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他们的拥抱就有温度了。
“呀?”晏清觉得风枕眠有些奇怪,紫色的眸子填满了担忧。
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怎么突然就开始催他长大了啊?
“没事。”风枕眠笑了笑,“就是忽然觉得,生命挺无常的。”
谁能想到只是爬个山,克里顿会永远停留在那里呢?
他又吸了会精灵,把晏清揉捏得快要炸毛才收手。
依依不舍将小精灵放回了虚空戒。
晏清差点心软,想今晚陪着风枕眠睡,但想起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成年期,还是乖乖回了虚空戒。
等他复活成年期就好了。
到时候,不仅变得高大威武,关键是风枕眠也能听懂他说话了。
这种鸡同鸭讲的日子,晏清是真的受够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城堡里多了具尸体,这个夜晚阴森森的。
第二天,风枕眠看见路西瓦操纵着克里顿吃到的时候,几乎是立马转头就走。
然后,他被叫住了。
“风。”路西瓦抬眸看他,手还握着勺子给克里顿喂饭,“不下来一起吃吗?”
“我忽然肚子疼。”风枕眠面不改色开口,“等会再来,你们先吃,不用管我。”
路西瓦盯着他,但也没说什么。
这样的日子,过了整整五天。
灵力维持着克里顿表面的尸身不腐,但内里早就溃烂,尸臭味根本遮掩不住。
风枕眠差点被熏得吐出来,最后实在是忍不住,朝路西瓦说:“路西瓦,让克里顿入土为安吧。”
他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也为此做了长篇大论。
可没想到路西瓦只是垂着眸子,“好。”
“我知道克……”风枕眠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这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答应了?
“有什么问题吗?”路西瓦看向他。
风枕眠摇头,“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爽快答应。”
他都快以为路西瓦是个病娇变态了。
结果这人忽然又正常了,真的很难让人适应。
那些话堵在嗓子里,噎得风枕眠难受。
可最终他也没说什么,转身离了开。
晏清依旧在沉睡,黑漆漆的夜吞没了一切,抬眼望去只见一片虚无。
风枕眠看了眼便收回目光,他闭上眼,脑子里全是路西瓦抱着克里顿尸体的画面。
那股尸臭味几乎刻入骨髓,风枕眠总觉得自己鼻间还萦绕着那个味道。
他按了下抗议的胃部,翻过身头埋在被子里,猛吸了一口。
之前晏清往他床上撒了不少亮晶晶,现在床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刚好能压制住那股尸臭。
“总觉得明天有大事发生。”风枕眠低声嘀咕一句,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梦里和现实一样,黑沉,黏腻。
那些“浓墨重彩”的黑从四面八方涌来,如章鱼的触手般将人死死裹住,让他无法呼吸。
风枕眠在这片黑暗中挣扎了很久都挣脱不开,窒息感越来越重,他手伸出去想把那些缠绕住自己的东西抓开,但却抓了个空。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这场诡异的梦戛然而止。
风枕眠按着酸疼的额角坐起,在一声声拍门声中逐渐清醒。
外面太阳已经升起,不过今天的阳光很微弱,躲藏在乌云后,几乎看不见。
这几天他的脑袋似乎总是泛疼,风枕眠皱着眉开门,他该不会脑袋出了什么问题吧?
“风。”门外,是穿着黑色西装,打扮格外得体的路西瓦。
他手里端着个盘子,放着牛奶和面包。
“你这是……”风枕眠迟疑,盯着路西瓦不明所以。
路西瓦笑了笑,“不让我进去吗?”
风枕眠侧身让开条道,在路西瓦看不见的地方龇牙咧嘴表达内心的抗拒。
这人天天和一具尸体同吃同住,身体都被腌入味了。
门打开的瞬间,那股尸臭味就铺天盖地涌来,风枕眠空空如也的胃差点痉挛。
“有什么事吗?”风枕眠同路西瓦隔着些距离,为了自己的鼻子,他悄悄封住嗅觉。
路西瓦低低笑了一声,“没什么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风枕眠噎了一下,心想没事你找我干嘛?继续抱着你的尸体要死要活啊!
可脸上依旧面不改色,“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嗯,我知道。”路西瓦语气平静,甚至还带着些笑意,“风对我很失望吧?”
这话问的莫名其妙,风枕眠微微偏头,“何出此言?”
“这几天我的行为,是不是吓到你了?”
风枕眠摇头,他虽然没有别的修士活得久,但见过的事一点也不比别人少。
修真界中最不缺变态,比路西瓦更变态的人数不胜数。
相比之下,他抱着个尸体睡觉显得格外正常。
“那就好。”路西瓦将牛奶面包往风枕眠面前推了推,“我就是一时间接受不了克里顿的离开……”
他哽咽了一下,“毕竟,他走得实在是太突然了。”
完全不给人一点心理准备,忽然就死在他面前。
他们才刚刚举行了婚礼,那些幻想过的美好生活都还没来得及展开就变为泡沫,路西瓦很难接受这个现实。
风枕眠倒是能理解他,只是他依旧不会安慰人,想拍拍他肩膀,又想起那腌入味的尸臭,最后还是收回了手。
“节哀顺变。”风枕眠只能吐出这句话。
“嗯。”路西瓦应了声,“你快吃吧,这是我特地给你做的早饭。”
“就当是替这些天的不理智行为,给你赔罪了。”
风枕眠看着那面包和牛奶,也不是很想吃。
但架不住路西瓦道德绑架他,“风……是生我气了吗?”
“没有。”风枕眠不想节外生枝,拿起面包咬了一口,“只是我还不太饿。”
“好吧。”路西瓦也没多说什么,“等会吃完,就和我一起去参加克里顿的葬礼吧。”
风枕眠没反应过来,“葬礼?”
“今天是克里顿的头七。”路西瓦说:“该让他入土为安了。”
话是这么说,可风枕眠心里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排斥。
不能去。
绝对不能去。
脑海中这个想法格外坚定。
他握着牛奶杯大脑飞速运转,“我身体不舒服,要不就不去了吧。”
“等我身体好些了,会为克里顿诵经祈福的。”
路西瓦的表情突然变得很诡异,他盯着风枕眠,眸子里翻涌着一种很复杂的情绪,“风……”
他起身,一步步朝风枕眠走来,“你真的没有记起来什么吗?”
“什么?”路西瓦现在身上的气息很危险,风枕眠下意识运转灵力,却发现自己的经脉被封住了,“你给我下了药?”
“抱歉。”路西瓦抓着风枕眠的衣领,不知何时设下的传送阵忽然亮起。
下一秒,他们到了葬礼现场。
周围是数不清的宾客,不过都被绳子拴着,像一只只待宰的羔羊。
“你想做什么?”风枕眠心里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路西瓦,你疯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符阵亮起,那些宾客发出惨叫,一声盖过一声,然后一个个脑袋低垂着,再也发不出声音。
“路西瓦!!”风枕眠目眦尽裂,“你疯了?你在做什么!!”
“我疯了。”路西瓦笑了,手握着刀,眼角含着泪朝风枕眠走来。
他一手抓着风枕眠的衣领,另一只手将刀刃送进风枕眠的心脏,“风,抱歉……”
“如果这次能够成功,我一定以死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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