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亦笑道:“你不会以为是我跟徐零开玩笑的吧?阿姨真的知道了,在奶奶住院的第二天,我亲口告诉她的。”
齐墨宣皱眉,眼里染上担忧。等过了闸机,又下扶梯,程星亦用食指指尖挠挠他的掌心:“阿姨没有情绪激烈,也没有受到惊吓,她只是很平静地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好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一样。”
齐墨宣的眉头才微微舒展。
“而且,她也没主动和你提过这事,说明她自己花时间消化了,不是吗?阿姨比我们想象中的强大。”程星亦说。
地铁门开了,嘈杂的人流中,只见齐墨宣微微一笑:“怎么你和她一样,也瞒着我?”
程星亦自知理亏,只好在拥挤地铁里的大庭广众之下,揽过齐墨宣的胳膊轻轻摇晃:“咳咳,你什么时候搬家?我去帮忙。”
齐墨宣搬家的日子定在了清明假期之后,那天天气尤其晴朗,程星亦到齐墨宣宿舍楼下的时候,正巧碰见他一起帮忙的舍友。
“哟,是老齐的男朋友?幸会幸会。”其中一个舍友拍拍程星亦的肩膀,上下打量,颇为欣赏。
程星亦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以齐墨宣男朋友的身份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慌忙尴尬地笑了笑。
“惊讶啥,他早在大一就跟我们出柜了,却一直没谈恋爱,我们也纳闷呢,原来只是缘分没到,好的在后头呢!”说完,几个人哈哈大笑。
大家聊了几句后就熟络起来。宿舍里面四个人都是临床医学八年制的学生,后来因为导师不同,也渐渐分了方向,有的外科,有的肿瘤,齐墨宣则主攻眼科。
程星亦被带进宿舍楼里,边坐电梯边听他们吐槽双大北校区的宿舍环境。
有个舍友说:“男生宿舍条件不好,我们宿舍有对象的都搬出去了,现在老齐也搬了,整个宿舍就剩我一个单身狗了。”
程星亦嘴快,下意识笑道:“怎么有对象的都搬了?”
那人使眼色神秘道:“你说呢?”
程星亦立即明白过来,顿时脸热得像烧起来了。他和齐墨宣才在一起没多久,他着实很少想过牵手拥抱和接吻之外的更深层次的接触,齐墨宣这个人的脸,就足以让他慢慢品味和着迷了。
宿舍在四楼,齐墨宣已经把需要搬走的东西都打包成一个一个的箱子了,现在只需要搬到楼下的车里。程星亦自告奋勇搬最重的箱子,齐墨宣让他别动,转而把最轻的一箱递给他。
大家陆续搬走几箱之后,程星亦却被一个舍友叫住。
“星星,你拿这个吧。”那人把一个长条形的盒子递给他,嘱咐,“这幅画卷他当宝贝一样收藏着,我们可不敢拿,万一磕碰坏了,他可要生气的。”
程星亦小心翼翼接过:“什么画来的?”
“不知道。据说是他最重要的一幅画,其实我也好奇,但我没资格打开呀,要不你自己问问他?”
程星亦也好奇,但既然是齐墨宣最重要的一幅画,肯定视若生命,他抱着盒子连同杂物箱一起搬到下面汽车的后备箱上。齐墨宣让他休息会儿,自己上楼收尾。
汽车载着行李去了新宿舍,就在学校门口附近。
齐墨宣回楼下把汽车开走,程星亦就把东西都搬在客厅里。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小公寓,另一个房间是给齐雨歆或者齐高阳罗永灯偶尔过来住准备的,小但是整洁,阳台向阳,采光很好。
程星亦整理一些简单的行李,又一次拿起那个装着画的盒子。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画,连舍友都知道不能乱碰?
他作为男朋友,看一下应该也没什么吧?
打开看吧,好像不太尊重人的隐私。
不打开看吧,又实在好奇,总疑心是他不应该知道的内容一样。
一幅画拿起又放下,反反复复,程星亦终于忍不住了,所幸一屁股坐到一堆箱子的地板中央,打开盒子。
令他意外的是,盒子里装的竟然有两幅画。
它们都各自用一条红绳系着,纸张是质量很好的宣纸。程星亦小心翼翼扯掉红绳,红绳已经旧得明显有些年头了,这应该是很多年前画的了。
他摸着其中一副画卷的边缘缓缓展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堆积着五彩缤纷的瓶瓶罐罐的墙体,墙面很漂亮,用色大胆,却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又拿起另外一幅,却微微一愣。
这幅画的背景还是同样一面陶罐墙,只是主体变了,墙面的前方站着一个穿着汉服的男生。
男生穿的是一套质地略显飘逸的明制道袍,手中拿着折扇,眼睛明亮,唇边含笑。
强烈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程星亦几乎可以确定画上的男生是他自己。
只是——这是他什么时候的装扮,又是齐墨宣在什么时候画的,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了。难道他和齐墨宣在更早的几年前就认识了?
他想了很久,直到门口传来响声,好像是齐墨宣把门关了,正在朝房间走来。房间里的窗帘半拉着,程星亦猫腰躲到门背后。
修长的手指推开门,高大的身影背着外头明亮的光,程星亦“砰”的一声把门关了,按住来人的肩膀,把人压在门上。
只听齐墨宣闷哼一声,低头不解地看着他。
程星亦笑道:“有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
程星亦贴得很近,拿食指捏住齐墨宣的下巴,压低声音:“有次问过你,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说了几种可能,你都说不是。”他另一只手抖开画卷,说,“哥哥,我们以前就见过?”
画卷上的人摆在齐墨宣面前。
齐墨宣的目光凝住,看着画卷,又看看程星亦,像是想起了什么久远的记忆,欲言又止。
“这背后的墙体,是顺城的古灶公园吧?我记得我好像是高一去过那里,但我们见过吗?哥,你说来听听?”
画上的程星亦看上去比如今青涩很多,眉宇间却已经有和今天同样的朝气和恣意了。齐墨宣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想夺画,却被程星亦躲过,护在自己身后。
齐墨宣皱眉,咬着牙说:“你不记得了。”
程星亦敛起笑意。他确实不记得了。
这幅画初作在凉风过耳的秋天。
午后的阳光被空气渗出了丝丝凉意,顺城人喜欢秋天,一到周末,烟火气十足的街边就嵌满了来来往往的行人,双皮奶的香醇流入阳光中,又被匆忙的单车轮子踩过。
古灶公园的人也很多,齐墨宣来的不是时候。
他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每次出门写生都戴着严实的纯黑色口罩,把大半张脸蒙起来,只露出一双冷得生人勿进的眼睛。
他在一棵老树下找好位置,架起画板,这个视角可以看到不远处一片陶瓷堆成的墙体,颜色瑰丽梦幻,是他这次写生的素材。
画笔沙沙作响,秋风轻拂而过后在白纸上留下另一个瑰丽梦幻的世界,像陶瓷墙重生在了他的笔下。他认真地画着,一整个小时都不挪动位置,像与周围游人格格不入的雕像。
游人嬉笑的声音又无端闯进来,像风铃叮铃的声音,郎朗入耳。
“小哥哥你好,打扰一下,让我们拍个照好吗?”
齐墨宣抬头,见是几个穿汉服的学生,男男女女都有。他们想把陶瓷墙作为背景拍照,齐墨宣点头,搁笔,静静等候。
那群学生看起来也是高中的,约好了周末穿汉服出门玩,听他们聊天,还是特意从穗城坐车过来的。那会儿地铁还没有开通到顺城,跨城坐车应该也要一个小时。
无意间,一片玉色的袖角轻轻擦过齐墨宣的手臂。
若有若无,犹如欲擒故纵的撩拨。
他抬眼望去,那袖子的主人已经飘飘然站到墙下,手里端着一把折扇,嘴边噙着浅浅的笑,看向摄影师。他凝神去看那个人,玉色和青绿色渐变晕染的广袖衣袍,禁步宫绦上的腰带把腰线衬托得恰到好处,步履慵懒,站姿闲适,不像拍照,倒像在遛弯。
旁边的同学和摄影师好像都很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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