呢。”匿兰看了一下电子报站牌,踩着高跟鞋站太久脚有点酸,但没办法,午夜商人售卖的套装必须穿齐了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
周围的乘客从她谈笑间提出目的地“蚁堤”时,一下子全噤了声,匆匆把打量的目光收回,甚至悄悄退远了些,敬畏地让出了几个空位。
郁岸就近找了个空位,请匿兰坐下。
“还挺乖。”匿兰也不客气,又隔着兜帽捏了一把郁岸的脸,坐到空位上。
主要是因为她太高了,还穿着十厘米高跟鞋,郁岸一直在走神幻想一个场面——车厢微微晃动,女孩子一个没站稳,踩到了自己脚上,细高跟鞋扎进脚背,血喷了出来。
匿兰坐下后,双手自然搭在腿上,郁岸忍不住端详她双手残缺的小拇指。
“之前在赌场里被人砍掉的,”匿兰大方举起双手给他看,“愿赌服输,后来我就离开那里了。”
“赌博?”
“……嗯……天性如此,手痒忍不住。”匿兰笑道,“你看我这两处嵌核槽,都嵌的盲核。”
郁岸睁大眼睛。要知道普通人类载体的嵌核槽,一生只能嵌一枚核,无法更换,她竟然敢在自己身上赌盲核,赌出了两枚银级核倒是皆大欢喜,但万一运气不佳,赌出了低级的或者使用次数少的核,她的命运甚至都会随之改变。
终极赌狗也不过如此了。
车上的乘客逐渐稀疏,直到终点“蚁堤站”,空荡的车厢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地下铁总部就设立在本站站台中,实际上大小分区遍布整个城市的地铁线路,已经形成了一张巨型行动网络。
下车后,周围一片黑暗,与其他站台截然不同,嗅觉灵敏的野兽可以闻到空气中弥漫的危险气息。
除此之外,这个站台并不通往地上出口,而是只有一个向下通行的电梯,电梯缝隙中冒着红色灯光,黑暗的空间内就只剩这点儿微光。
这电梯极长,运行了大约半分钟才见光亮,地下入口变得金碧辉煌,身穿黑西装的保镖分开两列,站在电梯两侧。
郁岸变得警惕,地铁安检是不会查验地下铁工作人员的背包的,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查,自己包里可藏了三把枪。
果不其然,保镖拦住他俩,先比对了一下身份卡上的照片,然后将身份卡贴在读卡处,让他们扫描了一下指纹,确认通过后才将身份卡交还给他们。
“这么严。可是先把枪送回家里再赶回来就来不及了。”郁岸心中懊悔。
黑衣保镖分别拉开两人的背包细细检查,甚至打开了郁岸的储核分析器核对了一遍畸核数量和种类,然后将拉链复位,示意他们可以通过。
郁岸愣住,枪在这里竟然不算违禁品的吗。
匿兰对地下铁的地形要比郁岸熟悉一些,带着郁岸走到电梯边,按下上楼键。电梯从负8楼上升,一直到郁岸所在的1层,门缓缓向两侧打开。
公司的装潢远比郁岸想象中有钱,原以为整个公司都建立在地下,恐怕环境会稍显昏暗,但这里金碧辉煌,灯光明亮,令人在迈进来的那一刻就会忘记自己身处地表以下数十米。
一位黑衣保镖在电梯内等候,为二人按下按钮,将他们送到实习生笔试的楼层。
考场外聚集着十位待考实习生,其中几位还手握一卷打印资料,边徘徊边默背。门口有位穿火焰色球衣的青年,悠哉枕着双手靠在墙边,周身空气跳动,炽热灼烧着走廊摆放的绿植。
之前在鹰局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胸前挂着自己的身份卡,姓名一栏写着“火焰圭”三个字,在他咽喉处,一枚仿佛燃烧着的血红畸核嵌于其中,眼睛似的左右转动。
那青年无意抬头看见郁岸,用目光将郁岸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微扬下巴,露出一副轻蔑的笑容。
郁岸未做任何回应,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面试官留了消息。
Boss:“到了没?非考生不让进你那层,我在办公室,你出来之后给我发消息,然后在门口等我。”
郁岸:“到了。”
Boss:“不用紧张,其实不需要跟别人攀比成绩的哈,我也没有那么在乎排名,排名只是个托词,你们这一期实习生实力都很强,基本不会有落选可能的。”
“还有,记得别让人知道你能换核。”
昭然的必胜态度和之前截然不同,估计是今早已经得知参考实习生的实力了。
习惯了昭然得意洋洋稳操胜券的语气,郁岸突然很不高兴,直接弹了条语音过去。
*
昭然正坐在办公室里,双手抱着头趴在桌前,揉了揉自己一头乱发。
“那两个老东西从哪儿搜罗来这么两个实习生……一个双嵌核槽,全银级核,另一个嵌三级红核畸化种,转正会还要求面试官不准为实习生提供资源。”昭然无奈瘫到桌面上,灵魂都要枯瘪了,“算了,无所谓,考试不是人生的终点,成绩不能衡量人生的价值。”
叮咚,郁岸弹来一条语音。
郁岸:“面试官,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
第26章 考试开始
昭然反复听了两遍语音条,不知道郁岸哪儿来的自信,他不会还没看出其他实习生的实力吧。
没等他回复,郁岸又弹来一条:“你想让我排第几名。”
昭然微怔,也没多想,哼笑回道:“那我肯定想让你第一……”关键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孩子有这个自信倒不是坏事,昭然不想打击他。
郁岸:“有点难度,谈谈奖励。”
像期末前跟自家小孩讨价还价似的,昭然顺着他问:“你想要什么?”
郁岸只回复了一个文字:“你。”
办公室门被轻敲两声然后推开,下属小齐抱着文件走进来,看见组长抱着手机在笑。他最近一直心情很好,很久没见他在办公室里喝个通宵了。
“组长,大老板叫你去会议厅。”小齐默默收拾了一下凌乱的办公桌面,一对断手从小齐肩头跳下来,戴着小墨镜的离谱和戴着银黑朋克指环的靠谱跳落到昭然面前,低落地蜷着指尖。
昭然见到它俩气就不打一处来,靠在转椅中冷笑转身:“真是手指头硬了,还知道回来呢。”
小齐垂着眼皮戳平文件:“它们蹲在郁岸背包里,没通过考场安检,不然没想回来。跟它俩一起被扣下的还有三把枪。”
“哪儿来的枪?”
“今早南区出了事,车帮的人从存放过实验垃圾的地方偷运泥土,被巡逻组抓了,车帮有人带枪,跟我们的人起了冲突,当时郁岸也在。”
车帮是红狸市的一个主要以运输为生的地下帮会,仗着头上家族的势,普通快递线不敢接的货物,他们都敢接,号称只要给够钱,想买自由女神像都能次日送达。
“他没受伤吧?”
“没,他把车帮的枪和子弹都划拉到自己包里然后跑了。还不知道那边老大怎么说。”
“听起来像手下小弟接私活,等会我处理。我先去看看大老板那边有什么事。”昭然紧了紧领带,起身朝门口走去,两只小手不太情愿地匆匆跟上,靠谱兴致不高,离谱用食指和中指走路,拇指揉着眼睛哭着跟上,沿昭然脚踝向上爬,隐没进色泽浅淡的发丝中。
会议厅十分宽敞气派,供高层领导舒适开会的真皮沙发,旁边摆放着咖啡香槟和水果点心,室内四周安装环绕曲面屏,老板的位置在最前方。
昭然来得最晚,进门时被座无虚席的场面惊了一下。几乎所有地下铁高层领导都聚集在此,手托酒杯三三两两闲聊。
有种不祥的预感。
“来了啊。”大老板依旧一袭复古长衫,今天日子特殊还在打扮上加了点洋气元素,戴了一副金丝细链眼镜,搭上昭然后背,“公司也好久没认真办过年会了,借实习生转正会的机会,大家伙儿好好热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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