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锐拍了他一巴掌:“你这场救的,告诉萧越,萧越不得感动死?”
秦段也没想到萧越这小子没来,他胆子倒大,连现代史这种高频率提问的课都逃,和中学时候一个德性。
拉出终端发过去句:没来上课?
对面的人可能刚好在浏览信息,没两秒发来张照片。
照片自上而下俯拍,拍到球衣一角,球裤往下是一双足球鞋,白色的长袜裹紧小腿,左下角探出只修长的手,白皙的皮肤被绿油油的假草坪衬得鲜亮,宽大的手掌合拢,拇指压在无名指指节上,反手比了个耶。
萧越:踢球。
扫过宽大裤腿下方绣着的徽标,秦段:在南操场?
[没有,在政法大学,]萧越说,[和他们打友谊赛。]
回完这一句,对面人彻底没动静了,秦段收起终端,挑眉问了许锐一句:“校足球队最近有比赛?”
许锐挠了挠头,眯着眼睛回想:“好像有吧,萧越和你说他在打比赛?”
“嗯,”转了转笔,将PPT上的知识点记下来,“他说在政法大学打友谊赛。”
“那李砚岩也去了?”许锐挺直腰背,伸着脑袋四处看了看,没发现熟悉的身影,“难怪他们没来。”
“秦段。”
正当两人聊着,身后人捅了他一下:“段哥,叫你呢。”
秦段浓密的睫毛下落,眼珠子转向讲台,上边果不其然传来现代史老师稍显刻板的嗓音:“秦段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他转头和许锐对视两秒,在对方眼里看到几行刷过去的脏话。
许锐表情扭曲,用气音说:“不是吧这么巧。”
“秦段,秦段没来是吧?”
现代史老师正要在花名册上画叉,有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老师!我在我在。”许锐拔高音量,将点在花名册上的笔尖生生扼制住。
“哦来了是吧,”老师抬起眼,“回答一下刚刚的问题。”
“.......”在一百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许锐沉默两秒,内心崩溃:刚刚什么问题?!
低头看向真正的秦段,秦段也在沉思。
[什么问题?]
[我也不知道。]
正当两人感到绝望的时候,前边人抛过来个小纸团。
秦段似有所感,展开纸团,一行字跃入眼帘。
题目!是题目!
许锐眼睛尿尿了,大学生果然众志成城。
秦段把问题抛给他,踢了踢他的鞋尖,示意他随便说两句。
随便说两句也是有难度的,许锐眉头紧皱,纸团上的名词和“第三国际主义”一样让他感到陌生。
秦段叹了口气:“……”
-
到地方的时候,友谊赛已至尾声。
政法大学田径场是标准规格,比他们军校南区田径场小上许多,有些设施这里没有。
秦段惊奇地发现现场观众数量不少,有一面观众席几乎坐满了人。
“这么多人看?”
许锐帮魏芸冬戳开奶茶,五指握着递过去。
“人是有点多,”他说,“听说政法的校足球队在他们学校名气不小,每场比赛都会有很多观众来看。”
秦段应了声,目光往下扫。
他们来得晚,只能找个偏僻的空位坐下。
观众席地势较高,往下望时看不清选手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一个个颀长的人影连续跑动,足球的影子在空中来回飞跃。
在宽阔草坪映衬下,人影十分渺小。
足球运动员跑步时步子迈得非常大,一步顶别人三步。
跑起来爆发力很强,晃得人眼花缭乱。
秦段看了好一会儿,锁定某个人影,那人穿着和其他队员一样的球衣,可总感觉比旁人要高挑上许多。
他甚至能想象萧越将足球狠狠射门时,全身肌肉群绷紧,扬出去的长腿宛如横扫一切的利刃,纤长有力,满富生机。
当终日松散的眉眼凝聚,狐狸眼散去漫不经心,深棕色的瞳孔发亮,他的目光始终跟随着飞速蹿动的足球。
那是秦段见过他最认真的样子。
一声尖锐哨鸣打破最后的焦灼,所有紧张失意兴奋都在这声哨响里落下帷幕。
“累了。”李砚岩敷衍完对方队长,和政法大学的足球队做完最后的友好交流,整个人松懈下来,沉沉地压上萧越脊背。
汗珠滚过眉心,黏稠的热气扑至他耳边,呛鼻的Alpha信息素接踵而来,萧越肩膀顶了他一下,身后人一颠。
“起开,热死了。”
“对你队长好一点吧,他给你们这帮小崽子当牛做马这几天快累死了。”李砚岩长长地叹气,话里话外透出哀怨。
Alpha汗液里的信息素气味扩散,清甜的柑橘气味飘过来,浅淡又不可忽视,他动了下鼻子,皱起眉:“我说你这信息素到底什么时候恢复?闻起来怪怪的……”
前方走过来一个人,他及时截住话头。
走来的是政法足球队助理,扎着高马尾,露出额头,鼻梁又高又挺,听说政法球队里不少AlphaBeta对她萌动春心。
当时甚至有球员问他为什么他们足球队的助理是个大老爷们,而政法的就是个漂漂亮亮的女Beta。
李砚岩沉默良久,不知如何作答。
总不能说他们学校三种性别比例实在悬殊,能找着人做助理都不错了,还指望找个漂亮的Beta或Omega?
“恭喜你们啊。”政法助理笑眯眯的,视线从李砚岩脸上滑开,只礼貌地停了几秒,就转移到另一个人那里去。
萧越扯下发带,柔软的布料擦去滚过脖子的汗珠,握住发带的手指瘦长,指节微突,手背上纵横着鼓胀的青筋。
政法助理眼神闪了闪,缓了几秒,视线重新飘到他脸上,定定地看着那双心思澄澈的狐狸眼。
李砚岩这还有什么不明白。
得嘞,又一个看上萧越的。
“踢得很不错。”
萧越被注视惯了,没觉得她眼神藏着什么别的意思,礼貌回应:“你们也不错。”
政法助理和他们寒暄了几句,临走前指指手腕,对萧越说:“加你了,记得通过一下。”
李砚岩鼻腔哼出声笑:“加你了~记得通过哦~”
表情里明晃晃的揶揄快刺到他脸上,萧越好笑,嫌弃地推开他的脑袋:“行了,成天想些有的没的。”
两人打打闹闹,正笑着,转眼撞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那眼珠子透亮,像浸过水的玻璃。
他愣了下。
秦段也不知杵在原地看了多久,见他看过来,避也没避,直直和他眼珠对视。
磨了下犬牙,嘴角弧度上扬,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行情不错啊。”
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既视感,莫名的,萧越从他那双透得得劲儿的眼珠子里瞧出了点情绪,雾霾一样的黑沉在一块儿,里边闪过点警告,警告化作一道闪电将他脊背电得一僵。
眼皮轻轻跳起来,临时标记残留的羁绊让他几乎是立刻遵循求生本能地迎上去。
走到跟前,尴尬地摸了下鼻尖,指指后方乱作一团的球员:“我们等会儿去吃庆功宴,你们一起?”
没计较他转移话题,秦段嗯了声,顺带踢许锐一脚:“走了。”
许锐原本黏在魏芸冬身上,冷不防被他这一脚给踹起来,捂着屁股哀嚎:“脚上装机甲了?这么硬。”
萧越抬手招呼球员们。
李砚岩被球员簇拥着跟上几人,目光飘了一会儿,落在身量高大的寸头Alpha身上。
自从萧越告诉他,为了渡过信息素转化剂的药效,秦段答应帮他做临时标记后,李砚岩就别扭上了。
Alpha给Alpha做标记?
这事怎么就这么不可想象呢?
他实在无法直视秦段了。
转念一想,秦段也算两肋插刀,抛却AA之间的本性相斥,义无反顾地为萧越付出。
当时要是萧越问他能不能帮忙做临时标记,他肯定和秦段一样,不会拒绝自己好朋友的请求,毕竟做人要讲义气,救兄弟于水火之中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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