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玻璃挡风板滑落。
“你有一个很在意的人,但是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你从来没有接受过其他人的邀请,而是每次放学后都回家。但是初中的同学都说你以前不是这样。”
他顿了一下。
“你没有向我提到他的原因,我可以理解。只是作为朋友,我还是很担心你是不是有什么原因……说不出口。”
舒星未:“我知道你的意思。”
穆致和怔了一下。
“我会确认的。”
这句话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
正是因为相信那个人,所以才要自己来确认……穆致和明白了他的意思。
关于舒星未眼睛的事,他已经有所了解。
如果他自己来确认的话,比任何人都更加合适。
穆致和对前几次自己被杀这件事有很严重的心理阴影。
而他之所以想要找到对方,不是为了立刻铲除灾难——他很清楚自己做不到这件事。他要做的就是未雨绸缪、然后加速前几次的过程,迅速提升能力然后处理。
但是……信任吗?
“一旦我确定,我会告诉你结果。”
“……什么时候?”
舒星未的能力是对视就能获取信息的话,那么——
“今天晚上。”舒星未道。
昨天夜里,地板湿漉漉的。
而看不清面目的、朦胧的脸庞在脑海里闪过。
即使怀疑,也无法忍受。他会自己亲眼确认。
第24章 “你要问我……什么?”……
舒星未回到了小区。
穆致和将车停在了门卫外, 看着他解开了安全带。
但舒星未没有立刻下车,而是转过身看向他。
“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
“我在医院看到了一个人,叫做阙竭诚。他和阙连是表兄弟关系吗?那个时候,同桌提到了有人要求他做事。如果有人找麻烦, 我只能想到他和阙连有关。”
“奇怪……我没有印象。”
穆致和又露出了非常焦虑的、茫然的表情, 仿佛在说“为什么这次和任何一次的都不一样”。
舒星未有点同情他。
因为这些很可能是因为他觉醒后, 造成的蝴蝶效应。
“其实我也想告诉你。医院的事情是开始, 从那之后一切都变了。”
但是舒星未明白他想说什么。
从那个时候起,这座城市就会陷入爆发的混乱之中。
可能有点摆烂……
但现在好像也不差一个阙竭诚了。
穆致和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从车后座拿起了雨伞,递给了他。
舒星未没有收:“谢谢。不用了。”
如果打了伞,就不好拿着手里的花盆了。
他拉起了卫衣外套的帽子,推开车门下来,回头看向驾驶座上的人。
“……明天上学见。”穆致和道。
不安的心情在头顶盘旋, 正如阴沉地看不见太阳的天空。
这样平静的日子, 只会过一天少一天。
舒星未穿过了保安亭。
他的视线落到了里面, 却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门卫竟然不在。
奇怪。无论什么天气,他都站在同一个位置。
那双眼珠, 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 始终注视着他的背影。
但是现在,那里却空荡荡的。
肮脏的泥泞, 在保安亭模糊的玻璃上残留着, 让人的视线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形。
好像有个人影像是提线人偶一样, 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如同失去了动力。
奇怪……
心底涌现出的是强烈的违和感。
舒星未移开视线,走到了小区里。
现在正下着下雨,但周围除了雨声以外没有任何声音, 只是一片死寂。即使是风吹过,小区绿化带的树木在头顶摇晃,也听不见任何抖动的沙沙声。
这里太安静了。
简直如同没有任何活物存在。
【这是一座坟墓。】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平时放学时间回到小区,这里也有散步的人。而且就在他和宴旧的楼下,他也在之前碰到了新搬来的住户,对方虽然僵硬地微笑着,但确确实实和他说话了,是活人,不可能是这种“没有任何人的氛围”。
穆致和说过的话、管控局的问题——
多多少少还是影响了他。
舒星未的心脏被攥紧了。
正因为如此,他才要自己证明宴旧没有任何异常。
昨天夜里他们虽然见过面,但是或许是因为他的能力还没有强化,也因为那个时候光线过于昏暗、只有朦胧的月光,所以他没能看到任何有效的信息。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朝着小区里熟悉的那一栋楼走去。
记忆里仿佛永远不会改变的、老旧的建筑楼外,爬山虎因为冬天的寒气而微微蜷缩。
舒星未收回视线上了楼。
很快,到达了他和宴旧住的楼层。
在他家对面的房间紧闭着,架子上放着吃完了、洗干净的保温饭盒。
看到这一幕,他笑了一下。
上面似乎夹着纸条,他走过去伸手拿了起来。
纸张是从某个本子上随意撕下来的,写着一行字。
【考试去了,回来之前在家等我,不要乱走。好不好?】
还是惯用的撒娇的语气。
舒星未把纸条折迭起来,收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乱走……
为什么说得好像他会这样做一样。
他只有回到这里才能看到纸条。
而现在他回到这里唯一的原因,只是因为宴旧而已。
他打开自己家的门,把花盆放在了门口的位置,然后回到了客厅。
头痛欲裂,而且还是很困。
似乎在车上的暖气加重了这种迹象。
是因为感染的缘故吧。他想。
他没有换衣服去卧室,而是就这样抱着花坐在了沙发上。没有开空调的房间很冷,但昏暗的光线在雨水的折射下,让人觉得无法集中注意力,思维很快就不受控制地分散开来。
“哗啦。”
“哗啦——”
什么声音?
……雨,又下大了吗?
舒星未一颤,意识猛地清醒过来。
身体传来阵阵不和谐的震动。
他的手机在口袋里,透过布料亮起了光。
“嗡嗡——”
有人在给他打电话。
但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电话已经被挂断了。那头的人似乎放弃了给他打电话。
现在几点了……?
舒星未将手机拿了出来,看向了上方写着的时间。
现在是下午六点半。
时间不算晚,但已经完全黑了。
房间因为没有开灯的缘故,视线里仿佛全是黑色的块状物,这就是严酷的冬天。
他的脑袋还在发热,喉咙仿佛塞入了肿胀物。
怀里的花盆似乎比之前要重一些,压在他的大腿上,花的枝条朝着他的方向倒来。
舒星未把花盆放在了桌上,手指点开了未接来电。
是穆致和打过来的。
这个时间,到底是为什么?
下一秒,手机震动了一下。
显示出一则对方发来的、意味不明的消息。
【不要问了!】
舒星未皱了一下眉。
正在他打算回拨去的时候,突然间,从门口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这个地方,基本上不会有人来找他。
而用这种方式敲门的,他也只认识一个人。
舒星未暂时放弃了回拨的想法,朝着门的位置走去,打开了门。
下一刻,混杂的潮湿雨水和冷气的一团黑影出现在了眼前。
“星未。”
是宴旧的声音。
因为是过于老旧的小区,所以感应灯也偶尔会出问题,即使响起了说话的声音,也没有灯光亮起,他只能靠蓄积在地反光的水迹,模糊地判断出眼前的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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