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野秋实抬眸看过去。
“之前只不过是没有到那种程度而已。”上野爸爸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凌乱的短发,“上面的人看法总是不一样,世界也不可能只有黑色和白色。”
“只要能给这个国家带来足够的利益,哪怕是十恶不赦的犯罪组织,在没有越过那条无法容忍的线之前,上面更多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组织不是特例,国内的□□,国外的黑手党家族,都是一个道理。”
“甚至有些时候,这些势力比一般的会社和企业更加遵纪守法。”上野爸爸说到这的时候像是想到什么,被戳到了笑点一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视线扫到旁边面无表情的青年,对上那双没什么情绪表现的眼睛,笑容一僵,嘴角轻轻扯了扯,敛了笑意继续。
“之所以会有这次联合行动也不过是近几年组织的动作越来越肆无忌惮,踩过了那条线,让上面没办法继续忍下去。”
“不过事情也差不多到此为止了。”
“这次行动过后组织势力缩水大半,能造成的威胁大幅缩减,现在又彻底隐藏起来,继续僵持下去的意义不大,逼急了那边狗急跳墙把什么该说不该说的全部爆出来说不定还会造成更大的麻烦。”
上野秋实不由沉默,低垂的眉眼透着几分不虞。
见状上野爸爸不由撇了下嘴,说的太多,他也不想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你现在与其考虑这些,不如好好考虑一下自己以后的事情。”
“什么?”上野秋实不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虽然变回来了,但你那个解药还不稳定,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变回去。”上野爸爸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没好气道:“就你现在这种情况,还有心情操心那些有的没的?”
“亚里莎一直在担心你。”上野爸爸偏头看着他,“我和亚里莎就你一个孩子,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考虑以后的事情了?”
“家里的道馆是你外公那边流传下来的,不能荒废掉,一直委托别人管理也不是个事儿,还有你都这个年纪了也没说带过什么人来家里。”上野爸爸砸吧嘴,像是想到什么,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一遍,意味深长道:“要不还是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吧,反正刚好这里是医院。”
上野秋实一开始还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等明白过来脸瞬间黑了下去,磨着牙咬牙切齿:“臭老头,不会说话就闭嘴,你身体才有问题!”
“呵呵。”他爸冷笑两声:“那你说什么时候带人回来让我和你妈看看?”
“我和你妈的要求也不高,只要是个人就行。”
“还是说什么,你小子打算一辈子当个和尚?”上野爸爸满脸讶异,看着他那张脸又忍不住嘟囔:“我就奇了怪了,这长得也不丑啊,怎么上学到现在就没个什么追求者?你小子性格到底是有多差?”
上野秋实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从椅子上起身。
“等等。”看到他的动作,上野爸爸连忙开口:“你要干嘛?”
上野秋实面无表情往外走:“饿了,去吃饭。”
“话还没说完,吃什么饭,臭小子你给我回来!”
上野秋实充耳不闻,打开房门将身后呱噪的杂音挡在门后。
……
某别墅区,刚经历了冬日的庭院还显得有些凄冷,干枯的树木和看不见一丝绿意的院子,阴暗的天气,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乌鸦落在树枝上,嘎嘎叫了两声,低下头梳理自己的羽毛。
一旁的别墅落地窗将庭院内的景象毫无保留的映照其中,从屋内看倒像是一副极具凄美悲寂的油画,天气虽然已经开始回暖,但客厅里的壁炉依旧燃烧着火光,暖意充斥着房间每个角落。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取下听诊器,对倚靠在沙发上的老人叮嘱了几句,写下医嘱和平日饮食需要注意的地方,在一身黑色燕尾服的管家配送下离开别墅。
管家将人送走后没有第一时间返回客厅,转身进到厨房对负责料理的厨师交代之后的忌讳,随后取出烧好热水的水壶,配了一杯比例合适的温水,用托盘端起送到客厅。
沙发上的老人依旧还是刚才的姿势,身体倚靠在沙发上,脑袋后仰,有些疲惫的用手揉捏着眉心。
管家将托盘上的东西依次放在不远的茶几上,身体跪坐在昂贵的地毯上,从茶几下方取出常备的药,根据之前医生配好的比例依次取出。
“先生,该吃药了。”
壁炉里燃烧的火炭发出噼啪的声音,老人缓缓睁开眼睛,放下抬起的手臂。
“情况怎么样了?”
他低下头,垂眸看着跪坐在不远处的管家,管家一手拿着水杯一手端着用小瓷盘盛上的药,待对方接过后才低声回答:“已经按您之前的吩咐安排下去了,外面那些人现在都忙了起来,没有什么多余的精力去做其他的事情。”
“这样啊。”老人取了几颗药放进嘴里,把水杯送到嘴边喝水咽下,如此重复了几次,苍老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厌烦,把几乎要喝完的水杯递过去。
“让他们继续狗咬狗吧,叫人多看着点,别整天闲得没事做。”
“明白。”管家抬手接过对方递来的水杯,放回茶几上,面色带着几分担忧:“先生……”
老人视线瞥过,看懂他未说完的意思,轻轻摇头:“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尽管他比任何人都要厌恶自己如今苍老不堪的身体,但只要还活着,在那个目标达成之后,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管家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但也了解他的脾气,没再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转而提到另一件事。
“一个小时前苏兹大人打了一通电话,您当时还在休息,所以……”
“嗯,把电话拿过来吧。”
管家应声点头,撑着膝盖起身,走到靠近墙壁的柜子前,从上面取下摆在那里的老式电话,旁边比人还高的钟表摆锤轻轻晃动,比正常钟表大了个不少的指针缓慢挪动指向整点。
老式电话特有的拨号声在客厅里响起,老人将电话放在自己耳边,身体向后倚靠在沙发靠背上。
不多时,电话接通,对面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
“哟,老爷子,这个点才醒呢?看样子最近精神不错。”
“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苏兹。”老人嗓音低沉,缓声问道:“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得怎么样了?”
“您都亲自开口了,我又什么时候让您失望过?”
两人谈话,管家自觉地收拾茶几上的东西端着托盘下去,老人瞥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对着电话说:“别闹出太多的动静。”
“放心吧,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也没什么兴趣,只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那个废物就迫不及待自己冒出头。”
电话里的声音充满笑意,还有点感叹:“不枉费我养了这么久。”
老人垂下眸,对他话里的嘲讽不予评价,“有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做。”
“真是稀奇,以前这些事情不都是交给琴酒吗?还是说那家伙终于失宠了?”
“琴酒有别的事情。”老人的嗓音低了些,带着几分沙哑:“这次吃了不小的亏,也该让那些人付出点代价了。”
“行吧行吧,谁让那家伙是这方面的专家呢。”对方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又满是笑意的问:“所以呢,让您这么郑重其事交代我去做的事情是什么?”
“让我猜猜,大小姐?还是那个据说被莫吉托那个废物暗算死的干部——波摩?”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老人的语气一下就冷了下来,连房间里的温度也好似在一瞬间冷了好几度。
“把他们带回来,不管你用什么手段。”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电话里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像是完全不在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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