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你们想让我承认什么?”许小真感到自己热得近乎脱水, 许久,动了动干涩的唇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当然是你做了什么,就承认什么, 坦白从宽别牵连家人, ”审讯员依旧笑着, “有些热是不是?”
说着拎起旁边的冰水, 哗啦一下浇在许小真身上。
一冷一热的极端温差下, 许小真的身体像被剥了皮一样,火辣辣的疼。
这只是审讯时最低级的招数,多少不见血的还没用在他身上。
许小真打进来就知道, 不受点苦根本没法出去, 出去了也不好交代。
沈冽被绑架后, 外面的舆论风向扑朔迷离, 形成两种截然相反的观点,不停地争论碰撞。
有的说许小真是被人陷害的,他是个好人, 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另外一部分则是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把他打成一切的罪魁祸首。
明知道真相的官员也缄默不语, 不止怕引火烧身,更知道真相能引起山崩海啸, 根本不是他们能承担的。
政府形象崩塌, 群众信任动摇,这对帝国稳定没有好处。
收受过贿赂的官员骂许小真多事,有良知的官员头痛。
他们可以私下里一个一个, 慢慢的处理罪魁祸首,但目前, 必须只能许小真一个人,或几个无关紧要的官员,商人,把所有的罪名顶下,以稳定民心。
不管许小真是不是无辜的,政治是明里不见血的战争,必须有人为集体利益牺牲。
许小真一切关于四区的证词都卡在了审讯员手里,没法继续向上呈递,因为不管他怎么受刑,始终不肯改口,谁都不知道他手里掌握了多少证据,证据又在哪里。
与此同时,沈冽被绑架的消息插了翅膀传遍大江南北,他手里还有一个关于第七帝国能源合作的材料项目,加之是内阁议员,非同小可。
无论是记者还是政府都在密切关心着这件事。
闻从晟只敢拿他威胁许小真,却不敢真的要了沈冽的命,或是伤到他的脑子。
许小真油盐不进,沈冽又不能真的动,情况陷入焦灼之际,沈冽被人救出来了……
人包裹着大衣,被军方的人从仓库中护送出来的时候,拉起的警戒线外,记者的长枪短炮拼命地往前递,都在力争头条。
各大报刊是政府的喉舌,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但各种小报为了热点连命都能不要。
那又怎样?难道真的会把他们枪毙了不成?
沈冽抬眼看过去,皮肤惨白,脸颊上的擦伤已经结痂,看起来还是异常可怖。
人群中有个看起来纤细柔弱,被挤得东倒西歪的女记者举着直播设备,咬着麦克,单手撑在警卫的肩上直接翻过警戒线,飞一样跑过来,把嘴里的麦取下来递到沈冽嘴边。
“请问沈议员,对于这次的绑架事件你有何感想呢?”
情况发生得太快,所有人几乎都没反应过来,一向强壮的男记才是他们都重点防范对象,没想到这个站都站不稳的女人还有这样的身手。
他们怔了两秒,急忙有人要将她拉出去。
混乱之中,又有无数人越过了警戒线。
沈冽依旧握住麦开口了:“是闻从晟,四区总执行长闻从晟的人绑架的我,不是遇害者家属,他要以我威胁我哥,替他担下一切罪行,不止是他,还有很多高官参与其中……”
他语速很快,声音急切中带着颤抖,眼眶里盈满了泪水,镜头落在他血肉模糊的脸上。
有人会牺牲这样一张脸,只为了把自己拖入惊天漩涡中吗?
没有!!!
如果他是为了帮许小真脱罪而撒谎,那这个谎言足以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场面一时寂静,所有人几乎连呼吸都停顿了,紧接着警卫的呵斥驱赶和闪光灯一起迸发,混杂着人们的尖叫。
头条!足以颠覆帝国的惊天头条!
被她抢到了!
第一个采访到他的记者手都在发抖,被拖了出去都没反应过来,紧接着直播设备被关停。
质疑,猜测,议论,这次不仅仅是关于beta的人权问题,已经触及了整个帝国民众的生命安全。
政府发出通告,会尽快核实消息真伪,并含糊不清地暗示,沈议员在被绑架过程中可能出现了神志不清等症状,他的话有待商榷。
通告发出后,又陷入了两难地步,核电站的合作,沈冽是材料项目的中心成员,团队领队,一个神志不清的人怎么能负责这么大的项目?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政府官员的公信力将会遭遇前所未有的打击。
沈冽暂时被看管起来了。
无论舆论如何压制,许小真的案件,只能直播公审,给所有民众一个交代。
闻从晟浑身都开始发麻,立刻开始扫尾,清理自己参与过的证据,他的合作伙伴们,也纷纷撇清关系,做好了把责任推到他身上的打算。
他上下打点,力图保全自己。
许小真在直播公审之前,终于迎来了属于他最后的酷刑。
刺杀太明显了,电击会留下痕迹,只好把钢锥从眼眶插入进大脑,进行搅动,完全损伤前额叶,让他变成一个傻子,或者冲动暴力狂的疯子,才是最不留痕迹的办法。
脑叶白质切除术,一向臭名昭著的,用以治疗精神病人的手术,曾经有过一时辉煌,但最终被发现经历过手术的患者往往会变成白痴,对患者造成巨大的身体精神损伤。
一个白痴的话,怎么会有人相信?
沈冽并没有把一切往好的方向推动。
手术器具一应俱全,医生就位。
顾延野在距离许小真的一墙之隔,霍青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他即将开始的行为表示默许。
在他闯入羁押室之前,陈奕松拉住了顾延野:“再等等?”
他偷渡来一区,并坐在警署里的行为,简直像肉骨头在狗嘴里跳迪斯科。
把他捉拿归案,中央警察署至少能充十年的任务量。
这简直是一种疯狂而愚蠢的极限挑战,陈奕松觉得只有傻逼才会做。
顾延野指尖都发冷,根本冷静不下来,甩开他的手:“你要看着他变傻子吗?”
“有人要来了,很可能是许小真一直想见的人。”
“我没你那么冷静,他想见谁现在都不重要了,我要他好好的。”
陈奕松抿着唇,惨白的脸色都在泛着青,手指发颤:“等等。”
医生和摆满医疗器材的推车进入羁押室,消毒,束缚,整理……
一切就绪。
许小真被绑在椅子上,冰冷的酒精棉球在他眼眶打了个转儿,擦拭,沙沙声传进他的耳膜。
医生很沉默,戴着厚重的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许小真看着他,有些天真地问:“医生,要给我处理伤口吗?”
对方排空针管气体的动作一颤,避开他的目光。
“还是因为我知道的东西触碰到了帝国稳定的底线,要用一些方法让我乖乖听话呢?”
医生终于抬眼,深沉地看着他:“你现在想改口也晚了,他们不放心你,不会太疼,大脑没有疼痛感受器,我也会给你打足剂量麻药。”
许小真很配合,安安静静睁着棕色的眼睛看着他,很明亮清澈,顺从得好像要从事一场对他有益的手术。
长针从内眼角缓缓扎进去,到达一定位置后,停顿,注射。
许小真好像都能感受到药水在他眼球附近滋滋作响的声音,脑子要进水了,可能一会儿连脑子都要没有了。
他忍不住轻笑出声,医生手一抖,把针抽出来,皱了皱眉。
这种精神状态,不做手术可能都是疯的。
但他没有多话,按照要求,双眼都注射了麻药,略等片刻,麻药起效,他按了按许小真的眼睛,问他有没有感觉。
很麻木,许小真摇了摇头……
医生转身,将三厘米粗的冰锥式手术器械再次消毒,重新走向他,撑扩开他的眼皮,从斜下方逐渐贴近他的眼球。
许小真被绑在两侧的手这时才缓缓开始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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