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犬(81)

　　只是一掺和上他的事情萧何就方寸大乱，不见平时冷静理智，对着外人手黑心冷大杀四方的样子，出发去机场时衣服都穿反，还是黎明星提醒才换了过来，黎明星让他在车上等着，自己进去接人就行，萧何却坚持要跟着一起去。
　　二人戴着墨镜帽子在国际航班降落区等候，不少人拿着接机牌凑在最前面，找一个好位置站着，想让出关的家人朋友第一眼就看见自己，萧何想了想，摘了墨镜口罩。
　　黎明星吓一跳，要把墨镜给他戴上，“这里人这么多，你不怕人认出来啊。”
　　萧何低声道，“认出来就认出来，我谈个恋爱见男朋友的家长还要躲躲藏藏吗，这是第一次见你父母，戴墨镜口罩太不尊重了，我不想这样。”
　　黎明星一想也是，他第一次见萧何他爸就直接把人踹飞在地，搞的何致文现在看见他都还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不能再让萧何重蹈覆辙。
　　眼见推着行礼出关的人越来越多，黎明星紧张起来，十分钟后，一国字脸，身材挺拔，颇有精气神的中年男人推着行李车走出，他的妻子跟在她身边，一手挽住他的胳膊，小声而又快速地交待，“等下看见儿子别着急，先问清楚怎么回事……”
　　她应该和萧如雨年岁相当，因常年操劳早出晚归而看上去要比实际年纪大一些，却依稀可从眉眼中看出年轻时的风采，嘴巴和眼睛同黎明星像的很。
　　“——妈妈！”
　　黎母应声抬头，看见儿子的脸高兴得厉害，丢了黎父的手就绕过护栏飞奔而来，黎明星弯腰给妈妈抱着，在妈妈面前就是一个听话的大男孩儿。
　　黎父推着车来，一言不发地盯着黎明星的后脑勺。
　　萧何上前叫了句阿姨好，黎母搂着儿子的腰，神色复杂地看着萧何，上次见他还是在视频里，一想到眼前这人可能跟自己儿子有不正当关系就说不出的别扭，又不好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只得讪笑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黎父推着车跟上来，父子俩不情不愿地对视一眼，黎明星一脸倔强。
　　黎父瞬间什么都明白了，脸色铁青地瞪着黎明星。
　　萧何见黎父额角青筋直跳，握着车扶手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怕黎父气头上对黎明星动手，二十岁的男孩子正是自尊心强的时候，这一巴掌打下去父子之间又要有好大的隔阂，于是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在黎明星前面，不卑不亢道，“叔叔，这里人太多了，有什么话回家说吧。”
　　黎父不搭理萧何，见周围有人看过来，还拿着手机在拍，面子上有些拉不下，只好忍下脾气，跟着二人回碧海方舟。
　　四人一路无话，进门前萧何让黎明星先带二老进去，他要打个电话，黎明星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凉风一吹，萧何打了个寒颤，在门外站着，度过了三十年以来最煎熬的五分钟，思来想去，终于下定决心，分别给萧如雨何致文打了个电话。
　　进屋时黎家三口人在沙发上一脸严肃地坐着，萧何换了拖鞋，进到厨房想切盘水果，拉开冰箱才想起来刀被黎明星收走，只好沏了壶茶，坐到黎明星身边，恭恭敬敬给二老倒上。
　　话还没说清楚，黎母不敢接，只好讪笑着，“这，这什么啊。”
　　萧何红着脸，把心一横，快刀斩乱麻，端起茶杯放认真道，“爸，妈，这是媳妇茶。”
　　黎父黎母：“……”
　　两分钟后，北京朝阳区东北四环的某别墅区里，黎明星的惨叫飘出窗外。
　　“——爸爸，爸爸！”
　　“妈妈！掐人中！我爸他晕过去了！”


第68章 痛心疾首
　　萧如雨赶到的时候何致文正好也到了大门口，正期待讨好地看着她，老太太视若无睹，像望着路边一坨狗屎，绕着走了，刚要拿钥匙，门就从里被人打开，萧何站在门口，“爸，妈。”
　　萧如雨抱怨道，“乖乖，你把他找过来干什么啊，我看见他就烦。”
　　何致文不敢反驳，萧何却低声祈求，“小黎爸妈听说了我们的事情，刚从国外回来，现在在客厅坐着，爸，妈，小黎对我真的很重要，你们能不能心平气和一点，好好说话，不要当着他父母的面吵架。”
　　二老对视一眼，自打萧何二十五岁以后就没从他脸上再见过这样惴惴不安心里没底的神情，对方父母刚一从国外回来，萧何就把他俩叫过来，萧如雨再不食人间烟火，也能明白儿子这是把他们叫过来商量终身大事。
　　一进屋就看见黎明星低着头在父母面前罚站，听见动静回头可怜兮兮地看着萧何。
　　一米八几的二十岁小伙子在父母面前永远都是那个没长大的样子，受了委屈回头找爱人撒娇诉说委屈。
　　这眼神当即就把萧如雨给看心软了，不再跟何致文斗气，在黎明星父母对面坐下，细声细气道，“是明明的父母吧，你们好，我是萧何的妈妈，这是萧何……他爸。”
　　双方父母到齐，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这样尴尬地坐着。
　　萧何站到黎明星身边去，喉结攒动，没有把外面那副讳莫如深的做派带到家里，把心中的犹豫、不安、害怕诚恳地展露在四位走路比他吃盐还多的父母面前。
　　“叔叔阿姨，我和小黎一开始认识，确实是……”
　　黎明星一把拉住萧何的手打断他，把他拉到自己身后，不容拒绝道，“我来说，没有要你开口的道理。”
　　只见他紧张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声音干涩。
　　“爸爸妈妈，网上说的不对，他们说我被萧何包养，没感情，说我是为了有戏拍为了挣钱，为了名利才跟他在一起，不全是这样，一，一开始是这样，但我们有感情基础的，中间也分开过，如果是为了名利才继续在一起，现在应该对外隐瞒，概不承认，骗着粉丝来喜欢我给我花钱，爸，萧何他刚才墨镜口罩都不带，都要被认出来了，就是怕你觉得他态度不尊重。”
　　黎明星语无伦次，撇去黄铎这个人，把两人怎么认识，他先对萧何有了感情，从中间性格阅历的摩擦导致的分手，再到和好的过程全都抖落了出来，说着说着就哭了，没发现萧何站在一旁怔怔地看着他。
　　末了一抹眼泪，冲着他爸难过道，“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只有找对象这个事情上让你失望，我跟萧何分不开了，这跟他是男的女的，做什么工作，挣多少钱都没关系。”
　　黎父眼眶也有点红，紧紧握住老婆的手。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黎父艰难道，“……你从小到大我们都没怎么照顾过你，一直觉得很亏欠，所以不管你做什么，我跟你妈都很支持你，你喜欢男的女的，我们没有资格干涉，但是这不一样啊，爸爸上网搜你的名字，看到别人都在骂你，爸爸怕你受委屈，怕以后你们两个的关系得不到保障。”
　　黎明星惊讶地看着父亲，没想到他爸的态度居然都是源自于在网上看到了别人对儿子的肆意诋毁猜测。
　　然而网络环境鱼龙混杂，这个节骨眼上会提到黎明星的不是粉丝就是黑子，要不然就是为了赚取KPI点击量从而夸大其词夺人眼球的营销号，这个踏实勤恳了半辈子的男人理解不了娱乐至上的网络环境，他不懂粉圈，不懂流量，更不懂什么舆论影响。
　　连微博都是偷偷跟店里年轻一点的小员工学着注册，自己琢磨研究如何搜索儿子的名字，看儿子的新闻。
　　他只知道他和妻子引以为傲的儿子被人用最恶意的态度妄加揣测，被误解，甚至是被人用最肮脏下流的字眼肆无忌惮地调侃。
　　黎明星哭着喊了一句爸，“我和萧何就是这行的，不是每个人都有义务了解我们，或者接受我们的性取向，可是我不愿意骗我的粉丝让他们以为我还是单身，这样对萧何也不公平，得到一些东西的同时就要失去另外一些，你从小教育我要疼老婆，工资都要给老婆管，总不能我谈了恋爱，还不给老婆名分。”
　　萧何突然道，“叔叔，不是这样，小黎跟我在一起，有保障的。”
　　他挣开黎明星的手，跑到卧室拿下一叠文件，在黎家二老前一一摊开，文件一式两份，还有英文公证版本，是萧何的资产证明、房产证、股票基金、投资项目文件等等，房子一类的不动产暂时动不了，不少资产已经转入黎明星名下，做了公证，其中更是夹杂一份保险，受益人下写着黎明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