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自己来的。降谷先生平时就已经够忙了。”御山朝灯想要劝对方打消这个念头。
反正他的身体是真的在康复中,到时候再去拜托岸谷新罗伪造一些医用单据,把作业交上就好了。
“我不相信你。”降谷零直白地说道。
御山朝灯低下头,觉得降谷零这句话比捅他一刀还难受。
“你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但是这方面的信誉是零。”降谷零继续说道,将御山朝灯腿上的化验单叠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总算是露出了一个笑容,“而且,身为恋人的话,这也算是我的义务。”
“……”
“既然说出了这种话,还是要装的像一些。”
“……”
“不说话就是同意了。走吧,今天先送你回去,下周我会去接你。”
“降谷先生。”
“嗯?”
御山朝灯确实没有充足的理由拒绝对方的提议,让上司陪着他一起去医院(虽然频率高达一周一次),总比让他停职修养要好。
但是,听到对方缓解气氛的玩笑话时,御山朝灯感觉到了些许的不舒服。
肯定不是身体上的——自从绑定了系统屏蔽痛觉后,他已经能很清楚的分辨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那就是心里的。
他想起了刚刚的那个荒诞虚无的梦境,那种离奇的亲密关系,总算让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上司了。
虽然知道对方只是在试图让做错事的他别那么沉重,如果是之前他可能会自然地接受下来。
可是现在,他不是那么的清白了。
御山朝灯垂下眼眸,避开了上司的眼睛。
“别开这种玩笑,降谷先生。”他低声说道,然后感觉到对方舒缓的气场瞬间收紧。
过了许久才终于放缓,朝着他的头发伸出一半的手收回又放下,降谷零的语气未变,笑着说道:“抱歉,下次不会了。”
*
琴酒单膝跪在昏暗的房间之中,将自己的呼吸努力压到最低,确保自己不会打扰到在那边的男人。
在房间的深处,一个并未点燃的壁炉面前,有人坐在背朝门口的宽大单人沙发上,捏着一枚棋子一下一下敲击着放在右手边的棋盘上。
他戴着黑色的手套,任何能露出皮肤的地方都被遮挡住,除了这是个男人外,完全无法判定他的年龄和外表。
仅从露出的斑驳的银白色发丝,能感觉出他或许已经不再年轻了。
男人长叹一声,对跪在身后的琴酒,非常随意地问道:“波本还活着?”
琴酒将头压得更低了,白色的长发都垂到了眼前,在地上折了一小个弯曲。
“是。”他恭敬地回应道,“波本从里面出来了,当时与……”
琴酒顿了顿:“他的恋人在一起。”
“唔。”男人指间的棋子掉落到棋盘上,他并没有再理睬,饶有兴趣地问道:“恋人?”
“是个警察。”琴酒在男人面前态度非常的恭敬,没将私下里随口的黑话拿出来说,“履历很干净,没办法推断波本是否有问题,我还在观察。”
男人低低地笑了起来,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我以为,琴酒会是排除任何可能危险的性格,留他到现在,有什么别的理由吗?”
“他似乎与彭格列有关系。”
“原来如此,那确实需要谨慎。”
男人伸出手,越过棋盘,摸向了放在专门搭建的台子上的一枚水晶球,下方是红色的丝绒衬布,小心地拱卫着这颗看上去非常普通的水晶球。
琴酒也稍微抬了抬眼,对于这个与房间格格不入的廉价摆设,从第一次见到BOSS时就非常不解了。
看上去只是非常普通的,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玻璃球,和市场上骗人占卜的水晶球差不多的大小。
然而无论琴酒来过多少次,去什么地方见到那位先生,这颗普通的水晶球都摆在那里。
贝尔摩德倒是提过一次,她说在很久之前,那个球曾经是会发光的。
整个球体都散发着能将房间照亮的光芒,非常的漂亮。让人觉得,或许在黑夜中将它带出去,甚至能照亮整个夜空。
然而这样的光,却并不刺眼。
在琴酒想更确定地询问是多久之前时,贝尔摩德闭上了嘴,又开始说些不准询问女人年龄之类的无聊的话。
那位先生的手碰到玻璃球,只在上方轻轻点了一下,又收了回来。
“去找他更私人的资料给我,不是档案上的那种。”那位先生摩挲着椅子上的巨大的红宝石,说道,“关于他本人的性格,爱好,说话的习惯,偏好的摆设……所有的一切,我要最细致的。”
琴酒下意识皱了眉,低头答应下来:“是。”
“不用继续观察波本了,他是安全的。”那位先生又继续说道,总算扶起了那个掉落后倒在地上的棋子,将它与靠在边缘的另外四枚放在一起,“让我看看,下一个目标选谁比较好呢?”
第30章 REBIRTH:25D
早上七点多钟,御山朝灯总算可以从医院离开了。
虽然他觉得没什么问题,但降谷零还是坚决要开车送他回家。
“这不是小伤。”上司看了他的腹部一眼,“伤口挣开怎么办?你最少在家休息三天,你最近的工作只用电脑处理就可以了吧?”
御山朝灯将西装外套的领口紧了紧,他之前的衣服被血染透,只能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回去。但是单是这样太过显眼,降谷零将自己的西装外套借给了他。
是灰色的西装,御山朝灯有件颜色差不多的,毕竟男士正装总共就那么几个种类,撞色还挺正常的。
他的长相不挑衣服颜色,哪怕是艳粉色都不会太难看,但上司的外套对他来说并不算很合身。
肩膀的位置要宽一些,理论上他和上司身高也没差太多,但这件衣服的肩宽显得他有些夸张的像双开门冰箱。
御山朝灯还在看车窗玻璃上映出的自己,脑海里播放起了‘御山朝灯是一位魁梧男子’的语音,他差点笑出来。
听到降谷零的话,御山朝灯马上立正站好,说道:“可是降谷先生送了我,您怎么回去呢?”
他们来医院的时候开的就是御山朝灯的车,送他回去后,降谷零就只能独自离开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降谷零说道,“我不放心你。连受伤都无法发现,一直拖延到失血过多晕过去,你觉得你能自己开车回去吗?”
御山朝灯下意识移开了视线,随后又觉得非常明显,强迫自己抬起头看向上司。
“但……”
“好了,这件事不要再提了。还是说你现在已经觉得我说话没有用了?”降谷零的语气稍微变得严厉了些,御山朝灯立刻不说话了,非常乖巧地点头答应下来。
“好的。”
降谷零有种一口气上不来的憋屈感,他知道副官是个非常倔强的人。
御山朝灯有一套他自己的行为处事原则,认定的事就很难回头。可如果比他还要强硬压着他改变主意,也是会听话的。
降谷零本意并非是想要凶他,尤其是现在。但某些人根本不在意自己身体的行为还是让他有些火大,他
也不想的,他毕业之后就很少这么容易被人这么挑起情绪的波动了。
他想再说御山朝灯几句,可因为他沉默了有一段时间,副官抬头小心地看了他一眼。
那双眼睛就像在暗中观察这个人是不是可以蹭一下的猫咪一样,意识到自己正在看他,又快速低下了头。
刚刚在医院里,降谷零以开玩笑的名义说了一点越界的话,但立刻就被拒绝了,那话不算伤人,可降谷零心脏还是抽了一下。
他确定自己必须得和副官保持距离了,如果不想闹的连朋友也没法做。
可是。
降谷零叹了口气,转身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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