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予泽抿唇,眼观鼻,鼻观心,没有说话。
“你之前说过你有喜欢的人,但我吻你的时候你没推开我,我觉得你并没有多喜欢他。”迟枫绞尽脑汁,语重心长,试图说服他,“就像我喜欢你,那么在我面前有特权的人就只有你。谁敢动我,我就揍死谁。”
揣着答案问问题,喻予泽觉得迟枫是作茧自缚,自讨苦吃第一人。
他忍不住开始好奇小疯子智商的下限究竟在哪里,于是望着他大胆的问道:“你怎么就不怀疑我喜欢的人是你。”
“怎么可能。”迟枫说着,自己都把自己逗笑了,“其实不是没有怀疑过,但后来挨了一拳就清醒了,哈哈哈……”
迟枫本来是想逗喻予泽开心的。
但他发现喻予泽并没有笑,就这样静静的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的望着他。
迟枫觉得这个人浑身上下,从里到外,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符合他审美的。
他有世界上最动人的眉眼,脉脉含情,双眸之中好像融入了一汪清澈的山泉,里面藏着几颗钻石,熠熠生辉。
他有天底下最柔软的脾气,温柔体贴,永远能捕捉到并且抚慰别人的负面情绪。
连打到脸上的巴掌都雷声大雨点小,仿佛精确计算过力度,不疼。
可是,这样一个人,有很多很多人喜欢。
迟枫希望喻予泽是被自己藏在私有领域,未经开采的宝藏。
可喻予泽不是。
从他们相遇开始,喻予泽就已经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身边有一层层钢化玻璃保护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被摆在最耀眼的地方的稀世珍宝了。
人人都想得到他,可他没有标价。
从懂事开始,迟枫总觉得自己天下第一,狂妄到即使神仙下凡驾着祥云落在他跟前,他都会觉得对方是来恭迎他回神界继承天帝之位的地步。
但在少年情窦初开的年纪,当迟枫的眼睛落在喻予泽身上之后,他却意识到自己其实普普通通,什么都没有。
就像很小的时候家里的保姆为了逗他玩,故意把玩具高高举起。
他喜欢,但却够不着。
够不着,那就只能抢。
可是抢来的东西随时随地都有再次失去的隐患,永远无法让人安心。
说到底,人大多数时候被一个人吸引,是因为这个人超越自己的优秀。
在喻予泽面前,他其实没有任何底气。
长相金钱都是爹妈给的,喻予泽也不缺。
除了真心,他没有任何足以打动对方的东西。
喻予泽不说话,他就慌了。
“那个……其实我也没那么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嗨呀,你要是不愿意说……”
“别乱猜了,我告诉你就是了。”很少打断别人说话的喻予泽长叹了一口气,阻断他的话头。
迟枫脑子里嗡的一声,骤然睁大眼睛,心脏差点从胸口跳出来。
看他这见了鬼似的表情,喻予泽忍不住笑了笑,微微眯着眼,说道:“是烬,纸片人而已,你想得太多了。”
???
那个瘸腿的戏命师?!
就……
就这!?
迟枫眼前一黑,感觉自己真的要脑溢血了。
他日日夜夜寝食难安,每天泡在醋坛子里名侦探柯南似得扒着喻予泽过往所有比赛寻找线索和蛛丝马迹,试图通过各种细微末节查出来的那个假想情敌,竟然只是个纸片人!?
虽说更多的是庆幸,但小疯子心情极其复杂。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苦逼的走在沙漠中的人,竭尽全力才接近水源,一头扎进去却吃了一嘴的沙子,发现那只是海市蜃楼。
回头一看,连沙漠都是假的。
多少还有点烽火戏诸侯内味儿。
迟枫满眼哀怨:“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害得我这段时间每天都失眠,半夜还要气醒,恨的牙痒痒。”
喻予泽凝望着他,缓缓说道:“是你太笨了。”
“行吧,我的我的。”迟枫低着头叹了口气,再抬起眼的时候精气神立马就变了,漆黑的双眸闪闪发光,又开始得寸进尺,凑过去和他拉近距离痞痞的笑,“那你就试着接受我啊,你喜欢的样子我都有!”
喻予泽身体后仰重新和他拉远距离,抽出一只手拍在他脸上把他推回去,有些嫌弃:“不要。”
“要嘛要嘛!”迟枫厚着脸皮撒娇,硬要和他较劲,伸手勾住他的腰往自己的方向搂,硬要往前凑,把下巴压在他肩上转着脑袋不停的蹭,“我烬玩得可好了!国服第一戏命师!”
头发擦过脖颈带起细微的酥麻电流,喻予泽本来就怕痒,腰这种天生敏感的地方又被迟枫的手扣着,此时一点劲儿都使不上,完全抵不过这人的力气,只能缩着脖子任由他大金毛似的在自己身上蹭。
“迟枫……你,你又耍流氓……!”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家辅助抱一下怎么了?那不守男德的韩国AD都抱你了,我加倍讨回来过分吗?这叫追平经济差,你教我的!”迟枫流氓耍的理直气壮,说到最后故意掐了一下他的腰挠痒痒。
“哈哈……你别……”早该知道和这个人没办法讲道理,喻予泽腿都软了,眼角溢出几滴生理性的眼泪,连忙认输,“算我错了还不行,你快放开我。”
迟枫很听话的停下小动作,抬起头将视线锁定在喻予泽的脸上,压低了声音,语速缓慢的说道。
“他们都叫我疯子。”他抬起手抚摸着喻予泽的脸,大拇指从喻予泽的下唇摩挲而过,“艺术家,都是疯子。”
演讲般的语气,是烬的台词。
喻予泽轻喘着气和迟枫对望,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明确的偏执和喜爱。
刚才迟枫嘴唇被咬破的地方渗出一丝血迹已经在空气中氧化,凝固成了深红色。
配合着他现在闪烁着幽深火苗的眼睛,喻予泽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不断加速跳动。
“你嘴巴上……有血。”喻予泽说。
“啊?哦……”唇上的伤迟枫早就忘了,他摸了摸口袋,没在里面找到纸巾,抿嘴推测大概位置正准备舔掉,忽然灵机一动,对着喻予泽勾起一个狡黠的笑,“我不知道在哪儿,你咬的你清楚,你帮我弄。”
喻予泽:“……”
在这种地方,旁边又没有水源,凝固的血用衣袖总是擦不掉的。
两个人心里都清楚最简单的方法是什么。
但迟枫非要假装不知道,眼睛闪闪发光的看着喻予泽。
知道他在期待什么的喻予泽当然不可能让他这么简单就如意。
于是,迟枫看到喻予泽气定神闲的把手伸向队服外套口袋,变魔术似的掏出一张湿巾,不紧不慢的拆开塑封包装,抬手帮他擦的干干净净。
“好了。”喻予泽把湿巾团成团,转头丢进墙角的垃圾桶,弯起嘴角,眼神仿佛在说——
小样,跟我斗。
看着他因为刚才的吻明显比平常要红的唇色,迟枫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把他摁在墙上吻到喘不过气,亲到服气的冲动。
但是,第一次可以解释为鬼迷心窍昏了头,同一天再来第二次就多多少少有些离谱了。
他怕喻予泽真的不理他,老老实实的舔舔下唇,低着头摸了摸鼻子,跟在他身后准备离开这里。
走到门口的时候,喻予泽在开门之前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弯下腰的把他刚才跪在地上的时候粘在裤子上的灰尘给拍干净了。
起身时,喻予泽抬手揉了揉迟枫的头发,眼中似有温柔的笑意。
“小傻子。”
迟枫僵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心里一暖,追出楼梯间牵住他的手正想说些什么,却一眼看见月饼低着头靠在楼梯间的墙边,很明显正在等谁。
看到他们两个出来之后,月饼立马站直身体,眸中闪过一丝尴尬和慌张。
她的目光落在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上,快速的眨了几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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