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逍行大唐(81)

　　正月十五，大明宫上元宴。
　　出于对圆月的喜爱，李隆基对元宵节比大年三十还重视。所以，年三十，各家皇子皇孙还可以在自己家过，但是，正月十五上元节，所有皇族宗亲，必须去宫中面圣。
　　李潢对唐明皇一点好感都无，自然不肯去。裴总管急了：
　　“王爷，就算皇上对您理会甚少，但是您做的事，他会不知道吗？这次因您而调动了龙门的兵力，虽然有演兵的借口，但是这么不正常的事，岂会逃过朝廷眼线？虽然您表现得对其他皇孙毫无威胁，但是您毕竟是一位皇孙！是皇位的继承人之一！绝对有很多人想要让你垮台！如果您不去，再有几个有心人拿这件事做文章，您就完了！”
　　“完了就完了，老子早就不想当什么王爷了……哎哟！”李潢正嘟囔着，又吃了一记叶轻侯的爆栗。
　　“白痴！我们以后要过安稳日子，还指望着你的王爷身份呢！”说着，拖着李潢去开他们的内部会议去了。
　　由于李潢的身份，他们关于这个世界的很多计划都要改变了。
　　听说自己会在安史之乱中被叛军杀死，李潢拍桌子要去宰了安禄山他丫的，又被叶轻侯一掌摁在桌上：
　　“你凭什么？人家坐拥最精锐的西北军，高手如云，还被唐玄宗当成亲儿子一样，就凭你一个最不受宠的白痴孙子？”
　　唐玄宗李隆基看不上这个智障孙子，但把他放出去吧，又怕他给皇家抹黑丢脸，所以一直把他放在身边的东都繁华之地养着。而且，他好歹也是个王爷，裴家作为关中四姓之一，也乐得为自家养这么一块招牌。
　　但是为了日后的自由！叶轻侯说：
　　——要想办法让皇帝把你发派到远远的！首先，你要保住王爷的身份，其次，也为了这个目的，这次皇家上元宴，你必须去！
　　这次会议是他们五个人之间开的，唐鹰等人尊重他们的秘密，并没有列会。会议很快就结束了，沐离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却发现那里已经等了一个意外访客。
　　洛风。
　　因为宫中神武遗迹一事，裴元在对洛风做了最关键的急救之后，剩下的护理工作全推给了沐离，导致这两人的好感度刷到了五颗心。洛风在这恶人谷中真正能说上话的人很少，想来想去最合适的人，也只有沐离了。
　　他是来辞行的。自从被李潢强要并拘禁之后，洛风自然将他恨得牙痒。
　　可是一段时日相处下来，他发现李潢虽然可恶至极，但是也算不上大奸大恶，而且自己身负重振静虚的大任，实在没有必要也没那个精力因为自身荣辱与他一个混蛋沤气。
　　如今，知晓了他竟然是一个王爷，洛风更是避之不及。
　　想想他的师父谢云流，当初就是被李重茂拉下了水，才会落到今日田地，否则，纯阳的掌门早就是姓谢的了。既然现在没人拘禁他，他也不想待在恶人谷，自然是要走的。
　　沐离很为难。
　　首先，绝对是洛风占理！
　　可是，谁让李潢这货是亲友呢？
　　为了李潢的幸福，沐离有觉得必要再抢救一下。
　　“当初李重茂是想夺权称帝，才会连累你的师父，可是襄王他并无企图天下的野心，做为一个安稳王爷，你不觉得，他对你振兴静虚的目标很有帮助吗？”
　　“我们非亲非故，我何德何能让一个王爷为我劳神？”洛风垂目。
　　“你难道看不出来？他心系于你，只要是你想要的，他都愿意为你去做。你、你自己再想想吧，为了静虚，怎样做才是最好的。”
　　沐离说不下去了。
　　妈滴，再说下去，都有逼良为娼的嫌疑了。
　　洛风呆在原地。
　　为了静虚……
　　能得到一个王爷的支持，自然要比自己苦苦挣扎好上无数倍。静虚弟子有了强大的势力做靠山，就可以不用再挨饿受冻，就可以不再被欺负，就可以在同门之间抬头挺胸。
　　为了这个目的，就算让自己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何况只是付出自己的一点卑微的尊严？
　　……
　　那天晚上，李潢惊喜无比地发现，洛风竟然出现在他的房里，昏暗的烛火下，木然地解开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羊肉自动送上门，很黄很暴力自然是大吃特吃，不吃白不吃。
　　第二天，看见李潢油光满面，见到他们就炫耀他的羊儿终于臣服了，沐离心中“咯噔”一下，立刻冲去李潢房。叶轻侯和蓝花花也紧随其后。
　　只见洛风正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见有人突然闯入也不见惊慌，看着他们时面容平静，目如死水。
　　沐离瞪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身就走。
　　叶轻侯一把捂住想要聒噪的蓝花花的嘴，把她也拉了出去。
　　然后，洛风听到门传来乒乒乓乓和李潢的惨叫。
　　披衣下床，洛风打门缝往外一瞧，却发现李潢正跪在门口，头顶重剑，膝盖下整整齐齐地排放着轻剑，笔，虫笛和双剑……
　　……
　　……
　　李潢：蓝花花那个跟风货也就算了，为什么我的乖徒儿也……
　　水无心：根据剧情推测，我这么做有90%的合理性。
　　叶轻侯：（拇指）干得好！

第74章

　　沐离觉得是自己把一头纯良咩逼上了黑暗的道路。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愧疚，尤其是看到洛风对他的好感度仍然是五颗心的时候。
　　自从他的好基友们团聚之后，一直都是他在为他们做饭，但是这一天，他把其他人全都撇下了，单独为洛风炮制了一顿做法极其繁琐的素斋，并亲自为他送去。
　　没有沐离亲手做的秘制红烧肉吃，蓝花花立刻就去找李潢插旗去了。李潢肯乖乖地被叶轻侯抽，但是并不表示在前世的好哥们儿面前会服软，立刻两人就斗了起来。
　　蓝花花这水货自然不是人头爱好者的对手，呱太蝎子天蛛蜈蚣都召唤出来也没用——至于那对儿筷子大小的搅基蛇，那是用来暗中下毒的凶物，蓝花花倒还不至于用它们来对付自家兄弟。
　　最后她召唤了萌宠·唐鬼斧，才将人放倒。随后李潢就被叶轻侯拖到小黑屋去家法教育了。
　　洛风将沐离迎入屋内，表现得一派云淡风清，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只是他虽然此刻已经穿戴整齐，但是脖子上依然可见的红痕和不太自然的走路姿势，却证明了他昨晚经历了一场多么激烈的情/事。
　　看着沐离手足无措只差把“内疚”两字写在脸上的样子，洛风笑笑，说：“沐先生不必介怀，我这么做……完全是我自己的选择。”
　　“可是你真的不必这么……”沐离实在无法把“作/贱”两字说出来，“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帮助你。”
　　“不必这么轻贱自己，对么？”洛风笑着摇摇头，“沐先生，其实有一点，你可能一直没有意识到，当你看着我时，总是流露出一种怜悯。”
　　“虽然我这个师兄无能，静虚弟子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但是我静虚一脉，不需要怜悯。”
　　“若欲有得，必有所失，不可横夺，不求施舍，身正不屈，心正不阿，独立于天地间，乃是我静虚弟子必守之道。”
　　“我很惭愧，我无法像你们那样，以完全的平常心来对待一个王爷。当我知道那个人竟然是襄王时，我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如何利用他来复兴我静虚一脉——呵，江湖上混久了，我竟然也开始会尔虞我诈了。”
　　“本来我还想逃避现实，但是，沐先生，多亏你提醒了我，华山上，还有我的同门在等我，我必须为他们做一点事。我需要襄王的帮助，自然也会付出应有的代价。襄王一介王侯，啥也不缺，好在我知道，他想要我做什么。”
　　“虽然我这么做可能会为人所不齿，但是，这是我必须守住的原则。我静虚已经失去太多，如果连道心都不能遵守，那就真的完了。”
　　沐离表面淡然，默不作声，心中却流下宽面条泪。
　　你他妹的还感谢我！老子更内疚了好不好！
　　你这叫“男人，就该对自己狠一点”么？你这不是七匹狼你是在勾引狼啊！
　　只是这拒绝施舍，决不亏欠的作风，确实挺像谢云流那个老傲娇的。
　　不愧是静虚啊。
　　“洛道长，请原谅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我在冒犯你。”沐离对洛风深深地作了一个揖。
　　洛风连忙摆手：“沐先生多虑了，你是这几年来我所遇到的对静虚最有善意的人，在下对先生只有感激之情，真的没有半点不满……”
　　“可是，咳咳，洛道长，我还是想要冒昧地说一句，对于你们这种等价交换的原则，我不能苟同。”沐离说，“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天下父母为子女付出何其多，可是子女能回报的又有多少。”
　　看到洛风突然暗了一下的脸色，沐离差点想抽死自己——该死，忘记洛风是孤儿了……
　　只听洛风说：“没错，师父待我如父，可是我却没能守好静虚，他如今另立刀宗，想来也对我很失望……”
　　“那你为何不随师父入了刀宗？”
　　“因为一入刀宗，我就不再是纯阳子了，”洛风目望远方，满面惆怅，“我等从小生长于纯阳，华山之雪所覆之处，才是吾乡啊……”
　　看着洛风一脸怅然之色，连沐离给他做的一桌美味都无心食用，沐离挺不是滋味儿的。
　　他拿出一个红泥小火炉，将已经有点凉的锅贴豆腐又细细地熨热，放进洛风的食碟，心中对唐鹰说声抱歉，然后对他说：“洛道长，你也是行走于江湖的人，应该听说过唐鹰的传闻。这几日你也见过他，你可觉得如何？”
　　洛风回想了一下这两天见到的那个挺拔清冷的人影，不由赞道：“可称人中龙凤，传闻与事实，实在有天壤之别。”
　　说起唐鹰，沐离的脸上顿时现出一片柔和：“我在机缘巧合之下将他救下，从此他就一直想着如何回报我，事事都以我为尊，说实在，这点让我觉得很苦恼。他是我此生唯一所爱，所以我希望我们之间不应该有任何的得失计较。我们之间，根本谈不上谁亏欠谁。他是我的爱人，我不想看见他表现得像是我的影卫。”
　　沐离抬头对洛风说：“洛道长，你现在也是一样，你把自己放在一个欠债者的位置上，殊不知你在我们的心中，却是不用计较得失的朋友，你这么想，只会让我们更加困扰。至于襄王那边——”
　　沐离露齿一笑：“那个混蛋完全不用管他就是！”
　　——他要是再敢乱来让他顶蓝花花的鼎！鼎里还放着缸大的球形呱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