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你觉得他在逃?”
比见抿紧唇,“其实我觉得不是。”他看了眼五条悟,少年的神情说不上的冷静,他的周身都是干净的,没有破损,没有流血,好像没有经历任何一场厮杀,“他可能……在想报复的办法,但是毕竟找不到高层所在的地方,不然肯定和你一起杀过去了……也可能在想如何复活……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五条悟瞪着他。
玩弄死者是很不敬的事情。
比见说的猜测,可能加了他自己的想法,但他们不能保证,夏油杰不动这个心思。
事实上,五条悟也有一瞬间想过,诅咒赤司雅治。
但他忍住了。
可他仍然会幻想,如果赤司雅治在面前死亡,他会不会因不能接受现实而做出那样的行为——但这只是幻想而已,毕竟五条悟终究错过了赤司雅治的最后。
赤司雅治若是再成为咒灵……那真是没有比这更伤人心的事情。
他生来干干净净,做什么都光明磊落,走的每一步都是能记载下来的善事,若是强行把他留下来,还变成那样不人不鬼的样子……
实在太恶劣了。
五条悟退后几步,对着那滩血迹的地方放了一个茈,一时间,这片土地上任何战斗的痕迹都被毁得一干二净。
“好了。”
五条悟轻轻说,像是在告别一般,
“这样,就没人能利用你了。”
空气中是淡淡的烟尘,五条悟正想转身,突然听到身后又传出了略微受电子渲染的声音:
——“比见,麻烦你开快一点儿,征十郎的比赛要开始了。”
五条悟的眉角一抽,他恶狠狠的回头,目光直直的盯住脑子犯浑的辅助监督,
比见刚以为他在发疯,于是条件反射的按了录音器的播放键,此时看那恨不得把自己活剥的眼神,更是害怕的抱住自己,“我,我以为你又神经……不,不冷静了。”
五条悟:“你到底有多少存货?”
比见:“啊…啊?存,存货?”
五条悟理所当然的把手向前一伸,“给我。”
比见:“……”
比见:“我能先回去拷贝一份吗?”
五条悟一言不发。
于是比见知道了他的态度,双手捧着把录音器给了他。
他虚弱的提出请求,“可以等您心情好的时候给我听听吗?”
这种执着,事实上略微触到了五条悟。
翻看死者的录像是痛苦的事情,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已经不在了。
五条悟说,“你换种思念方式。”
比见张了张嘴,把话吞了下去。
他其实想说:明明五条悟也该换种思念方式。
***
血洗高层的第三天,处罚和通告很快下来了。
政府插入了这场事件,有咒术界监管部门评估损失,有刑事机构介入调查,他们忙着高层的更替,忙着安抚人心,还在六眼的威胁下忙着修改对赤司雅治的记录。
“是陷害和暗杀。”夜蛾正道对硝子说,“【特级咒术师被高层设计铲除】,通告已经放下来了,虽然隐藏了究竟是哪位…哪几位高层的信息,但雅治的事起码有了交代……”
他皱着眉,含着忧虑和落寞,
“……这种消息都能暴露在白日下,悟到底做了什么?”
家入硝子看了看通告内容,
它在最后写着对六眼和咒术操使的判决,
五条悟关禁闭三个月,协助调查和表决忠心。
夏油杰仍为叛逃的诅咒师,实施抓捕,暂不处以死刑。
“其实判得比我想象中要轻很多。”夜蛾沉思道,“是不是高层真的有改变了?”
家入硝子听着,突然眼眶发酸,
好好的高二……这都是什么事啊。
***
【赤司家】
当时,赤司雅治的死亡原因还是被咒灵反噬。
赤司征臣在和咒术界的相关人员沟通,赤司那岳在着手准备葬礼,而赤司征十郎在整理雅治的遗物。
他的遗物并不多,因为赤司雅治很不注重物质的东西,他赚了很多钱,却没为自己买过什么,衣服,鞋子,手表,这些都是必备的东西,不是赤司雅治喜欢的东西。
赤司雅治有两柜子的书,那书柜在他刚来时只有两格,后来某一天,他像是觉醒了一般疯狂添置书籍,柜子不够大就换新的,一个不够就再买一个。
他曾得意道。“这叫什么?这叫畅游在知识的海洋,我做梦都在升级。”
最后,他的房间里除了书就是床。
哦,还有。
赤司征十郎从他的枕头底下抽出了一本漫画书。
赤司雅治喜欢看漫画。
看来以后给他烧东西,还得给他寄连载,要不催一催漫画作者快点儿加更到完结吧。
赤司征十郎的大脑一刻不停的运转着,却好像分裂成两个人般在听另一个人思想,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指尖碰到什么都能想到赤司雅治用它的模样。
但是很平静。
赤司征十郎将漫画书留下来,把其他东西装进箱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这么平静,应该是悲伤的,但好像还是缺点儿什么。
红发少年打开冰箱,冷白的光线照进他金色的瞳孔,他不出所料的看着一排排的咖啡。
赤司雅治喜欢喝咖啡,还得是冰的,他自己是医生,却总是用一种略微戏谑的语气说:“我会注意的,大不了拼完这几年就开始养生嘛。”
“趁年轻的时候打基,以后直接坐飞机。”
一些不着调的玩笑话,是赤司雅治升入高专后学的。
高专啊……
赤司征十郎放下那些文件,像是静止住一般没有动作,
赤司雅治本来是不需要去的。
他不去那里也能过得很好。
很早之前,还未成长为少年的赤司雅治对他说,“我一定会成为第一个特级。”
“我只是去学习,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是去晋级的,不是一去不复返的。”
而现在,赤司征十郎很想对食言的他说,“那种话说出来,不就是一种另类的诅咒了吗?”
他没有埋怨赤司雅治成为咒术师。
因为那是雅治的选择,他也努力平衡在两个世界间转悠。
收拾好遗物,赤司征十郎转而开始接手赤司雅治的工作。
他需要过渡他的资金,不然那些钱会被上交给国家,转让的过程并不算困难,因为赤司雅治很多事都是以赤司征十郎的名义干的,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赤司征十郎还没接替家主的位置,就已经有了家主的财力。
“……真是能干啊……”
看着那些金融报表,还有项目清单,赤司征十郎低低的叹道。
“当着咒术师,是怎么挤出时间打理这些的。”
“把这么多钱交给我,我可不保证能用得比你好。”
他对着空气说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
随后,他一页页的翻看赤司雅治的计划书,一时不知该不该遗憾雅治没有写日记。
一个人死亡,他生前所做的所有事都会被亲人捋一遍,比如手机的浏览记录,聊天记录,购买记录,若是写了日记,那真的会被人一边尴尬一边流泪一边心痛的看下去。
计划书很完整细致,毕竟就算是赤司雅治,也没有大脑发达到随时随地都在挣钱。
忽然,赤司征十郎顿了下,
“盘星教?”他翻来覆去的看了看那个名字,“雅治还搞了个组织?”
令他格外震惊的是,盘星教里有一堆大大小小的富豪财阀,且交钱都非常利落慷慨,但是那些钱好像暂时没有规划投到哪里去,总不能无缘无故建个教会,还集这么多运营资金吧。
看来他该去那组织一趟。
第二天,赤司征十郎给学校续请了一天假,独自打车去了盘星教总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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