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这话时,语气拿捏得很好,既让人觉得只是困惑一问,也会让有心之人多想。
毕竟官府问话,涉及命案,却不在意嫌疑人遮遮掩掩,瞧不见其表情,无法观察…着实奇怪。
燕奕歌在脑海里回他:“回头细说。”
万生烟的神情没有丝毫波动:“我正要与江姑娘说。”
她淡淡看向江黎初:“江姑娘,麻烦了。”
江黎初轻轻应了声好,动作轻柔地将黑纱掀上去挂在帽檐上,露出了脸,和里头的青白色衣裙,这身衣裙是杏林馆的医者服,看着简单,其实很方便装药藏粉,连针都能隐蔽在其中。
她腰间佩戴了枚银杏铃铛,上头有独特的花纹,是巫沉凝的亲传弟子象征。
江黎初生得漂亮,很符合人们对江南水乡的女子的刻板印象。
看着温婉又柔弱,一双杏眼如同含了秋水,波光粼粼。
她山根偏左,在眼角和山根的正中央还有颗色浅的淡灰色痣,小小的,并没有让她的美貌多了分瑕疵,反而更加生动。
她掀开黑纱后,就冲他们微微颔首,耳垂上的银杏耳饰也随之微微晃动。
易淮只瞧了她一眼,便礼貌地挪开了目光,没有多做打量停留。
万生烟:“江姑娘,此次请你前来,是有些问题要问你,不知江姑娘可知‘断秋魂’。”
江黎初又点点头:“断秋魂是我师父的独门秘药,因为此药是毒药,且过于阴险狠毒,所以师父并不会刻意制作存留,药方也从不外传。”
易淮优雅地喝了口桂花鱼翅,又在心里跟燕奕歌赞叹这家店做得不错,同时借着勺子和碗的遮掩,盖住了自己面上别有深意的笑,和那一下挑眉。
燕奕歌依旧回了他,叫他少喝两口。
易淮有一瞬觉得另一个自己成了自己爹。
可他不反感。
那头万生烟继续:“那江姑娘,像断秋魂这种毒药,是只有你师父知道么?”
“不是。”江黎初倒没有迟疑,回答得很快:“师父还传于了我,我虽未制作过,但是是知道配方的。所以我师父和我都知道断秋魂如何制作。”
易淮咽下嘴里的食物,若有所思地问了江黎初一句:“江姑娘,你师父只有你一个弟子么?”
当初内测时,易淮是和巫沉凝这个NPC关系不错的,他们互相坑过对方几次,也互相在对方手里栽过几次,巫沉凝这个NPC,易淮觉得游戏制作组做得挺好,也许因为她是易淮接触过最多的NPC,是易淮看着她从杏林馆弟子到杏林馆第一高手,所以易淮才常常会觉得巫沉凝很像真实存在的人。
而那时,巫沉凝门下有两名弟子,易淮都是认识的。但公测版有没有把这两个人删了,他就不知道了。
这么说起来,他好似一直忘了问,现如今是龛朝什么年号多少年。
甚至忘了问如今在位的皇帝是谁……失策失策,明明在渔村时可以凭借失忆这一手打探到所有这些消息的。
也实在是那时人还有点没从穿越缓过来。
江黎初摇头:“我顶上还有一名师姐和一名师兄。”
“可你师父只传给了你。”易淮不动声色地轻笑轻笑:“那还真是……咳咳……”
燕奕歌就坐在易淮身边,一看他咳,果断出手给他顺了下背。
他微皱眉,哪怕清楚自己已经好了许多了,咳嗽的间隙时间长了许多,但还是会为此有点烦躁。
不想不行?
反正还有另一个自己动脑。
不止一个医生说多思无益了。
江黎初忧心地看了看易淮:“燕公子,不如我先给你看看身体吧?我方才进来时就注意到你面有病态阴寒之象,说话声音虚浮,身上似乎还没劲……”
“没事。”易淮示意:“先不用,多谢江姑娘,江姑娘不如先回答我的问题。”
江黎初无声地叹了口气:“好吧。”
她微微低眼:“师父确实只传给了我,只是个中缘由,涉及师门之事,不便与外人说道,还请诸位见谅。”
两人三身体都是点了下头,易淮确实没有要追问的意思。
万生烟直接道:“那么江姑娘就该与我解释一下只你和你师父二人所知的断秋魂,为何会出现在鲤泉,还犯下了命案了。”
江黎初微微一惊,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般猛地起身,直接将幕篱上的黑纱带落,重新遮住她的面容:“你说什么?!断秋魂出现了?!”
万生烟似乎是扯了下嘴角:“江姑娘要说自己不知情吗?断秋魂死法独特,鲤泉虽然不大,但我们天枢院也没有那么窝囊。”
江黎初没有就这话说什么,她只是还处于不可置信中:“断秋魂害了谁?!”
“如今鲤泉闹得沸沸扬扬的案子是什么,江姑娘不知道?”
“……你是说,城主府叶芊沫,芊沫姑娘?”
“不然江姑娘认为是谁?”
“不是……这…这怎么可能。断秋魂只有我和师父知晓,我没有理由要害芊沫姑娘,我师父更不在鲤泉。”
江黎初喃喃,好像真的陷入了困境和迷茫:“这到底是为什么……”
易淮支着下巴咬着白切鸡的鸡腿看着她们,神色有些散漫,却又暗藏玄机。
万生烟说:“江姑娘,不管此事和你有没有关系,与你们杏林馆又是否有关联,如今鲤泉中你的嫌疑最大,你说什么,都是要先留下来等待结果了。”
江黎初低下头,重新坐回椅子上,声音轻轻:“好,我知道了。万掌使,我会配合你们调查的。”
易淮把鸡腿骨头放下,用燕奕歌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转去吃桂花糕。
他每道菜都吃了几口,最多的就是能补补阳气的红烧羊肉,只剩了几块底下的他觉得浸了油有点腻味的留给燕奕歌。
他知道自己肯定也不太喜欢吃,可他也不爱浪费食物。
他身体不好,另一个自己该让着自己。
见易淮一直没有再说话,万生烟又主动问了句:“燕公子还有别的要说吗?”
易淮挑眉摇头:“没有了。”
于是江黎初又有些坐不住般问:“那我可以为你诊脉了吗?”
易淮笑着伸出自己的手:“只见过病人求着大夫看病的,没见过求着病人看病的大夫。”
江黎初道了声歉:“我拜入师门开始,师父就教导我,医者仁心,我看公子病弱…实在有些忍不住。”
她的指尖抵住易淮的手腕,细细感受着。
而一旁负责光盘的燕奕歌也停下了动作,他戴着面具遮掩,也还是叫人能够隐约感觉到他对易淮的紧张。
不过须臾,她就收回了手,黑纱下的眉心紧蹙。
见她不吭声,燕奕歌嗓音冷淡:“说就是了。”
自己的身体,他心里当然有数。
尤其另一个自己明显是身穿。
他们比对过了,左手手肘上的红痣位置一模一样,易淮说自己穿过来的这具身体心口是留有当年手术的疤痕的,这道疤是他特意没有做手术抹去,不然凭借着现代的技术,想要祛痕不是难事。
燕奕歌的心口也有那道疤痕,因为易淮玩游戏时,只改了体形和身体素质以及皮肤肤色的参数。
江黎初叹气:“是我学医不精,燕公子的五脏六腑衰弱无力…我无法医治。”
但她不理解:“可燕公子明明是男子,为何我探得燕公子的身体犹如寒潭,这般看来,燕公子倒像是修行了至寒至阴的功法,和身体本源冲突,故而影响了其他。”
第14章
易淮:“这样啊。”
他做出一副不是很在意的模样,收了手,把吃不完的糕点也推到了燕奕歌跟前。
江黎初又说:“不过我有感觉到燕公子你的经脉似乎还有一股至刚至阳的内力隐隐约约的,虽不知来自何处,但我想若是燕公子能叫给你输送内力的人隔个三五日就送一次内力,也是能护住你的心脉,不说与常人无异,至少无性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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