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者的义务(84)
于是, 宫父宫母最终只来得及在视频前留下两张笑脸,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视频就这么慌里慌张、稀里糊涂得结束了。
“会不会还没说完,他们还有什么重要的话没有说?”看着重新归于平静的卧室内,溪流问道。
宫肆摇了摇头:“不会有什么重要的话了, 接下来只会是废话而已。”
他习惯了。
溪流:……^_^
“不过……”一只手指摸上下巴,溪流正想说什么,宫肆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
“不过——”宫肆看向对面的大伯:“虽然我和大伯的性格并不相同, 可是我们都是家中的长子,下面都有弟弟要照顾, 从我的角度出发, 如果弟弟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我就算自己真的赶不回来、一定也会找人帮我尽量赶到。”
他继续看着大伯:“比如,假如冬春出了事, 我赶不过去的话, 我大概率会叫信得过的朋友替我过去,比如溪流;又或者叫最能解决发生在弟弟身上的事的朋友过去, 比如玛隆艾敏, 而不会把所有希望全部押注在自己身上。”
“而且从我老爸的话中意思看, 您后来并没有过去,而且大伯你和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说那是第一次见我,依照大伯您的靠谱程度, 我并不认为您会做出这种事来,如果事情没解决,您一定会亲自赶过来确认一次,如果事情已经解决、您又觉得不需要回来看的话,那事情一定是已经解决,不是我老爸空口说了一句解决就认为已经没事了,而是更加直接的原因——”
宫肆停顿了一下,看向大伯的目光越发深邃:“我大胆推测,我爸爸妈妈遇到的小丑是您认识的人?如果不是您很信任的人,就是最能解决当时状况的人,因为他当时就通知您事情解决了,您这才没有过来?”
挑了挑眉,溪流没有说话。
毕竟宫肆平时并不是这么善于心计的人,他正在怀疑的事情宫肆却率先说出了口,还是这么肯定的口吻……说什么“我和大伯的性格并不相同”,这伯侄两人的性格某种程度一定很相像,加上相似的机遇,宫肆以己推人,这才立刻意识到这件事并且大胆推测。
溪流静静地和宫肆一起看向大伯。
被两双乌幽幽的眼睛注视着,大伯一脸平静无波,末了,他点了点头:“你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承认了!
“你爸爸这么多年都没想过的问题,阿肆你一下子就发现了。”
“你很敏锐。”
大伯道。
溪流:其实更主要是宫家爸爸和宫家大伯性格实在没有共通处吧?加上他实在太不靠谱了……
不能非议长辈——溪流对自己道。
然后他便将注意力继续集中在大伯身上,听他要怎么说。
“剪开你的人……是一个我认识的人,他的能力是可以剪开能力者与自己能力的联系。”
“比如将器切成两部分,一部分庞大,另一部分只能维持人形,大概是一种降级;而对于使用者来说,他可以剪切得更加彻底一点,可以将使用者和他的能量完全切断。”
果然如此——
传闻中剪切了那么多人的“剪梦人”居然是大伯认识的人,那么遥远的人一下子距离自己近了,宫肆感觉有点不真实,不过他很快想到了这是一次机会!他正要发问,然而大伯却先他一步开口了:
“阿肆你是想知道你被剪开的部分要怎么回来吗?”
“就是你爸爸说得那条鱼吧,他既然跟着你回来了,那么就说明你们两个之间的联系已经早就重新建立了起来。”
“他对你不离不弃,即使被丢掉也会回到你身边,就是最好的证明。”
“之所以还不能重新融为一体,大概率是你的问题,你仍然将你们当做两个个体对待。”
大伯说着,伸出手指指了指宫肆的胸膛:“你什么时候迫切的想要他回来,回到你的身体中,和你重新融为一体,那你们就自然会重新在一起。”
“这已经不是剪开你们的人可以干预的事情。”
他说完了。
“不不!我不是为了我,而是我的朋友,就是鳞,他似乎也被剪开了……”宫肆慌忙道,不过大伯说得似乎也很有道理,他好像真的没有迫切得想和大头融为一体的愿望,在他看来,大头就是大头,是他养了多年的宠物?朋友?又或者是家人?虽然头脑简单,可是大头已经有点自己的神志了。
从知道自己从出生就被人剪开的那一刻开始,他探究的似乎永远是那件事本身,而几乎从来没有考虑过重新回归SS级的事。
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的能力,除了担心溪流身体状况的那会儿,如今他既然已经知道自己很能吸,吸不下去的部分还能到大头那里,溪流不会有事之后,他就更不在意了。
反正他和溪流似乎都对“变强”这件事很随缘。
大概是因为他们不靠能力,本身也是很强的人。
“鳞吗?”大伯垂下睫毛,思考了片刻:“我看不出来,大概是被剪切的太彻底了。”
宫肆就有点着急:“既然大伯你和剪梦人是朋友,那么能不能找到他和他说一声,把鳞的能力也换回来?”
大伯看了他一眼,忽然道:“我和他并不是朋友。”
“泛泛之交也谈不上,只是有过工作往来。”
“唉?”宫肆愣住了。
“你出生的那会儿,他刚好有求于我,我因为你的事情便也有求于他,便请他赶过去解决你的问题,而他也答应了。”
眼瞅着侄子忽然呆住,大伯继续道:“我们已经许久没有见面,不过,如果我们见面的话,我会和他说。”
宫肆先是有点高兴,不过很快他又紧张起来:“等等——大伯,之前你说过因为我出生这件事你请对方帮忙,他也有事需要你帮忙,所以你们是等价交换的关系,你们不是朋友的话,那么你请他帮这个忙,会不会又要付出什么啊?”
总觉得那个小丑亦正亦邪的感觉,万一他要大伯帮他做坏事,那可怎么办!
宫肆又着急了。
“我不傻,提一提这件事如果不用他干过去的话,也称不上他帮忙。”大伯道。
他这么说,宫肆也就放心了。
虽然和大伯相处时间不长,不过大伯是个说一是一的人这件事已经深入人心,而且大伯从不说谎,是个非常坦诚的人。
“不过前提是他过来找我,如果他不找我的话,我还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大伯又道。
“已经帮上忙了。”宫肆道:“比我们一开始一点头绪也没有强很多了,其实我们也是刚刚知道这种事,因为这件事,我们看到小丑总觉得怪怪的,然后就碰到了镇上开园游会,那么多人扮成小丑不说,还有好多气球是用红线绑的,好几次我们真的以为那个小丑就在,然后大伯你晚上就穿着小丑服回来了……”
大伯歪了歪头:“难怪那天你们吓成那样,我后来观察,你们不像那么胆小的人。”
宫肆就叹口气:“大伯您赶得太巧啦!”
“不过——”解开了心中一个大秘密,又解开了另一个大秘密,宫肆忍不住有点好奇了:“大伯您和那个小丑直接接触过吧,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他是从记忆里对那名小丑有点印象的,在他看来那名小丑并不像坏人,可是在鳞的记忆里,那名小丑又是那么可怕,宫肆想听听大伯的意见。
大伯愣了愣,然后思考了一下,许久才开口道:“不是好人,不过也未必是坏人。”
“他喜欢站在旁边,出其不意的接近其他人,然后忽然做出什么事,就在旁边静悄悄看着那些人的反应。”
“算是喜欢恶作剧的人?”
顺着大伯的描述,宫肆思考了一下,然后皱眉道:“听起来有点恶趣味啊。”
“嗯,可以这么说。”大伯肯定了他的说法。
瞅瞅大伯,宫肆的好奇心又冒了出来:“大伯,你说他有求于你,爸爸也说您认识很多人,很多还挺厉害的,普通刀匠这样吗?大伯您还有什么方面特别厉害不成?才有这么多人找上你……”
看着自己的侄子,大伯先是静默,然后道:“我确实只是刀匠。”
“不过和其他刀匠有点小区别,我可以炼器。”
“炼器?”宫肆还没有想到什么,旁边溪流却有点惊讶的挑了挑眉毛。
然后,当着他们的面,大伯忽然从胸前取出一枚哨子——那个哨子一样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挂在大伯的胸前,宫肆一直以为那是个装饰品来着,虽然大伯为人朴实看起来不像是会佩戴饰品的人,然而谁还不能有个例外啊!
宫肆眼睁睁看着大伯打开那枚哨子上方的开关,从里面倒出一粒火种来。
火种?
没错,就是火种,一滴圆溜溜的火种,只有指甲盖大小,赤红色的,看起来不像是有多大热力的样子,然而那是一滴非常奇怪的火种,它就悬浮在大伯胸前,大伯用双手护住它,然后不等宫肆反应过来,大伯另一只手忽然拉长了,也不知道大伯怎么弄的,那枚火种竟是陡然壮大了数十倍,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腾地呼啸在大伯胸前——
宫肆被吓了一跳!
如今这团火可与之前那滴火完全不同了,它的体积严格意义来说仍然不算大,然而那火焰周围散发出来的熊熊热力只要在这个房间的人就感受得到!屋子里原本还有些凉的,如今这火刚刚出现不到一分钟,整个房间都暖气来了,宫肆不得不把被子先开了。
溪流却仍然盖着被子,那团火焰倒映在他的眼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