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者的义务(24)

　　“请坐。”老者将他们带到了最后面的厢房，为他们放下帘子，微微颔首行了个礼，他便自行回到了前面的飞行舱。
　　而在他离开后，宫家兄弟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窗外，看向了家的方向。
　　他们看着那些人正在将他们的行李一一放入飞行器下方的行李舱，终于有人抬走最后一件行李——水缸了，剩下的那个人便将大门用力关上。
　　他还关了门灯。
　　这样一来整座房子便陷入了黑暗。
　　“啊！”冬春小声叫了一声。
　　紧紧把脸贴在玻璃窗上，冬春死死盯着黑洞洞的家。
　　“灯灭了。”他小小声说。
　　是的，灯灭了。
　　原本就寂寞的冷水小镇上，属于他们家的“家的灯光”灭掉了。
　　冷水镇不大，大家伙儿又不喜欢聚群而居，基本上每一家每一户之间都离了至少一公里。这里的路灯不算多，每到夜里，每一家亮起的灯光就像灯塔的灯光一般，星星点点，照亮着每一个回家人的路。
　　曾经，他们家的灯光也是“灯塔”中的一员。
　　如今熄灭了。
　　这个瞬间，年龄、性格不一的三位宫家少年心中不约而同的涌起了同一种情绪——乡愁。
　　从来没有离开过家，直到被迫离开的时候，他们才懂了什么叫做想家。
　　三个人静静看着已经全黑了的家的方向，静静地，静静地。
　　没有人说话。
　　发动机低沉的闷吼声中，飞行器准备起飞了。
　　“给爸妈他们的信留了吗？”宫肆问。
　　“留了，就在楼上荣格爷爷的牌位前。”秋夏道。
　　“给荣格爷爷上香了吗？”宫肆继续问。
　　“上了！我还供了个苹果！”这次回答的是秋夏。
　　“嗯，我也抱着阿吉让他在荣格爷爷的墓上撒了一泡尿，这样一来，我们每个人都在荣格爷爷身上撒过尿了。”这次回答的是宫肆。
　　“大头也搬进水缸了，接下来……家里的事情就拜托邻居们了。”宫肆目光炯炯道。
　　“荣格爷爷还在家，他也会帮我们看家的。”
　　飞行器已然起飞了，眼瞅着那座看着自己长大的房子越来越小，兄弟三人只是默默看着，看着……
　　直到那座房子淹没在大雪之中。
　　他们就这样离开了故乡。
　　***
　　“我们来研究他们开的合约吧！”窗外变成一片漆黑，宫肆很快重整情绪，从书包里拿出了老者放在桌上的合约。
　　他这话是对秋夏说的，然而说了半天秋夏也没有动静，抬起头来一看，宫肆看到秋夏的脸色阴沉。
　　宫肆知道秋夏为什么这样。
　　“怎么了？平时都是我脾气冲动、秋夏你在旁边冷静沉着随时劝阻我的，怎么今天反而是你暴躁了？”
　　虽然他并不是器也不是使用者，可是秋夏站起来那一刻散发出来的气息，就连他都敏锐的感觉到了！
　　那是怒意！
　　那一刻，秋夏是真的想要和他们抗上。
　　当时是宫肆拦住了他，开始和对方谈判。
　　“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我也想，可是不行。”宫肆说着，看了看旁边的冬春和阿吉。
　　“要忍耐。”
　　“在秋夏你成长到可以和那些人对抗之前，在冬春阿吉顺利长大之前，我要忍耐。”黝黑的眼珠一错不错盯着秋夏的，宫肆道：“等到你们都厉害起来，我就可以揍他们了。”
　　说完，宫肆拍拍身边的座位，挥了挥手中的合约书：“在此之前，我们先看看阿吉的合约吧。”
　　“想不到阿吉是我们兄弟四个里最早找到工作的人哩~”
　　“搞不好还是工资最高的一个。”秋夏的声音接上他的。
　　看着秋夏终于一脸平静在自己身边坐下、注意力也落在合约书上的时候，宫肆心中总算松了口气。
　　任由两个小的自己玩，宫肆和秋夏认真研究起手中的合约书来。
　　对于他们两个来说，看合约什么的……还都属首次。
　　毕竟他们都还是学生，又生活在冷水镇这样的小镇上，老实说，他们只能从字面意思上理解这份合约。
　　“搞不好阿吉的工资真的会是全家最高的，我觉得我这辈子的工资都不一定能高过这个数字……”待遇方面的条款他们还是看得懂的，也正是因为看懂了，两个少年同时惊叹了。
　　有钱有势有权力，能力高，还年纪大，某种程度上，对方的身份还真的应了他们最初的戏言。
　　“接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搞不好我们到了的时候那位雇主已经挂了呢……”看着自己倒映在玻璃窗上的脸，宫肆撇撇嘴道。
　　


第二十八章
　　宫肆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有乌鸦嘴的潜质！
　　降落在那座宽敞地不可思议的大宅的大草坪上之后没多久, 他们刚刚从飞行器上下来, 那名老者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当时宫肆就在他旁边，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 他便眼瞅着那名一直气定神闲的老者全身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甚至差点握不住手中的手机！
　　吩咐人把他们带去安置之后，老者立刻快步离开了。
　　宫肆还是从其他人的窃窃私语中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
　　他们家的老爷病危快挂了。
　　↑
　　当然，人家自然不是这么说的, 这是宫肆总结的。
　　他们被安置在大草坪正对面的大宅内。
　　那真是一栋相当大的宅子，通体雪白的石制建筑，看起来就像那些他们只在电视里见过的豪宅, 不骗人的，里面更豪华, 还有仆人！
　　他们分到的房间也是非常之大, 从大门进去里面是一个全部打通的巨大套房, 深蓝色的地毯，柔软的超大沙发, 厚重的、质感非常好的窗帘, 还有至少四米高的落地窗！！！
　　宫家兄弟几时见过这阵势，进去之后他们都愣住了, 还是在带他们进来的女仆退下去关好门后, 他们才东张西望起来。
　　“这就是那个老头家？那老头就在我们楼上？”仔细踩了踩地上柔软的地毯, 确定这地毯比自己的鞋底还软之后，宫肆放心的把胸前的阿吉放了下去，阿吉立刻“嗖嗖嗖”的爬动起来, 开始巡视新地盘。
　　秋夏慢慢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房间，慢条斯理对兄长道：“这是他家没错，不过那个老头可能没和我们住一起。”
　　“飞行器落下前我观察过下面的地形了，除了这栋房子以外周围还有很多房子，中间并没有墙。”秋夏慢吞吞道。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片地都是那老头的？他家除了这栋房子还有好多其他房子？”宫肆吓了一跳。
　　他是想象过对方有多有钱，然而对方的有钱程度显然超过了他的想象！
　　“雪太大了，我看得也不算太清楚……”秋夏把自己的书包放在了地上。
　　“去看看。”宫肆发话，宫家兄弟这才行动起来。
　　“哥！这里是个卧室！！！还有好大的床！”冬春是跑得最快的，几乎是宫肆一发话就离弦箭一般“射”出去了，和兄长不一样，他直直冲着房间更里面的地方跑进去了。
　　“这个房间窗户好大！哥哥哥~~~~我可不可以睡这个房间？”冬春扒着门框问宫肆。
　　“其他的房间说不定更好，你不看看？”宫肆挑挑眉。
　　“不！就这个！”冬春的眼睛亮晶晶，不止窗户大，这个房间也好大，可以在里面踢球！
　　“那你睡。”宫肆不拦他。
　　“哦哦哦~”冬春立刻把书包放到了床上，标志着自己占地盘成功！
　　然后他也就跟着兄长们继续探索其他的房间，走过一个很大的书房，又路过一个巨大的衣帽间，他们又看到了两个卧室。
　　每一个都比刚才的大，看起来更适合在房间里踢球……
　　“后悔了吗？”宫肆低头看他。
　　扁扁嘴巴，冬春看起来一脸羡慕，不过摇摇头，他用鼻孔出气：“我是小孩子，房间比哥哥们的小是应该的。”
　　他理所当然道。
　　秋夏就笑了：“按照冬春的说法，左边这个房间归我，旁边的那个房间最大，应该大哥用。”
　　看着弟弟们都这么懂事，宫肆没有拒绝他们的孝顺（？），提高嗓门对跟在他们后头努力爬的阿吉道：“阿吉，这是我们的房间了。”
　　他目前和阿吉睡一间。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阿吉还是歪了歪头、“啊啊”的叫了两声，然后继续自己小婴儿式的探索了。
　　***
　　空气中传来一种木头特有的香味，氤氲在热气之中，直让人心旷神怡。
　　“这是金钱的味道，不可以被这种味道诱惑。”深深吸了一口气，宫肆严肃道。
　　现在在宫家四兄弟面前的赫然是一个硕大的游泳池。
　　不，不对，不是游泳池，看这热气腾腾的水温，在闻闻这空气中传来的味道，这、这、这特么是个豪华大温泉池啊啊啊啊啊啊啊！
　　全部木制的那种！
　　从地板，温泉池，墙壁甚至天花板，全部都是木头哒！
　　他们住的地方是二楼，在二楼的超大淋浴间集体洗过澡之后，冬春注意到淋浴间有一扇不知道通向哪里的木门，推开一看却是蜿蜒向下的台阶，顺着台阶走下来，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就是这个超宽敞的温泉间！
　　有一整面墙全部是玻璃窗，窗子做过去雾处理的缘故，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窗外的景色，现在天还没黑，可以看到外面全是树林，苍翠的树叶上压着厚厚的雪花，看起来静谧而冰冷。
　　而玻璃的另一边就是全木制的豪华温泉池~
　　宫家兄弟哪里见过这个，全都愣住了，就连阿吉都张大了嘴巴，然后流出了一道清清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