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逃过一劫,毫不恋战,抽身就走,却听脚下一声闷响,一条人影、一把漆黑的长刀从地底冲出,气势汹汹地斩击而来。
冥王威压震慑万鬼,林幽篁不敢小觑,催动全身之力灌注刀身,准备接下小府君的一刀。
眼前骤然炸开炫目的华彩,闪得林幽篁下意识移过眼,只觉一股极度凶悍的妖风刮过,耳边响起小府君的咆哮:“白骨笑!你他妈疯了?!!”
白骨笑手持金缨银杆的鱼龙舞穿云挟风而来,堪堪挡住小府君的刀,疼得龇牙咧嘴:“抱歉了,府君殿下,我现在为异魂打工。”
“倒是要感谢崔绝送来的大礼。”林幽篁大笑,收回撤逃的脚步,纵身上前,扬刀挥出,灵火发出一声尖鸣,直冲小府君面门而去。
“找死!”小府君冷哼,击退白骨笑,转身一刀斩落灵火,却发现林幽篁只是虚晃一招,身影骤然崩解,化作一只纸鹤,往远处飞去。
白骨笑被击退的瞬间已经借势跃出十几米,一边撒腿狂奔,一边还扯着嗓子大喊:“卧槽你飞这么快,别丢下我啊啊啊啊……”
小府君懒得理会白骨笑,抬头看着空中几乎消失在风中的纸鹤,提刀追去。他知道林幽篁逃不掉的,护阵师早已将周围方圆十里都纳入控制,庞大的阵法隔绝外界窥探,也防止阵中猎物走脱。
深夜的巷道寂静幽深,两侧高楼林立,只有从城外刮来的阴风呼呼作响,一只纸鹤逆风穿梭,速度快得只能看见残影。
冲出一个巷口,纸鹤倏地停下来,只见在前方三尺之外,空间微妙地扭动了一下。
悬在风中的纸鹤诡异地歪了下头,准确在左侧楼顶找到一个正在施术的人。
那护阵师高高站在楼顶,突然心头划过一种异样的感觉,不自在地转头,冷不丁与一只纸鹤四目相对,他怀疑自己是疯了,竟看到一只千纸鹤抬起头,对自己笑了一下。
雪亮的灵丝绕过护阵师脖颈,下一秒,他的脑袋已滚落楼下。
狂奔的白骨笑蓦地停住脚步,一颗血糊糊的人头砸在眼前,险些崩到他脚上,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颗人头眨眼间化作细碎的魂片。
他认识这个人,以前曾打过照面,是一个点头之交的普通同事,但不知道他的名字。
白骨笑伸手接住一块魂片,冰凉刺骨。
他抬起头,看到纸鹤已经从护阵师死亡时暴露的一瞬间阵法破绽处逃了出去,他攥紧那块魂片,来不及伤感,忽然听到前方一声短促的利刃切纸的声。
白骨笑精神一凛,纵身追去,见到纸鹤碎落,林幽篁狼狈地现出身形,而在他的前方,小府君提着刀,正从浓黑的夜里,踏步而来。
“还挺会追。”林幽篁笑着说。
小府君追得烦躁,不跟他废话,阴沉着脸上去抽刀便砍,林幽篁也不生气,唇角带着笑,从容地拔刀应对。
双方都是用刀的高手,小府君的鬼炁更加雄厚充沛,刀法霸道刚猛,气势汹汹,浩瀚无穷,而林幽篁的刀法与术法相融,身形飘渺诡谲,神出鬼没,变幻无常。
但活死灵先天武魂受限,不善近战,酣战上百招后,林幽篁见占不着上风,不由得萌生退意,边战边往城外撤去。
小府君却决不允许他走脱,一掌挥出,前方的平地应声拔起,凭空一道不断漫延的城墙阻断林幽篁的去路。
“漂亮!”白骨笑大叫。
林幽篁跃起,那城墙也跟着升高,他不禁迁怒白骨笑:“你哪边的?”
“当然是你这边的。”白骨笑叫道,“但你也别老想着跑,你对面可是冥王,不全力以赴等着魂飞魄散吧!”
“真被抓住,那才会魂飞魄散。”林幽篁清醒得很,这小府君对自己俨然是仇恨值拉满,就凭勾搭秦广王这一件事,自己一旦被抓,绝没有好果子吃。
他转头看向白骨笑:“你得救我。”
“我能怎么救你啊?”白骨笑一脸真诚,“我只是一只单薄的小鸟。”
林幽篁似是被他伤害到了,有点委屈:“如果你遇到危险,我一定会救你的,我们是兄弟。”
“……”白骨笑张了张嘴,发现无话可说,转身看向那面横亘在他们前路上的城墙,“我可以把挑起来,一枪甩过去。”
“我是活死灵少主。”林幽篁提醒他,“父亲死后,天下都是我的。你确定要做这么忤逆的事情?”
“什么少主不少主,先活过今晚再说吧。”白骨笑甩了个枪花,悍然一枪往前刺去,手中鱼龙舞忽然光芒大涨,金缨银杆在暗夜的阴风中,如同八荒银龙和星海金鲤破封出世,发出尖锐刺耳的嘶吼,城墙轰然崩塌。
“我就说你可以的,快走!”林幽篁化作一缕轻烟,眨眼间就消失在城墙之后的无边黑暗中。
白骨笑身体晃了一下,连忙撑着枪身,才没有摔倒,回头心虚地看向小府君。
对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当真是背叛冥府了。”
“是崔绝逼我的。”白骨笑眼前一阵阵发黑,咬牙道,“你愿意被他算计那是你的事情,我不愿意!”
小府君脸色阴沉得能拧下水来,他还想大骂这个混蛋一顿,但眼下林幽篁即将走脱,他只能愤恨地瞪上一眼,提刀追了上去。
白骨笑觉得这简直是他在冥界渡过的最漫长的一夜,小府君执着地要抓捕林幽篁,而林幽篁绝不肯束手就擒,双方且战且追,从幽都城内打到城外,在无人的荒原上打得惊天动地、飞沙走石。
林幽篁竭力挡住小府君一刀,巨大的冲击下连退十几步,堪堪稳住身形,看上去已是强弩之末。
小府君扬起下巴:“认输,跟我回冥府受审,或能留你小命。”
“你的话术真是不及格,连画饼都这么不可信,”林幽篁声音嘶哑地低笑,“还是你天真地以为那些冥王们能容忍我对秦广王做的事情?”
小府君:“你对他做了什么?”
“欺骗他,利用他,从他那里套取冥府的情报。”林幽篁抬起眼,挑衅地看向对面的年轻冥王,“阎罗殿里有婴儿那个消息,就是我从他那里套出来的。”
小府君皱眉:“什么婴儿?”
“哈哈哈,”林幽篁突然大笑,头发凌乱地扑在脸上,狼狈且癫狂,喃喃道,“妙啊,阴天子,竟然连其他冥王都不知道,哈哈,为了崔绝,连自己的兄弟都恨上了……”
小府君转念一想即明白,错愕道:“婴儿……难道是崔绝的转世?不可能,五哥不可能干涉轮回……不……对方是崔绝,他……”
就在他意念松动的一瞬间,雪白的灵火从地底冲出,广袤的荒原眨眼间已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异样火海,汹涌升腾的白色火舌深处,林幽篁虚无缥缈的影子一晃即逝。
小府君反应过来他只是在扰乱自己的意志,伺机逃脱,怒斥一句:“不自量力。”
他单手结印,澎湃的冥王之力包裹全身,果断踏入熊熊燃烧的火原,抽刀便砍,旁边一把金缨银杆的花枪横插进来,蜻蜓点水连刺三枪,强行阻挡住小府君的追击。
“白骨笑!”又一次被横插过来的鱼龙舞搅局,小府君怒吼,“滚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杀。”
“我的府君殿下欸,”白骨笑又一枪截断他的攻势,无奈道,“你早就该连我一起杀了,对对手留情就是对自己残忍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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