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他曾经听过的传闻,原来是真的。
初中时期的舒星未非常受欢迎,朋友也很多,而且很好相处。只是渐渐的、不再和其他人来往了,怎么邀请都会拒绝。简直就像是属于大家的人,被某一个单独的存在肆意夺走了一样。
但他被蒙蔽了。被占有了。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
呵呵——多么有意思!
它看不出那个叫宴旧的家伙有什么特别的,顶多是脸长得好看。但如果那个家伙可以的话,为什么它不行?撒谎,它也可以啊!
“星未,他是怎么做的?他以前是怎么给你说的?他到底和你说过什么?我想看更多的记忆,给我看吧?!我想看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对了,你们是不是住的很近,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它又激动又兴奋,从胸腔里涌现出的强烈欲-望让它脑袋发痛、眩晕不止。
心头涌起热流。
它不由离眼前的人更近了,将全部能力都投注在了对方的身上。
越是看到舒星未对逼问无动于衷,它的胸口就越是兴奋地胀痛。
来啊!快点告诉他!它也可以做!!
它猛地伸出手,抓住坐在椅子上低头的人的双肩。
“快啊,我要看,我现在就要看!!让我进入你的脑子里看!呵呵,他是怎么骗你的?恐怕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装出那副可怜的、必须要被你拯救的样子了吧?!然后是学校,学校里也故意演出无助的模样,家里呢?家里的父母该不会也不喜欢他吧,你不觉得这样实在是太典型了吗?全世界只剩下你来照顾他、拯救他,哈哈——”
“砰——!”
下一刻,一阵尖锐的剧痛,在它的太阳穴上骤然爆开。
它眼珠瞪得大大的,笨重的身体轰然倒地。
这是——
事情发生的太快,它的大脑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在它的视线里,舒星未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刚才身下的椅子,上面滴落下粘稠的血液。
血……
血是从哪里来的?
几秒钟后,椅子再次猛地砸向了它脆弱的太阳穴。
“砰!”
“砰!”
舒星未停下了动作。
椅子垂落在地上,刮擦出刺耳的“刺啦”声。
“就那么想看吗。”他说道。
这不是疑问句。
它艰难地抬起头,想要伸手抓住眼前的人的裤脚,喉咙发出阵阵呻-吟,却因为撕裂而呛出了腥臭的血液,迅速蔓延,即使流到对方的鞋底也不停。
“你——”
对方站在原地,低头看了它一眼。
他就这么俯视着它,眼神让骨头都阵阵发冷。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残忍和冷漠。
无论有怎么样的话,都在这样的眼神里溶解,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是我和宴旧的事,你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他短暂地停顿了几秒。
然后,他再次抬起了椅子。
一下。
两下。
三下——砰砰、砰!
这一次,即使是砸到虎口裂开、崩裂出了同样的鲜血,眼前的人也始终没有停下手,即使脸上溅上了鲜血,小臂抽搐,也依旧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
“这几下是为了那只被你杀死的猫。”
即使是这种时候,他说话的声音也很冷静。
……疯了!疯了!到底是谁才是那个疯子!!
它拼命地想挣扎,但是——
却没有任何还手能力。
它忽然意识到了,是因为刚才强行连续使用能力,才会破坏它身体反抗的机会。
但是……但是舒星未是怎么知道它的能力有这个缺陷的!!?
这不可能啊!
就连它自己都是才知道这件事!……它不明白!!
但它的问题注定得不到解答。
舒星未没有丝毫的松懈。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彻底听不到任何动静,直到眼前的那张布满舌头的脸已经烂成一团,四肢软绵绵地分布在地上,他才停下了动作。
椅子被放在了原本的位置。
他看了一眼。刚才磕到他小腿的位置的挡板,此时已经布满了黏糊糊的液体,分不清到底是脑浆还是肌肉组织。
如此惨烈的场景,就像一场席卷而过的风暴。
舒星未默默地注视着那一滩肮脏的地方。
……自己好像做的过火了。
但是考虑到上次阙连重新出现,他有这样的反应也很正常吧?他不想再看到同桌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将之前发生的事情重演,这样用力不是很正常的做法吗?
虽然每一个步骤都很合理,但是……
对方讥笑的眼神、嘲笑的话语在脑子里碰撞。
说谎、宴旧在说谎。
【这是什么鬼话。】
太阳穴抽痛。地板在旋转。
舒星未伸出双手,按在了自己头上。
——你情绪波动太大了。
我只是想活下去。
——明明可以等一下再动手。
如果不能抓住时机,就不能解决怪物。
——你怎么可以因为他的话而动摇。
我没有。
我……相信宴旧。
为什么?
因为、因为对方就是那样的存在啊!
总是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总是在狭小暗淡的房间里等着、依赖着他。
在他的父母都不需要他的时候,在那时的公园秋千上,站起来淋着暴雨跟在他的身后。即使头发落下滴滴答答的水滴,也透过湿发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绝对不会像那个男人一样。那个和他血缘关系的男人。只是因为一己私欲就毁掉过去给出的约定,像处理难缠的垃圾一样,将他和妈妈都扔在了那间破旧的房间里。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无论发生什么。】
宴旧静静地坐在课桌上面,被挽起的膝盖上流着黑色的血。
在自己因为对方受伤无动于衷而哭泣的时候,被俯身亲在脸颊上,那时心脏波动的触感依旧鲜明,就像当时两人拉钩的冰冷。
宴旧说“这是第一次有人为我伤心”。
2
即使过去很久,那时的疤痕仍留在膝盖上。
那个眼神,那样看着他的眼神——无数次提醒着他。
【我们有约定。】
脑子嗡嗡作响,发出嘈杂的耳鸣。
……你不是早就已经答应了吗?
你见过他受伤的样子了吧,除了你以外没有人注意到他!被人需要的感觉不是让你觉得很好吗?一直都是——本来就是啊,还没明白吗?宴旧离不开你!如果你不管他,就不会有人在意他,如果你抛弃他,他就会被人遗忘,和那时的妈妈不一样,他真的很需要你啊!
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根本不是他——
舒星未猛地捏向了自己刚才崩裂的虎口,尖锐的刺痛瞬间击穿了大脑,他痛得几乎要叫出声来,但这样的剧痛却让他意识终于清醒过来。
他站了一会儿,勉强缓和这种眩晕感。
刚才应该是那个怪物的能力带来的副作用。搅乱了他的记忆和大脑。
他不会被影响。
不会变成恶心的怪物。
过了不知多久,剥落的墙壁逐渐复原。
在舒星未身旁,黑水也褪去露出了地板,原本消失的窗户重新出现了,灰蒙蒙、暗淡的天空在框起来的有限区域里显得更黑了,严酷的负压在了上方。
随着时间推移,那种胃里抽搐恶心的感觉也减弱了。
终于过去了。
他应该没有被精神感染。
舒星未松了一口气。
突如其来的愤怒涌上,他转手将椅子重重压在那具身躯上,头颅发出了牙酸的嘎吱声。
突然,他余光注意到了门被从外推开。
门后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对方明显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定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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