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叔总想私奔(27)
那人轻声笑道:“吃完了?”
少年听到这话,身子一顿,点了点头。
“那走吧”
那人把伞举到了少年头上,自己的身子则暴露在了雨幕下,雨水虽然打湿了他的衣衫,却不曾给他增添半分狼狈。
少年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坐在尸堆上一动不动的望着远处出神。
那人也不生气,从怀里掏出一块点心,慢慢递到少年嘴边。
闻到鼻尖一股沁人的清香,少年立马眼睛一亮,大张着嘴,差点没把那人的手一起给吞了进去。
少年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过了下嘴,就吞进了肚子里,吃完后又抬起头迫切的望着那人,眼里满是光亮,像是只嗷嗷待哺的小兽。
看到他这个样子,那人淡淡一笑,“好吃吗?”
少年诚实的点了点头。
“那可以走了?”
这次少年动作倒是很利索,从尸堆上站起,便准备从上面跳起来。
那人却动作很快的长臂一拦,横过少年的腿间,把他给半抱起来,这少年虽生的矮小瘦弱,但好歹也算是一个半大孩子,而这这白衣公子一脸文弱俊雅,抱起人来却不含糊,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像是没感觉到肩上的重量,眉间满是轻松。
一靠近那人,那股幽香的梅香便钻进了鼻子里,少年忍不住的使劲嗅了嗅,心里慢慢祥和下来,伸出手,小心揽在了他的脖颈上,脏污的手臂一碰到那人的白衣,便留下了一道混杂着血液和泥土的污痕,手又不由的缩回了一些。
那人以为少年是不太喜欢与人亲近,把他的手重新放好,温和的笑了笑,道:“你这脚上有伤,不适宜行走。”
少年听到这话,木木的点了点头,抿紧了嘴没有开口。
他脚上确实如书生所说,上面满是已经烂了的脓疱,里面混杂着血迹和灰尘,看起来很是瘆人。
白衣郎抱着少年,少年则撑着纸伞,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雨幕中,只留下了一地死状恐怖的尸体和来回盘旋的黑鸦。
白衣郎虽然步伐平稳,可速度却很快,不消片刻,便出了繁盛热闹的柳州城。
路上的行人对这奇怪的两人纷纷侧目,可想转过头议论时,却又突然记不起刚刚发生了什么,脑中除了一把素净的油纸伞便再想不起其他。
柳州城外的路看起来窄了许多,一路往前,居住的人家便越少,高山田野,灌木丛林,偶尔能碰到一两个背着背篓,上山砍柴的蓑衣农夫。
白衣郎抱着少年走了很远,西边升起了今天的第一束阳光,,从清晨开始下起的细雨停了下来,空气里带着泥土清新的味道,乌云密布的天空也明亮起来,一切似乎都已经枯木再生,焕然一新。
“日出...”
白衣郎抱着少年站在一处土坡上,天际边滚着金色的霞光,残阳如同火焰在厚重的云雾间燃烧。
少年带着些不明望了望白衣郎的侧脸,明明是日落为何要说成日出。
夕阳在白衣郎的脸上渡了层暖色的光泽,美好的让人移不开眼,察觉到了少年的眼神,只莞尔一笑,不作解释。
白衣郎抱着少年下山走到了一处小城镇上,这城镇坐落在山脚,看起来很是偏僻,街道旁没有什么华丽的亭台楼阁,矗立的都是些白墙青瓦的小院或者看起来年岁已久的木楼,虽地势荒僻,街上的人却很多,窄小的街道上看起来有些拥挤,百姓淳朴的脸上洋溢着欣喜和幸福,天色已暗,家家人户亮起明灯,屋里传来阵阵嘻声笑语。
“这里是平阳城”
白衣郎清浅温和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少年认真的看起了四周的景色,点点灯火,映衬在他的眼里,像是点燃了什么东西。
抱着他走在街上,那些百姓似乎和这白衣郎很是熟悉,都纷纷热情的朝着他打招呼,白衣郎笑着一一点头示意。
“怀夫子,你肩上的这小孩是谁?”旁边一买菜的妇人好奇的询问。
白衣郎微微一笑,眼里带着亲和,“我学生”
“呀,你这学生哪来的,怎么这么脏!”那妇人稍微凑近,便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掩着鼻子闷声问道。
白衣郎勾唇浅笑,似乎是没有闻到少年身上的味道一道,浅笑道,“历尽千辛才找回来的。”
那妇人一听这话,神色一变,以为他又去哪里捡了流浪的孩子,掩着鼻子,神秘兮兮的小声道:“怀夫子,这学生可不能随便捡啊,哪晓得是不是什么才狼虎豹,万一到时候引狼入室就不好了。”
肩上的少年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乖顺的趴在肩头,一双眼睛又开始呆呆的望着过路的行人。
白衣郎听了妇人的话,眼里的笑意更盛,温和道:“我这人,最擅长的便是养这种小狼崽子了。”
“何况,可不一定是小狼崽子,或许是只温顺的小羊也说不定。”
那妇人摆了摆手,慢慢道:“哎,怀夫子,你这不听,我也没办法了,我急着给我家那混蛋小子做饭,先走了”
妇人急匆匆的背影消失后,白衣郎不以为意的一笑,带着少年往这条街的深处走去。
越行至深处,周围便越发安静,行到尽头,便看到一座雅致的小院坐落在那里,匾上写了余音书院四个大字,大门旁挂了两个红灯笼,在路边发着微弱的光芒。
白衣郎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内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院门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缓缓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梳着两个牛角小髻的女童站在门内,一见到白衣郎,欣喜的扑了过来,在他身上蹭了蹭,撒着娇:“夫子,你终于回来了,一如不见,如隔三秋啊!”
这女童生的讨喜,一双杏眼又大又圆,声音软糯,听得人心尖上不由得一软,白衣郎摸了摸她的头顶,以表抚慰,笑声道:“好不容易会了两个词,没用对地方。”
女童抬起头,娇声道:“二夫子教我的”
白衣郎叹了口气,道:“少跟着他胡闹。”
女童立即站直了身子,正经应道:“好的,夫子。”
白衣郎被她的装模作样逗得一笑,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指责的话。
女童发现了白衣郎怀里抱着的少年,满是好奇的盯着他瞧了瞧,刚一凑近,便闻到一股恶臭,又急忙闪开了。
“夫子,这人是谁?!”女童捏着鼻子娇气道。“他好臭!”
“我学生”白衣郎还是重复答道。
“夫子,你怎么又捡人回来了。”不远处扎着同样小髻的女童慢慢走了过来,这女童生的清秀,眉眼间楚楚怜人,眼里却带着坚韧,虽年纪小,却有了一股大家闺秀的风韵。
白衣郎笑而不答,问道:“其他人呢?”
“二夫子被我撵去睡了,他又在偷看医书,小秋叔叔太坏了,今天让我蹲了半下午的马步,我脚都酸了!刚刚我趁他去洗澡,就把他的衣服偷了,现在恐怕到处找衣服呢!”
“又皮了,去把衣服给你小秋叔叔还回去,不然等会他发火了可有你好受的。”
白衣郎眉眼含笑,眼底似乎酿着美酒,连泪痣看起来都多了几分魅色。
女童的眼里瞬间有些痴迷,呆呆道:“夫子你长得可真好看啊!”
白衣郎笑意一收,伸出食指,曲着在她脑门上来了一下,那女童瞬间抱着脑袋大声惨叫。
趴在白衣郎肩头的少年悄悄回头看了眼正抱着脑袋,一脸挣扎叫喊着跳脚的女童。
丑
少年心里只有一个大字,仿佛再看一眼都脏了眼睛,撇了眼又重新趴回了白衣郎的脖颈边,小心翼翼的嗅着他身上的那股沁人的幽香。
“又不好好背功课了,乱说话以后可不招夫家喜欢。”
白衣郎冲着那边莞尔浅笑的女童笑道:“你说是不是啊,花辰。”
☆、第27章
不远处站着的花辰附和的点了点头。
“夫子!坏!”长相喜庆的女童娇喝一声, 软软的锤了白衣郎一拳头。
白衣郎眼里满是柔和, 缓声道:“好了, 不闹了,月夕, 和花辰去备些热水和吃食”
在旁边撒娇的月夕听到这话, 瞬间收了憨态, 拉着花辰一蹦一跳的下去了。
“喜欢这里吗?”
白衣郎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少年像是没听到, 还是呆呆的抱着他。
白衣郎没听到他的回应, 也不着急, 抱着他的手紧了紧, 往屋子里慢慢走去。
一进屋子里,鼻尖便闻到一股诱人的香气, 少年使劲嗅了嗅, 便开始猛烈的挣扎,白衣郎一时没注意, 被踢中了手腕,这少年看起来瘦弱,力气却大如水牛,白衣郎当即感觉手腕上有些发麻。
“喂!臭小子, 你踢我们夫子干嘛!”月夕的小脸上满是愤然。
少年充耳不闻, 白衣郎一把他放下来,便像只饿狼似的在桌上开始扫荡起来。
他不会用筷子,只能用手抓, 那手上还沾着泥污和干涸的血迹,月夕亲眼看见手心里的米饭被他抓成了灰团,被少年一口吞了进去。
小女孩自然是爱干净的,月夕杏仁大的眼睛瞬间满是嫌弃,往桌边离远了些,花辰也似乎被吓到了,不过没像月夕一般夸张,只是轻皱着柳眉,眼里有些怔楞。
白衣郎揉了揉眉心,修长的指尖遮住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伤意,轻叹了口气,缓缓走上前把少年的两只手腕给抓了起来。
少年见一见双手被控,眼里一急,凶光立显,张着嘴,露出小尖牙就想咬人。
白衣郎倒是不显的慌张,游刃有余的把少年控制在怀里,冲着花辰道:“给我拿根绳子。”
花辰立马点了点头,旁边的月夕却被这阵势吓呆了眼,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也要来抓这少年。
“别过来”白衣郎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严厉,把月夕活生生吓在了原地。
花辰很快把绳子找来,想过来帮他,同样也被白衣郎叫住了。
白衣郎:“把绳子扔给我”
花辰急忙把手里的绳子扔给他,白衣郎动作很迅速,底下少年剧烈的挣扎反抗,眼里冒着血丝,狰狞着脸,看起来很是狂躁不安。
但无论他如何挣脱,手腕上像是被铁钳夹住了一般,动弹不了分毫。
白衣郎动作看起来斯文儒雅,纤长的手指像在耍戏法,可速度却是点都不含糊,很快便把不断挣扎的少年给五花大绑起来。
少年一双怒红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看起来像要吃人。
白衣郎不在意的摸了摸少年打结的头发,“先去洗漱,洗了再吃也不迟”
少年还是像没听到,继续扭动着身子,想把绳子给挣开。
月夕渐渐看不过眼了,大声劝道:“又不是不给你吃,你这么吃了会闹肚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