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呼延律能看见你?”
“他看不见,他已经瞎了。”
“我是说梦里,为什么他做梦能梦见你?”
祝青臣追问到底,认真地看着他,一定要一个答案。
难道他连呼延律都不如吗?
“那是噩梦,不适合你。”李钺解释道,“他会梦见自己身上长满了眼睛,被我一箭一箭射瞎……”
“李钺,住口!”祝青臣连忙喊停,刚吃的点心都要吐出来了。
“他调戏你,我想杀了他,但是碰不到他,所以只能给他托梦,想着把他吓死。”
“那你为什么不来梦里见我?既然可以进入他的梦境,为什么不来我的梦里?”
李钺顿了顿,似乎不好说出口。
偏偏祝青臣想要一个答案,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为什么不来我的梦里见我?”
李钺低声道:“我去过的。”
“什么时候?”祝青臣回忆了一下,“我被下药的时候?”
应该就是那次,那次他梦见李钺抱着他在冰天雪地里骑马,还做了一些……不是很好的事情。
这时,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可是只有那一次。”
——“每次。”
片刻沉默。
最后是李钺开了口。
“我每次都在,但你不是每次都能发现我。”
“昨天晚上,你梦见我带着你射箭,那个人就是我。”
“前天晚上,你梦见你带兵征讨草原,躲在草丛里的那只狼也是我。”
“大前天晚上,你梦见你在酒楼里吃烧鸭饭……”
祝青臣眨巴眨巴眼睛,认真道:“那碗烧鸭饭是你。”
“……”李钺深吸一口气,竭力平复心情,“在隔壁吃饭的食客是我。”
李钺出现在祝青臣梦境的各个角落里。
他是草原上的狼,是宫墙上的雪,是落在祝青臣肩上的月光。
他无处不在。
呼延律见到的是满身血污的恶鬼,祝青臣见到的,是把每一次梦境都当做幽会,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李钺。
根本就不一样。
祝青臣自然也没必要跟呼延律比较。
“原来如此。”祝青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重新钻进他怀里让他抱住自己。
他扭了扭,把手从毯子里伸出来,握着李钺的手,再加上自己的手,摆弄着两个人的手指,不知道在算什么。
李钺只当他在随便玩儿,从身后抱着他,悄悄低下头,贴贴祝青臣的头发。
他身上冷,但是祝青臣暖和啊,跟冒着热气似的。
李钺正贴得起劲的时候,忽然,祝青臣回头看他:“李钺,其他鬼显形,只需要九九八十一天,你用了三四个月,快一百天。”
李钺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其他鬼显形需要多久?你什么时候见过其他鬼?”
祝青臣无比认真:“话本上写的。李钺,孤魂野鬼都只需要八十一天,我天天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竟然还不如他们。”
李钺神色微沉,语气却很平静:“是吗?我不如他们?”
“嗯。”祝青臣刚点了一下脑袋,下一秒,他裹在身上的毯子就被李钺一把掀开,而他也被李钺按在怀里,拍了两下。
祝青臣又一次攀住他的脖子,“啾”的一声,亲在他的唇角上:“所以,李钺,你要多吃贡品,维持法力。你想吃什么?我马上给你准备。”
祝青臣像一小块扭股糖,挂在他身上,黏糊糊的:“你多吃点,今晚也不要消失了,陪我睡觉。”
李钺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又拍了他一下:“白日里吃饱了,今晚不走。”
祝青臣一脸疑惑:“啊?你不是一直和我待在一起,你吃什么了?”
李钺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噢,祝青臣明白了。
被吃的是他本人。
祝青臣正色道:“李钺,你是个死鬼,你敢把我当成祭品。”
李钺笑了笑,像狼一样,把脑袋凑到他的肩膀上,要蹭开他刚刚穿好的衣裳,狠狠嗅闻。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从床头滚到床尾。
忽然,祝青臣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李钺顿了一下,拢好他的衣裳,珍重地亲了亲他的额头:“先用晚膳。”
“好吧。”祝青臣翻身从榻上坐起来,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门外很快传来侍从的声音:“太傅有何吩咐?”
“把晚膳端进来吧。”
“是。”
祝青臣中午就没吃饭,侍从们虽然担心,但只当他是在忙,也不敢打搅。
如今祝青臣说要吃饭,他们自然高兴,连语气都轻快不少。
李钺把屋子收拾一下,把祝青臣踢翻的祭品捡起来,把掉到地上的被褥捡起来,又给祝青臣披上外裳,帮他理了理头发,好让旁人看不出来。
祝青臣微微抬起头,任由他摆弄自己。
他看着李钺的脸,忍不住笑出声来。
等会儿侍从们进来,看见李钺,不知道会不会以为李钺诈尸,吓一大跳。
李钺不知道他在傻乐什么,但也跟着笑了笑。
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太傅,我等进来了。”
祝青臣手忙脚乱,迅速拽过床榻上的毯子,把李钺给盖起来:“快快快。”
他想是那样想,但实际上,还是先让李钺藏一下比较好。
万一真把侍从们吓坏了,传到前朝,又是一阵风波。
李钺试图推开毯子:“祝卿卿,我……”
祝青臣按住他:“你先躲一下嘛,不要发出声音,乖。”
等祝青臣把李钺盖严实了,才让侍从们进来。
殿门被推开,侍从们双手捧着托盘,鱼贯而入。
几个侍从在案前停下,把晚膳摆好。
侍从试探着问:“太傅中午就没用午膳,一整日把自己关在殿中,也没出门,是不是身子不舒坦?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不用,我不过是贪睡,多睡了一会儿。”祝青臣闻见饭菜的香味,才觉得有些饿了,背着手走上前,想看看今晚吃什么。
侍从探出脑袋,见棺椁旁边的小榻上被褥堆叠,看着是有点乱,也就相信了祝青臣是真的睡了一整天。
“是吗?太傅日夜忙于朝政,能多睡一会儿也是好的,不过夜里也要早点睡。”
“嗯。”祝青臣弯腰看着案上的饭菜,捉起筷子,刚想夹一点菜吃。
刚伸出手,他就听见侍从道:“那小的帮太傅收拾一下床铺。”
“别……”祝青臣连忙回过头。
李钺还在他的床上!
祝青臣回过头,只见李钺早就掀开了毯子,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而此时,他
就站在床铺旁边,见祝青臣看他,便大步走上前。
和要整理床铺的那个侍从擦肩而过。
那侍从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察觉。
他看不见李钺。
侍从回头问:“太傅,怎么了?”
李钺走到祝青臣身边,拉住他的手。
祝青臣看看他,然后摇了摇头:“没事,你收拾吧。”
“是。”
床铺上的痕迹都被李钺抹去了,祝青臣的床铺只是有点乱而已。
床铺收拾好,晚膳也就摆好了。
按照祝青臣的要求,摆了两副碗筷。
祝青臣在案前坐下:“你们都下去吧,我今晚不用人伺候。我一会儿想洗个热水澡,把换洗的衣物送到寝殿后面的温泉池子吧。”
“是。”
侍从们领命退走,把殿门关上。
祝青臣看向李钺:“他们看不见你?”
“对。”李钺颔首,“只有亲近之人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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