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条没头没尾的微信叫过来的日落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认识喻予泽这么久,他也从来没从对方的嘴里听到过任何脏话,这是第一次。
虽然当着他的面,但明显不是在骂他。
这一切都太反常,而且喻予泽这会儿的状态明显很不好,他额头渗着密密麻麻的冷汗,身体也软绵绵的好像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被扶起来之后就这样有气无力的在他身上靠着,一边哭一边笑。
“你怎么了?”日落眉头紧蹙,伸手用袖口擦拭他额头上的汗水和脸上泪,眼中满是担忧,“这到底怎么回事?”
喻予泽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花了很长时间才终于把泪忍回去,断断续续的说道:“吴成…想报复迟枫……在我酒里下了药……”
“吴成?”听到这个名字日落脸色当场就变了,阴云密布的说道,“这毒瘤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话音落后,喻予泽虽然眼中满是恨意,却忍不住又笑出了声:“如果只是想折磨我和迟枫……他应该能…达到目的,但他太贪心了……还想顺便往你头上丢黑锅……”
吴成之在职业圈人人喊打,但却因为有赞助商作为靠山的原因始终没人敢招惹。
日落是第一个在公开场合对其表示鄙夷的人。
不但比赛上故意把他打出一个‘0-5-0’之后故意送两个人头,让他直到游戏结束都保持着‘2-5-0’的战绩,还在赛后采访嘲讽了一句‘建议找个厂去上班’。
因为这件事,吴成没少被人冷嘲热讽。
这种小人向来最记仇,这事儿他估计一直记着。
这次故意喊日落过来,大概是想一箭三雕,一口气把职业联盟两个夺冠热门ADC拖下水,达到报复的目的。
顺便借着他和日落的关系在迟枫最大的软肋狠狠的捅一刀。
杀人诛心,的确是好计策。
可惜这种卑鄙极点的人,再怎么机关算尽,注定算漏人心。
精神一旦松懈下来,被压抑在体内的潮热瞬间翻涌而上,逐渐让人难以自持。
喻予泽整个人都靠在日落身上,暴露在外的皮肤泛着动人的绯红色,他无意识的磨蹭着自己的身体,几不可闻的轻吟从嗓子里溢出,粘腻的不像话。
这样的反应无疑是在考验日落的自制力,让那些一直没能彻底死透的感情迅速发芽,如同剧烈生长的藤蔓缠绕上日落的心脏,拼了命从胸口往外钻。
人通常是经不起考验的。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完美的人,广泛意义上的‘好人’,大多数时候是人在面对人性考验的时候所做出的选择,而不是本性如此。
人性的光辉在于把心里的野兽关进笼子。
而此时此刻的喻予泽所表现出的一切,无疑是在试图破坏那个笼子,放出里面所关着的那只野兽。
事实上他也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软玉温香在怀,耳边一直传来最心爱的人压抑着的细吟,日落情不自禁的深吸了一口气,甚至能听见自己心中的笼子被打开的声音。
对这些一无所知的喻予泽,努力抬起胳膊颤抖着抓住日落的手腕,呢喃细语:“日落……给迟枫打电话……”
被这种甜腻的语气叫起名字,日落按耐已久的渴求蓦然被唤醒。
有那么一瞬间他控制不住的在想,不如就这样将错就错吧,哪怕被怨恨也好。
但是,那后半句话却以最干脆利落的将他的理智唤回,悬崖勒马。
下一刻,日落毫不犹豫的掏出衣兜里的手机,开口便问:“他手机号码多少?”
伏在他肩膀上的喻予泽几乎没有停顿的背出了迟枫的手机号码。
电话拨出的一瞬间就成功接通,日落言简意赅,三两句的功夫就把电话挂断了。
在放下手机的那一瞬间,他很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紧贴在自己身上的肌肉彻底松弛了下来。
笼子被打开,内心的渴求也被唤醒。
但笼子里的野兽在铁门大开的情况下一动不动的待在里面,日落也发乎情止乎礼,视线锁定在不远处大开的房门,没有触碰任何自己不该触碰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问:“你知道我的手机号吗。”
呼吸长进短出的喻予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带着腻人的鼻音,使用缓慢的语速念了一串数字出来。
日落阴郁的表情终于缓和下来,不自觉勾起嘴角笑了笑,用开玩笑般的语气说:“以后迟枫如果惹你不开心,你记得打这个电话。”
“他从来不会惹我不开心。”
喻予泽有气无力的说完,倏然想到什么,自己也忍不住轻笑:“要是打这个电话……那我就惹他不开心了……我不想惹他不开心……”
闻言,日落心里自然不好受,也难免觉得有些悲哀。
但喻予泽却紧接着说:“但如果未来他真的惹我生气,我会打的……不能让他以为我娘家没人……”
话音落后,日夜胸中的阴霾豁然开朗,始终积压在心头的大石头也如同被彻底粉碎一般如释重负。
他低下头温柔的笑了笑,长叹一口气,说:“你猜我是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还是希望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喻予泽并没有正面回复他的问题,而是轻声说道:“能不能扶我到床上去……迟枫肯定很担心,别让他一会儿看见我们这样,他会难过。”
闻言,日落立刻站起身想把他扶起来,但是因为他浑身又湿又滑,自己还使不上力气,始终没能成功。
最后,他只好弯下腰把人打横抱起来放在床上,一秒钟都没多看就挪开视线,远离床边在沙发上坐下。
过了一会儿,喻予泽说:“谢谢你。”
走廊传来快速奔跑的声音,几乎是在下一秒,迟枫就从门外冲了进来。
“喻予泽!”
看到床上的人以后,迟枫气喘吁吁的冲过去。
他第一反应并不是确定喻予泽衣衫是否完好,而是在看到对方脸上的泪痕之后毫不犹豫的把人抱在怀里,心有余悸的拍着他的背,语气颤抖的安慰:“不哭不哭,没事了……吓着了是不是?”
刚才化险为夷时的泪水都已经被擦干了,此时喻予泽脸上的水光是听到迟枫叫自己名字的那一瞬间涌出来的。
积压已久的恐惧终于找到倾泄之地,喻予泽委屈到说不出话,靠在迟枫怀里哭的停不下来。
除了心疼,迟枫压根什么都顾不上,紧紧抱着他拼了命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来晚了,对不起。”
喻予泽抓着他的衣服,上气不接下气的挤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我……等,等了你……好久……”
一滴又一滴的眼泪如同岩浆般浇在迟枫心上,让他疼得喘不过气,只能把不停啜泣的人抱在怀里拍着背慢慢哄。
紧跟着迟枫过来的宋时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走到日落面前问:“怎么回事?”
“吴成用喻予泽的手机给我发消息,说有事和我聊,发房间号让我马上过来。”日落说。
“那……”
心中的疑惑只问出一个字,宋时就没再继续问了。
与此同时,日落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吧。”
“走?”宋时疑惑,“就这么走了?”
日落把视线转向床上紧紧相拥的两人,然后迅速挪开,说:“他被下药了,我们两个在这做什么?”
以宋时的脑回路,很快就意识到是什么药。
想到外面还有一摊子人需要处理,宋时暗骂了吴成几句,跟在日落身后准备走。
但日落走了两步却又回过头。
他盯着刚才自己坐的沙发看了一会儿,然后又回头望向床铺的方向,忽然走过去伸手拿起上面的靠垫,当着宋时的面从里面扯出来一个摄像头。
上面插卡联了网,是和某个计算机同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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