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阿飘后发现挚友暗恋我(9)
他正考虑要写什么,忽然听到厨房里传来一阵动静。眨眼功夫,他赶过去,见到父亲坐在地上,捂住胸口。
而母亲显然已经能熟练应对这种状况。她从孟英哲口袋里拿出一瓶药,孟越眼尖,看到速效救心丸的字样。他心头一颤。
岑丽珠扶着丈夫,好让他把药送水服下去。然后扶着孟英哲,一点点将人搀到客厅沙发上,说:“你就别忙活了,一天跑那么多路,也不嫌累得慌。”
讲这话,倒不是真的抱怨,只是心疼丈夫。
孟英哲舒一口气,说:“哪有跑很多路,都是坐车……”对上妻子的视线,不说话了。
他又叮嘱:“你呢?刚刚那下,血压是不是又不行了?量一下。”
岑丽珠摇摇头,在一边坐下,从茶几底下拿出一个血压仪,把绑带缠在大臂上。
孟越看着这一幕,再转头,去看办公桌上被自己拿出的纸笔。
他陷入强烈的挣扎。
显然,在他车祸这三个月里,父母都是一身的病。不,或许更早之前就有迹象了,只是孟越忙于工作,未曾留意。
他懊恼,同时知道此刻的懊恼于事无补。最重要的,还是日后醒来再说孝敬。
想到这里,孟越猛然迈开步子,走到办公桌边。他把纸笔放回原处,手撑在桌面上,低着头,想了良久。
爸妈的心病就是自己的状况,孟越不觉得告诉父母自己此刻能交谈、只是脱离了身体是一件错事。但若自己直接“现形”,未免过于刺激。
父亲的心脏、母亲的血压恐怕都承受不住。到时候有惊无喜。
最好的方式,或许是缓缓说。
有一个缓冲,爸妈更好接受。
他身后,岑丽珠的血压数据在电子屏上显示出来。她看着数字,一面小声说丈夫太大惊小怪,一面松口气,把血压仪放回原处。
两人又讲了几句话,岑丽珠进入厨房。而孟英哲打开电视机,准备看新闻联播。
在这期间,孟越做了一个决定。
他准备去应泽家,跟应泽沟通一下,看能不能由他来告知自己父母,而自己到时配合。
说干就干。孟越最后看了眼父母,然后走出家门。海城很大,孟家离应泽家很远。开车就要将近半小时。又是晚高峰时间,孟越不想重温昨天下午那女郎穿过身体时的神灵融散之感。他找准方向,准备走去目的地。
一走,就是整整四个小时。好在孟越方向感好,不至于迷路。
他有尝试过“瞬移”,可心里冒出念头,身体却纹丝不动。孟越只好暂且缩短目标,把要移去的地方定在面前十米。这回倒顺利成功。
他有点想明白。瞬移消耗的力量与距离成正比,眼下,自己这透明身体显然经受不起从这儿到应泽家的距离。
孟越心里冒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他家那么远。之后如果有机会,倒是应该在应泽家小区内买一套房子,方便往来。
等到十一点钟,孟越终于抵达应泽家楼下。他这样状态,身体不会疲惫,心理上却多了浓浓倦意。此刻心想:我要去应泽家里。
再睁眼,就是熟悉的客厅。
客厅亮着灯,只是孟越环视一圈,没见应泽身影。他微微皱眉,去看门廊,在鞋柜上见到一串钥匙。
应泽在家。
孟越一间一间房子去找。先看厨房、书房,又在浴室门口停留片刻:里面黑黢黢的,显然没人。
他摸摸鼻子,鼓起勇气,一脚踏入应泽卧室。
……也没人。
孟越讶然。他不死心,再去阳台、客房转悠。这样走了一圈,始终没看到应泽。
最终,孟越把视线定格在那扇自己留意很久、却经年都不曾进入,甚至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的门上。
他心下天人交战,一方说:应泽不想让我知道里面有什么。
一方则道:可我真的很想这会儿就见到他,问他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这样想了很久,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到后面,孟越身在门口,心中自嘲,觉得:我想太多了。兴许应泽根本不在里面。
门廊上的钥匙,也该有其他解释。
他这样想,决定回客厅等待。可这一刻,眼前的门倏忽打开了。
应泽就站在里面。
原本与孟越相仿的身高,这会儿大抵是心情不好,于是肩膀微微耷拉,连个子都显得低了一些。孟越低头看他,见应泽睫毛纤长,仿若鸦羽。
他的朋友容貌隽逸,脸色却显得苍白,从房内走出。
孟越匆匆避开身体,好让自己不要与应泽有接触、以免再出现昨天下午的情况。
同时,他的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入屋内。
在屋内画面撞入视野的时候,孟越的瞳孔猛然一缩。
应泽不知道这些。他脚步停顿一下,想起什么,在屋门阖上之前握住门把手,重新将门推开一些,好去关灯。
等屋内光线暗下,房门闭合,孟越回神,眼睛轻轻眯起。
他意外,又有些尘埃落定感。
一阵难言的酥`麻从脊柱涌上,散入四肢百骸。
混合着惊愕,难以置信,和“应泽……到底在想什么”的疑惑。
——刚刚那一瞬,孟越看到一张巨大的照片。
被做成一整张墙纸,贴在墙上。
照片上是他自己的侧脸。
作者有话要说: *改一下更新时间,以后下午18点更~
第7章 我的挚友
应泽大约很疲惫。
他点了根烟。烟雾缭缭上升,又在屋子里一点点溢散。后腰靠在餐桌桌沿,灯色昏昏,落在应泽身上。
他头发细软,俊秀的面孔一刻隐在烟雾里,一刻又能清晰显露在孟越眼前。
嘴唇像是两片花瓣,只是太久没有水源滋养,将要枯萎。
这样含住烟,吸一口,吐出来。嫩红的舌尖在干涩的唇上轻轻舔过。
“呼”地舒一口气,又像叹息。应泽手指依然夹着烟尾,有些怔忪。他望着眼前场景发呆,见到客厅的茶几沙发,也见到更深处的一扇窗子。落地窗,厚重窗帘卷在一边,能看到迷蒙夜色。天气很不好,一眼望去都是雾,晕散了外间霓虹灯火。
不知不觉间,烟燃到末尾。应泽身上是一件衬衫,乍看上去款式平平,可其实是专门定制,剪裁得当,恰好勾勒出他的宽肩窄腰。只是到这会儿,穿在应泽身上,又有些空落落。
等手指被燎到,些许刺痛,应泽才回神,将烟掐灭。
他给自己泡了杯茶,端进书房。
孟越看完全程,知道应泽大约又把工作带回家里。如果是平常时候,孟越或许会跟应泽进屋,看他哪里烦心,需不需要自己出谋划策。即便不需要,嘉诚的生意,自己也很熟悉,总能帮忙。两个人做事,可以让应泽早些睡觉。
但此刻,孟越心思繁乱。他转头,看着刚刚那间屋子,心脏“怦怦”跳动。
孟越觉得,自己窥到了潘多拉魔盒的一角。眼下的一切挣扎、犹豫,归根究底,都是一个问题:
——我要进去看看吗?
眼下退一步,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他可以在这里待到明天早上,或者干脆再去一趟那天的夜市,吃饱喝足,也方便好好谈话。他不会和应泽提起自己见过什么,只要应泽愿意,房间里的东西就是永远的秘密。或者这一切本就不该发生,孟越不该在晚上过来这里,不该留在房间门前踌躇着不知要不要前进一步,不该恰好撞见应泽开门,于是看破好友埋藏多年的秘密。
毫无疑问,应泽不愿意让孟越知道。
所以这一切,就应该埋进土里。
他们是很好的朋友。以前是,相处过四年同学时光,又在接下来的近两年时间里并肩奋斗。他们有过很亲密的时候,但正如孟越此前想过的,聚散终有时,他已经打算离开嘉诚了。往后,两人依然会是好友,会在彼此需要的时候出面帮忙。甚至有一天,孟越结婚,他也会给应泽发请柬,邀请应泽成为自己的伴郎。
他会这么做的。
这无疑是一个很残忍的举动。但不发,才是更大的残忍。
孟越这样想。
然后,他撕碎这一切“可能”,迈开脚步,踏入那个应泽讳莫如深数百天的房间。
“啪嗒”一声,房间的灯打开了。
这里或许由原本的另一间客房装修而成。孟越在里面看到一张床,九十公分宽,孤零零摆在那里,上面铺好寝具。
让孟越有些古怪安心的是,床铺整洁,并不凌乱。他只看到侧面有一点凹陷,似乎有人长久坐在那里。
于是孟越也坐了上去。
他面前即是那张贴了巨幅照片的墙,两侧是一些零碎摆设。房间空旷,角落里放着一把贝斯,挂在墙上的架子上有一些小物件,再无其他。
孟越左右看完,最终,视线停留在眼前的照片上。
他仔细回想,完全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拍摄,又为什么只是侧脸。墙上的自己带一点笑,眼神温和,像是注视着什么人。
但这不代表那个被注视的人很特殊。只要不是仇人,孟越态度一向很好。
他只好去看背景中的其他东西,好勾起自己一点回忆。
自己额头上带着汗,背景中是大片红色绿色……绿茵场,红色塑胶跑道。
他在跑步。
一面跑步,一面与人讲话。是夏天的照片,孟越只穿了一件背心,皮肤被晒黑一点,能看到凝练流畅的手臂肌肉。但照片只放到腰,往下就是木格地板。
孟越想:哦,是那时候。
有女生追自己。
这不奇怪。孟越从小到大都受欢迎,他习惯了。
虽说如此,但孟越从未应许过其他人的告白。高中时,后桌男生问他原因,孟越说不喜欢就别耽搁人家。到大学,别人问,孟越也说,抱歉真的没感觉。
这是实话。他在一个很好的家庭里长大,耳濡目染间学会了父母间的爱情,是相濡以沫也是与子偕老,有包容陪伴也有一点拌嘴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