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请别碰我,谢谢(15)
后来果然一前一后、生了一对表兄弟。
宋淮上小学后,父母工作忙顾不上孩子,有时候下班晚了接不到孩子,老师把电话打到舅舅这里来,赵玉龙心疼宋淮,干脆每次放学都一道接回家吃饭,等到赵玉兰下班了再接回去。
小时候每次开家长会,都是舅舅左手牵一个,舅母右手牵着一个,小小的兄弟俩懵懵懂懂地站在中间。
一转眼,当年的小豆芽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宋淮走进去,看见舅母顾沉梅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
这是顾沉梅之前的同事陈子晴,现在在一所初中做语文老师。
顾沉梅瞥见宋淮,连忙招了招手,笑道,“淮淮,今天放学啦?我刚才还和子晴说到你呢。”
宋淮点点头,打了个招呼,“陈老师好。”
陈子晴也朝他笑了笑,余光里悄悄地打量他。
市一中的宋淮,那位期末四市联考排名第一、甩第二七十五分的状元啊,哪个老师不知道?
更别说他转学到四中的事情,现在在教师圈里口口相传,早就成了市一中的笑话了。
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还是她头一次看见好学生转去贵族学校,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子晴又好奇又可惜,不过这也不是她能插嘴过问的事情。
她随口聊了聊:“宋淮现在是转到四中了吗?说起来,我也有个学生现在在四中,以前在班上调皮捣蛋的……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你这么说,我有点印象。”顾沉梅忽然想起一桩旧事来,“是不是之前你说的那个打架被劝退的?”
“是啊。”
陈子晴有些意外,她没想到顾沉梅还能记着。两年过去,来来去去这么多学生,许多细节都模糊了,只有那天的场景深深地留在她的记忆中。
“这孩子聪明,成绩也不错,初二的时候还是班里的学委呢。虽然皮了点,但是性格好,学生和老师他都处得来,班上有什么矛盾都是他去处理。”
“要不是因为那件事……”
她想起当时的场面,眉眼间露出几分厌恶,顾及着宋淮在眼前,愣是把话咽了下去。
半天后,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听说毕业后他在家里消沉了很久,休学了好几个月才重新回去上学,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能重新上学,兴许是想开了吧?”顾沉梅安慰了她两句,“要是在四中,说不定还和我们家淮淮认识呢。”
宋淮正在看微信,四中布置的作业不算很多,孟习打了鸡血似的迅速做完一科英语,还得意洋洋地给他拍照炫耀了一下。
他放大照片、把上面的错题勾了出来,正要发出去,就听见耳边陈子晴说,“是吗?我那学生现在也应该高二了,和宋淮差不多大吧?应该也是学理,叫孟习,孟母三迁的孟,学习的习。”
嘀嘀。
手机里刷出一条新的微信消息,两条,三条。
全部来自同一个联系人。
宋淮的手指一顿,慢慢抬起头来,“您刚才说,哪个孟、哪个习?”
·
孟习在台球吧横行霸道,试卷铺了一整张桌子。小混混们一路陪跑,做了两个小时的复印卷,做得死去活来,纷纷抹泪哭自己不想活了,又在微信群里发消息问能不能尿遁。
被张志峰看见了,立刻一顿巴掌炒板栗伺候。
孟习拍了一张写完的英语卷,得意洋洋地发给了宋淮。
“怎么样?才两个小时我就全部做完了。请宋老师验收一下结果哈。”
他按手机按得哒哒响,旁边没做完的小混混纷纷抬起了渴望的眼神。
羡慕,嫉妒,但不能打。
孟习正等着宋淮的回复,余光里看他们个个如饥似渴,不禁笑了笑,终于放过了他们,“行了,不为难你们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小混混们听了前半句话刚松了半口气,后面听见‘今天就先’四个字,眼皮一翻,差点仰过去。
旁边的兄弟也很入戏,搂着他的脖子干嚎,一声比一声凄厉,“朋友!我共苦未同甘的朋友!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你怎么能抛下我一个人,独!自!离!去!”
“够了啊,小金人都没你们这么能演的。”
孟习挥了挥手,笑骂道,“行了行了,别跟我在这儿装戏。早点回去洗洗睡吧,我也不留你们吃饭了。”
混混们立刻收起了玩笑样,如释重负,离开的时候活像是小学生去春游,也像是高考生逃离考场,个个表情都像是刚经历死里逃生。
孟习无奈地笑了笑,看了一眼手机,宋老师还没回复。
他正要给宋老师加一点料,忽然眼皮前落下一道不深不浅的阴影。
“?”孟习飞速抬头看了一眼,“张志峰?你留这儿干啥呢,想陪我熬夜刷题?”
“……”
张志峰有限的大脑空白了两秒,半天后才反应过来这只是个玩笑话,立刻松了口气,“不是。孟哥,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孟习头也不抬,“那你说。”
得到许可,张志峰就放心地说了:“之前有人来聚星找你,还拿着你的照片问吧台的人认不认识你来着,我正好在,就说你好久没来了。孟哥,我担心是有人来想来你寻仇……”
孟习刷微信页面的手指微微一顿。
“什么时候?那人长什么样?”
他抬起头,嘴角的笑意都淡了好几分。
张志峰微微一愣,半天后才磕磕绊绊地说:“就前几天的事情吧……我就记得是个平头了。个子看着比我矮一点吧,不是很好惹的样子。他一上来就笑眯眯的,我们说不认识,他不信,当场调出付款码了,说只要透露一条你的信息,就给我们三千。”
三千啊,那是什么概念。
当时吧台的实习生都快张口了,张志峰却觉得不对劲,愣是一把捂了回去。
孟习闻言,脸色愈发冰冷了起来。
说到最后,张志峰声音都矮了大半截,“孟哥,他真和你有仇啊?”
他是混混,对这些打架拉仇恨最清楚了,怎么可能察觉不出当时的不对劲。实习生看他没开口,自己也清醒了两分,闭嘴了。
当天的奖金无人认领,平头哥有些意外,但最后还是在柜台上留了几百块钱。
张志峰没要。
他让实习生把那几百块钱收好,等那个平头再来时转交回去。
虽然什么都没泄露,但他实在放心不下,就把这件事报给了孟习。
“孟哥,如果是仇人的话,我看你这段时间还是低调点吧。”
张志峰小心翼翼地劝说,“咱们能忍就忍,我总觉得他不是什么善茬,那股子狠劲,不是小混混有的,我看了都有点发怵。万一咱踢到铁板……”
孟习一字一字听过去,拳头攥紧又松开,沉着脸说:“倒也算不上什么铁板,就是一条疯狗罢了。”
张志峰呆了一下:“啊?”
“不是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么。”
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冷冰冰的笑容,“可惜疯狗没有这玩意,下次若是再见……直接打死就行。”
·
陈子晴和顾沉梅聊了一会儿,惦记着家里的孩子,早早地就走了。这顿饭吃完,赵玉兰也到了下班的时间,踩点来领儿子回去。
宋淮在厨房帮顾沉梅洗碗,赵氏兄妹们躲在玄关处聊天。
“你应该给他一些时间。”赵玉龙小声地说,“他从小自尊心就强,事事都要做到最好,突然生这个病已经是很大的打击了,还是顺其自然些,让他慢慢接受……”
赵玉兰闻言,忍不住说:“我看不出他有什么打击。”
“嘘。”赵玉龙压了压手,让她低声说话,“淮淮性格内向,我们还是慢慢来,他现在还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