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和我谈(138)
“那我们再躺会儿。”
话刚落音,封季萌肚子就咕咕几声。
“行诶,肚皮抗议了。”杨繁从床上爬起来,光着屁股去拿凳子上的睡衣,随口道,“年货都办到余刚家里,家里只有挂面,我煮个鸡蛋面吧。”
杨繁穿好衣服,把房间的顶灯打开,看封季萌还缩在被里,被沿拉到了眼睛下面,问:“你不起吗?”
封季萌两只眼睛跟着杨繁的身影左右移动,听他这话才露出一张小脸:“哥,你帮我拿下睡衣。”说完话,又拿被子拉上去了。
杨繁看他两只眼睛左右乱瞧,不是心虚就是害羞。他从自己柜子里随便拿了一套,故意逗封季萌:“要我帮你穿?”
“不要。”
杨繁把衣服扔在被面上,笑盈盈地看封季萌,封季萌也藏在被子里看他。
“穿啊。”
“你先出去。”
杨繁放肆地笑起来:“下午那会儿怎么没见你这么害羞?”
“‘我要跟你睡觉’,小小年纪,怎么老不正经,还说这种话。”
封季萌臊得没法,一撩被子,把整个头都蒙被里了,在里头闷闷地说:“快去煮你的面吧,我饿了。”
“出去把门关上。”
杨繁哈哈大笑着出去把门关上了。
两碗鸡蛋面,鸡蛋炒得金黄焦香才倒水进去煮,蛋汤煮开了再下挂面。只需要放点盐和香油就是喷香的美味,要是再有点葱花点缀就更好看了。没有也不要紧,两人还是捧着海碗,呼呼干掉一整碗。
吃完面条,封季萌主动去洗碗,其实还是有点难以面对杨繁。他总是这样,想要什么就闷头往前,什么脸皮啊尊严啊都靠边。一旦那个劲儿过了,这该死的面子啊尊严啊又回来了,封季萌觉得难为情、害羞。他越是这样杨繁还就越喜欢调侃他。
杨繁就瘫在沙发上,舒服地抽了一根饭后烟。:“宝儿,我现在精神了,一会儿睡不着了,怎么办?”
杨繁侧着身子,从厨房大敞的门往里看封季萌。他穿着自己的绒毛睡衣,有些大,过长的袖子卷起来,全部堆在手腕,就两个碗,已经撅着屁股洗半天了。
知道孩子难为情,杨繁本想让他就这么把这个劲儿过了,但水费实在受不了。杨繁掐灭烟头站起来,走到封季萌背后,掐着他的腰,轻轻往前挺了一下。
封季萌一惊,碗从手里滑进池子里,红着耳朵,有点羞恼地:“在洗碗,别弄我。”
“碗说我不背锅。”
杨繁把水龙头关了,把封季萌卡在水池台和他自己中间,把脸贴在他的耳侧,手臂环在他胸前,抱着他,腻腻的,咬着耳朵说:“还在害羞啊?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都同意给我当老婆了,这不是早迟的嘛。”
“我没有害羞,放开我吧。”封季萌挣了挣。
封季萌一挣,杨繁就跟个臭流氓一样地笑着,把他往前一顶,顶得封季萌腿直往台子边缘撞。没几下,封季萌就老实了。
“再说我们又没有真的做到最后。”杨繁就这么抱着封季萌左摇右晃地从厨房往客厅挪,“等你考完试,”杨繁叭叭亲封季萌的脸,“再做。”
“哥一向说话算话,少不了你的。”
越说越让人羞耻,到了客厅,封季萌终于能推开杨繁,坐在沙发上,努力绷出一脸正经的模样:“接下来做什么?我也睡不着。”
“你说呢?”
“我卷子快写不完了……”
“咋没发现我男朋友是个书呆子,”杨繁一手把封季萌拎起来,“换衣服,我们出去逛逛。”
大过年的,即使到了午夜,洪城也比平常更热闹。从白羊路下到河边,整条街道灯火通明,河边的柳树上挂满彩灯。除了河边的饭店还开着,在堤岸上还有卖烧烤、卖烟花爆竹、卖各色小玩意儿的小摊。
但在夜色的笼罩下,人们的目光变得迟钝迷离,并不像白天那样充满探究,杨繁也可以肆无忌惮地或牵着或搂着封季萌,和所有情侣一样,亲密无间地走在街上。
杨繁勾着封季萌的脖子,封季萌把手揣在杨繁的衣兜,两颗脑袋凑在一起,或说或笑,混迹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直到河边那家杨繁去惯的烧烤店。
老板快速翻烤的各类食材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儿,而老板的老婆却在另一个炉子上煮了一大锅啤酒。黄澄澄的液体,里面加了柠檬、枸杞、红枣,老板娘还正往里加冰糖。
杨繁咽了咽唾沫,拉着封季萌进店里坐下了。
两人点了些串,杨繁还要了两杯滚热的啤酒。煮过的酒味儿很淡,加上这些小料,变得更像是果啤一样甜丝丝的好入口。
一会儿烤好的串儿端上来,两人一边喝着暖和的热啤酒,一边撸串,吃得不亦乐乎。直到封季萌咬了一口烤糍粑,把剩下的那半块喂到杨繁嘴边,告诉他:“这个好吃。”
杨繁顺嘴叼过来吃了,点了点头。还没说话,他们身后那一桌边爆发出一阵大笑拍桌的声音。
他俩好奇地转头看,却发现那七八个小年轻的目光是对着他们俩的。
正当杨繁分不太清这种笑容和眼神是善意还是恶意,其中一个红色短发的女孩站起来朝他们走了过来。自来熟地对他们说:“哥们,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俩我们今天请了。”她指了指自己那桌人,“怎么样?”
杨繁挑挑眉:“请客就算了,你有什么问题?”
“你两,”女孩用黑色指甲的手指点了点两人,“是情侣吗?”
杨繁皱眉,本想随便说几句打发她走,但封季萌快他一步,已经抬起头对女孩说了一声:“是,怎么?”
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反而看起来有种过度的认真。
那女孩兴奋地叫了一声,回头朝她的桌子喊:“我就说吧,我赢了。”她喊一个编着脏辫的男的,“今晚的消费你包了哈,”她又指杨繁这桌,“包括他们的。”
“谢谢,我们就不用了。”杨繁说。
女孩倒也没争:“要不过来和我们拼个桌,一起喝点?光你两人喝也没啥意思。”
杨繁征求封季萌的意见,没想封季萌爽快就答应了。
拼桌过去,几人一起吃喝起来,没多久那锅啤酒就见了底,一桌人也熟悉起来,知道那个脏辫男真正追这个红发女孩。临走女孩说他们接着要去河边放炮,邀请他们两人一起去。
杨繁和封季萌勾肩搭背地搂抱在一块儿,晃着晕乎乎的脑袋,跟着一群才认识的家伙,一起去河边放炮。
伴随着隆隆的声响,伞盖一样的烟花升起又落下,倒映在他们眼睛里,最后一点光芒泯灭在静默的河水里。封季萌站在桥边,杨繁从身后拥着他,把下巴垫在他肩上。
“萌萌,以后过年都和我在一起吧。”
封季萌偏头看杨繁:“生日也要在一起。”
“好,所有重要的、不重要的节日都在一起。”
封季萌咧嘴笑:“每一天都在一起。”
放完炮就和那队陌生的小年轻散了。到了后半夜,河边的摊位陆续撤走,嘈杂喧嚣逐渐平息下来。杨繁和封季萌拉着手漫无目的地闲逛,从河边逛到广场,又从广场逛到洪中校园,偌大的洪城,两人不知疲倦拿脚步丈量,从深夜走到凌晨。
天边出现鱼肚白,黑夜褪成了灰,空气清冽,无人的街道更显寂寥,再回到洪城河边时,河面漂浮一层薄薄的雾气,和淡淡的火药炸过后的味道。
“回家吧。”
“先去吃个早饭。”
早点铺子的卷帘门还只开了一半,两人进去等了十来分钟,吃到了第一笼出笼的小笼包和第一杯豆浆。
从早餐店出来,天已经大亮,杨繁伸了伸懒腰,凝视封季萌片刻,没头没脑地问他:“你会不会在夜晚更喜欢我一些?”
“嗯?”
“你什么时候最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