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听栖居然也耳濡目染地学到一些东西。
如今紧急时刻用了出来,居然还能成功,这是听栖没有想到的。
这个阵法名为冻结,作用如名,能够冻结阵法中活物的灵力和神魂状态,使其在阵法之内始终保持进入阵法之时的状态。
这种阵法一般不会拿猫咪来测试,所以当初听栖看了个大概,在师兄师姐们自己拿自己测试的时候偷偷摸摸在后面看完了全程。
他之所以对冻结阵法有印象,主要还是因为师兄师姐们错了太多次了,有一次甚至把冻结阵法变成了物理意义上的冻结,进去的师兄整个人都僵住了,出来冷得窝在角落生火,烤火的时候差点没把自己烧进去。
听栖当时是哪里暖和窝哪里,十分不客气地蹭了师兄的火一起烤,还被师兄抓过去放怀里暖手。
听栖跟着纠正加深了许多遍真正的阵法纹路画法,如今画出来的时候虽然磕磕绊绊,却也意外成功了。
听吟身形微微一顿,眸色有些复杂,更多的却是欣慰。
听栖如今已经碰不到哥哥了,他从后面追赶上来,虽然难掩难过之情,但是如今正事要紧,他也顾不得自己难过,冲着李寻说道: “你对我兄长到底做了什么?”
李寻闻言,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他做了什么?
不如问问他的好兄长做了什么呢?
听吟低下眼眸,想抬手按住小栖的肩膀,让他不必和将死之人废话这么多,可是他忘记自己因为自毁魂灯而魂魄透明,几乎已经是失去实体的状态,抬起的手凝滞在半空之中,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放了下去。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找到新的魂灯。
就如同入道的时候必须彻底杀死自己的肉身一样,想从魂灯之中彻底挣脱出来去寻找其他的寄生载体,只有将现在的魂灯彻底摧毁才能做到。
只是不管怎么样李寻都必须得死,否则后患无穷。
他今天可以拿自己的命来威胁小栖生剖灵骨,明天就能杀一个回马枪,专挑小栖没有防备的时候下手。
留着一个对小栖有敌意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他一日都不敢心安。
让他死了先,不然听吟死不瞑目。
至于其他……走一步看一步。
李寻警戒地盯着听栖,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问我干了什么?”
听栖低声道: “只要你交出我兄长的神魂,斩断与他之间的联系,其他什么都好说。”
李寻讽刺地笑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几乎要将无尽地淹没的滔天妖气,又看了一眼与听栖同行的三人,乐道: “那我要你放我一条生路,还给我你的灵骨呢?好说吗?”
“……”
听栖抿唇。
相允凝周身磅礴的妖气已经彻彻底底地摧毁了无尽地中李寻明里暗里布置的陷阱阵法,他站在所有人的身后,高大修长的身影几乎融于黑暗之中,像是永远忠诚而沉默的守护者。
只是在没人看到的地方,他将闷哼压于喉间,抬手按了按心口,指尖微微发白。
周围张牙舞爪涌动的妖气有一瞬间的凝滞,下一刻便恢复了正常,将残余的阵法纹路全部清剿得干干净净。
整个过程反转得猝不及防又在意料之中,轻易得令人啼笑皆非,不过瞬息之间,被动的那一方便成了李寻。
李寻看样子也明白了听吟根本不敢把他俩共命的事情告诉听栖,不由得讽刺得笑了一下。
听吟一心想与他同归于尽,却未曾料到他的好弟弟还沉浸在找回兄长的喜悦之中,还天真地以为自己能救兄长呢。
多可笑啊?
不知为何,听栖心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他偏过头看着听吟,小声说道: “哥哥……”
他本来想问兄长他的神魂分明能够独立活动,为什么李寻还能是这副嚣张又讥讽的模样,他手上究竟有你什么要害。
可是他还没有开口,听吟便抬起一根手指若有若无地抵在听栖的唇边,眉眼温柔道: “没有什么好问的……能不能多唤我几声?”
听栖眼也不眨地看着脸色似乎越发苍白的兄长,心里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
可是还没等他再多说什么,便见李寻忽地笑了起来: “听栖,你不会觉得自己赢了吧?你不会真的以为你们赢我就赢地这么轻松吧?”
李寻知道自己必然难逃一死,说难听点,因为他和听吟这层同生共死的关系,所以他如今的确死不了。
听栖那只天真的猫妖蠢笨一些,不知道这件事情倒还正常,可是相允凝和其他人不可能猜不出来他与听吟之间共生的关系。
既然如此,相允凝不会允他去死,落到相允凝的手里是什么结果,看顾息就知道了。
除非等到他与听吟彻底解除了同生共死的关系,否则他根本不可能有一个最终的解脱。
既然明知过程折磨结局必死,那他也不会让他们活得有多痛快。
李寻大笑着挑衅道: “听栖,你要不要看看这么护着你的相允凝如今暗自忍伤的模样,你好意思就这么缩在他的羽翼之下,享受他的好吗?”
相允凝倏地抬眸,而其余人脸色皆变。
听栖猛地偏过头: “冰……你受伤了?!”
林枫心里沉了沉,说道: “尊上,你是不是……”
然而她完没说还,就被姬无笙蓦地拉了回来,断了后面要说的话。
相允凝头也不回地走到听栖身边,倏地笑了: “你就剩这点手段么?”
李寻仇恨地盯着他们,没有说话。
相允凝苍白修长的手指理了理微乱的领口,又整理好听栖鬓边散乱的橘色长发,道: “不要把别人想成傻子,对你没有好处。你瞒着,他瞒着,那本座来说。”
听栖浑身发冷,他抓住相允凝的手,根本没心思听相允凝究竟说了什么,道: “你什么时候受的伤?是不是很严重?”
相允凝反手按住听栖的手,偏过头来,道: “小栖,我说过我不再骗你,没有就是没有,那个窝囊废还不至于伤得到我。”
这样贴脸一般的羞辱让李寻面部瞬间扭曲。
他不屑于与顾息那般人为伍,可是如今却也有些理解了为什么顾息对相允凝如此厌恶至极。
他太目中无人,太盛气凌人了。
好像只要修为高强无人能敌,他就能肆无忌惮地羞辱所有人,不用在乎任何人的心情和脸面。
李寻气极反笑: “哈,对啊,听栖,你猜他为什么受伤,还不是因为你?!”
“他再怎么厉害,还不是为了你……”
李寻话完没说还,整个人就被一柄苍白骨刺骤然贯穿。
相允凝下手还是含蓄了点,只是让他被贯穿的时候痛极跪在地上,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相允凝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冰蓝色的瞳孔宛若盯着死人,轻声说道: “好了,再多说可就烦了。”
“……”
只要魂灯没有破裂,李寻的神魂上受了多重的伤,只要及时回到魂灯里面修养,便不会真正死去。
因此相允凝才动手得干脆利落。
李寻本质上,和顾息是同一种人。
自尊极强,自私至极,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枉顾他人的性命。
既然如此,就别怪别人一脚踩碎他们的自尊,也同样枉顾他们的性命。
相允凝站在这里,凛冽气势毫不收敛,只轻轻一个抬眸,都带有难言的震慑,教人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他好像生来就该这么高傲凛然,没有人能够让他低头或折腰,没有人能令他狼狈不堪,只有他将人逼得崩溃不已的份。
就好像听栖从来没有想过,他有朝一日也会受伤一样。
正如相允凝所说,根本没有人能够伤到他。
也正是看过太多太多相允凝强大的一面了,所以听栖在听见李寻的话时,几乎是下意识相信了一大半。
这样高傲凛然的人,只有可能以为软肋太过弱小,才有可能被人抓住机会趁人之危。
而他那弱小的软肋,恰好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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