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结婚何必如此卖力?(65)
现在胡煜明显不希望他在这,要是他答一句“不放心你”,总有些惺惺作态的嫌疑。
贺冰心颤巍巍地拄着膝盖站起来,可能是坐久了,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他正缓着神,秦晋就带着医生进来了:“……是刚刚醒,我太激动了,忘了还能按铃。”
医生宽容地笑了笑,检查了一下胡煜的瞳孔收缩,又问了他几个简单的算数题和生活常识。
胡煜一直是那种非常冷淡的态度,任何能用一个字回答的问题都不会说两个字,等着医生检查完,他就开始起身穿鞋:“什么时候来复查?”
医生陪着笑:“还是住院观察两天比较稳妥。”
“不需要。”胡煜利落地系上衬衫上的袖扣,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秦晋开口拦了他一句:“哎,身体要紧,你着急去干什么呢?”
“我没有这么多清闲时间,”胡煜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把床头柜上的两个助听器拿起来,摊在手心里,目光里闪过一丝迟疑,“这个小玩意儿还没做完呢。”
秦晋不知道那是什么,挠着头问:“这和你住院冲突吗?你可以白天去实验室,晚上过来住。”
胡煜眼中的疑云又浓了几分,他抿了一下嘴,似乎有些不确定:“我晚上必须得回家。”
医生也得罪不起他,顺着他说:“不住也行,理论上复查是第一周两次,第二周一次,胡教授方便的时候过来就行。”
胡煜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起身披外套。刚穿到一半,他的两道眉毛突然拧起来,眉尾的疤显得他略有些凶狠。
他有些防备地扭头看贺冰心,问他:“如果那位才是我的医生的话,那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要肝死线,写不到了【长跪不起
第43章
类潮汐式记忆障碍。
贺冰心坐在切诺基宽大的后排, 沉默地看着窗外。
一排排发了新芽的金柳从眼前闪过,医学院时代的知识点和医生的声音在贺冰心的脑海中重合:“……不是永久性的,很罕见,几乎所有病例都会出现选择性反向遗忘的症状, 也就是忘记自己最关心的事。”
就像是海浪把最心爱的珍宝遗落在沙滩上。
胡煜就坐在他身边,一直在笔记本上敲字,键盘机械的细响“嗒嗒”地敲在贺冰心的心头。
胡煜重新醒来之后好像变得尤其忙碌起来,不是在手机上忙就是在电脑上忙。
以前贺冰心从来也不知道他有这么多工作,因为他总是随叫随到的。
胡煜也沉默着, 司机也沉默着。
车内的安静让贺冰心稍微有些透不过起来。
他正准备打开车窗, 胡煜就把笔记本合上了, 摘下浅黄色的蓝光眼镜:“抱歉贺先生, 我刚刚稍微有点公事要处理。”
贺冰心听着那一声“贺先生”,微微垂下了目光:“没关系。”
“之前你说我们是,”胡煜稍微停顿了一下,“形式婚姻, 是吗?”
贺冰心搭在膝头的手不由攥紧了,他像是不敢看胡煜, 点了点头。
“我们是哪种程度的形式婚姻?”胡煜对于这四个字的理解就是没有感情基础,但是他又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会随便接受一段肉/体关系的人, “我们是朋友?”
贺冰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沉默了片刻,就撞上胡煜略有些惊讶的目光:“怎么了?你是……哭了吗?”说完他轻轻抽了一口气,按着胸口揉了揉:“你别哭。”
好像眼前这个陌生人的眼泪有着滚烫的温度, 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心口上,让他一阵阵地疼。
贺冰心看他揉胸口,立刻慌了:“胸口不舒服吗?不然还是回医院吧。”虽然检查不出什么问题,贺冰心还是怕他有什么暗伤。
胡煜稍微松调整了一下呼吸:“没事儿,你别哭。”
贺冰心不敢哭了,抿着嘴用力含眼泪,泪水聚成一滴,悬悬地挂在他的睫毛上,好像他稍一动,就会随时掉下来。
胡煜皱着眉看他瘦出尖来的下颌,不想多管闲事,却又意外地忍不住:“你有什么伤心事吗?”
贺冰心憋着眼泪,摇头。
那就是有,但不想说。
大概是因为脑震荡的影响,胡煜一直感觉昏昏沉沉的。
他揉了揉太阳穴,不再多问,靠在座椅上假寐。
贺冰心看他闭上眼,才放心大胆地掉眼泪。
胡煜一点也不记得他了。
他紧紧攥着裤子上的布料,不想让自己发出软弱的抽泣声。
谁想到胡煜突然睁开眼,正撞上他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但是这次胡煜没说什么,只是递给了他一张纸巾。
贺冰心窘迫地用纸巾压住眼睛,避开了胡煜的目光。
路上车不多,很快就到家了。
胡煜先下了车,又到贺冰心这一侧来给他开门。等到车门拉开,胡煜才后知后觉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并不是一个有服务意识的人,就好像刚才一连串都是肌肉记忆。
他盯着贺冰心慢慢迈出一条腿,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提心吊胆了一整夜的缘故,贺冰心下车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好悬跪在地上。
胡煜立刻一伸手就把他捞住了,熟悉的柑橘香瞬间把他包绕。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胡煜紧紧攥着贺冰心的手腕,把他往自己怀里扶了扶,“你怎么回事儿?”
被那一阵香气蛊惑,贺冰心忍不住抓住了胡煜的外套,寻求保护似的往里钻:“胡煜,我难受。”
胡煜的心里微微一动,还没想清楚自己该说什么,就已经下意识地把人从地上抱起来了。
贺冰心真的很轻,而且非常配合他的动作,一块肉似的贴进他怀里,就像是原本就该长在那一样。
胡煜的脑子又比身体慢了半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
但至少这样抱着贺冰心的时候,他心里那种憋闷的感觉就轻松了许多。
稍一低头,他就能闻见贺冰心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和他自己的沐浴露不一样,但是又莫名觉得很熟悉很安心。
胡煜抱着贺冰心一路进了家门,把人放在沙发上,给他倒了杯水,回来时才发现他一直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像是一直没把目光挪开过,脸色倒是明显好了一些。
贺冰心喝了水,扶着沙发站了起来,声音有些哑:“你刚受了伤,多休息一会儿吧,我来叫个外卖。”
“叫外卖?”胡煜的潜意识在抵触这个事件,但是他又不大确定,“我以前,经常和你一起叫外卖吗?”
贺冰心抽了一下鼻子,点点头:“对,我们经常一起叫外卖。”
胡煜却不大好骗,他偏头看着贺冰心:“我们经常叫什么外卖?”
贺冰心卡了一下:“就是沙拉披萨那一类的。”
“不可能,我有精确的日摄入标准。”胡煜不明白他为什么骗自己,但也没追究,拿出手机来,“我来订餐吧,出去还方便一些。”
除了Sonder,以前胡煜很少带贺冰心出去吃饭,都是自己做。
但是贺冰心现在不想离开家,他起身往厨房走:“那我给你做饭吧。”
胡煜脸上露出一丝古怪,但是也没再拦他,因为他觉得自己再多说一句,贺冰心可能又要哭了。
贺冰心打开冰箱,冷藏隔层里整整齐齐地码着各种蔬菜和水果。
这得益于胡煜的习惯。因为贺冰心挑食,他每天都变着花样地做饭,努力让他多吃几种蔬菜。
贺冰心想着以前自己生病的时候,胡煜是给他炖过香菇鸡汤的,就从冷冻层拿出来一只鸡,放进微波炉化了冻。
他给香菇泡上水,就开始给鸡斩块,但是他有点不确定要用哪种刀,最后拣了一把看上去不太重的菜刀。
一刀下去,“咚”的一声,鸡就从案板上滑了下去,鸡脖子扭成一个滑稽的“C”型,好像在嘲笑他的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