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予迟的食指指腹在摩挲只见无意触碰到了晏钧的手背——好像没有那么冰凉了。
温予迟忍不住去寻找他手背上的细小针孔。
肌肤的细腻触感在晏钧的手背上像是电流一样蔓延开来,晏钧打过针的那只手慢慢上移,滑到了温予迟的脖颈。
晏钧的大拇指指腹在上面来回摩挲一阵,指尖留下一圈缱绻的痕迹。
“你还是个病人…”温予迟轻声说道,他害怕晏钧的身体还没恢复好,便道,“喂病人,你需要休息。”
说完,他把晏钧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拿开,而后,又突发奇想,垂下脑袋在手背上针孔附近极轻地吻了一下。
晏钧原本没想今晚把温予迟怎么样,但温予迟这么无心的一个小举动却像是点燃了他心中一股莫名的火,他再次把温予迟整个人揽到自己怀里,像盯着猎物一般盯着他的眼眸。
倏地,晏钧胸口传来一阵疼痛,他连忙下意识地偏过头去,猛地咳嗽几声,慢慢地才缓过气来。
温予迟的心脏漏了一拍,他警惕地问:“你怎么了?胸口痛?”
“嗯。还好。”晏钧沙哑着嗓子说道。
“胸痛怎么会还好?”
“那晚的火里,石湛掺入了过量致幻的药,药效过强……医生说过了,可能还会持续有一个月的胸痛咳嗽症状。”晏钧担心温予迟会心疼,便忍住咳嗽解释,“真的没事…过了这一个月就能完全恢复了……”
“什么?后劲这么大?”温予迟难以置信,“掺入了这么多?现在还没恢复?”
“嗯。石湛是铁了心思要置我们于死地。”晏钧道。
温予迟愣了愣。所以,那晚,晏钧是在大脑极度混沌的情况下,选择了救自己?
温予迟恍神,自责像是洪水决了堤,瞬时悉数涌了上来。他的声音在发颤:“所以,你那晚,是跌跌撞撞地,在我的房间里找我?”
“嗯……”
温予迟:“你都意识不清醒了,为什么还要救我??你万一没看到掉下来的木板?你万一被着火的东西砸到了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
“有没有想过?”晏钧笑了笑,“你问一个意识混沌的人有没有想?”
温予迟闻言一怔——一个意识不清醒的人怎么会这么周到地考虑呢?而晏钧当日所做出的一切选择,都是潜意识下的。
都是心之所向。
晏钧的声音在耳畔再次响起。
“温予迟,你总说我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但其实,事实是,如果让我再选一遍,我还是会作出一样的抉择。”晏钧缓缓地说,像是在娓娓道来一个细水长流的故事,“毫不犹豫地决定。”
他用手覆住温予迟的手掌,柔和的声音像是一缕醉人的青烟似的缱绻:“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只要是有关于你的事情,那么抱歉,我没有办法理智。”
温予迟的手被晏钧温热的手心包裹住,暖意在手背和手心之间细细流开。
晏钧的指腹在温予迟的手心轻轻摩挲,嗓音沉和:“我爱你,是深入骨髓的那种爱。”
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温予迟的手心微微颤动了一瞬,像是心底里有什么最深处的地方被触动了。
夜色昏沉,窗外晚风萧瑟。
温予迟轻轻拥上了身边的人。
夜深而静美,乌云逐渐褪去,所有的漫漫长夜,都总会迎来破晓的那一刻。
翌日,两人像是有某种感应,几乎是同时在闹钟响的前一刻一起醒来。
温予迟麻利地洗漱完毕,以许久未曾有过的底气穿上警服,踏入了警局。
林禾已经早早地在办公室准备今天的开会材料了,他一见温予迟和晏钧两个人这么走进来,先是一愣:“晏队,你…好了?”
还没等晏钧回答,林禾的视线又被温予迟吸引了去:“哎小温,你腰板挺那么直干啥?”
温予迟一下子泄了气。
?我就这么帅不过三秒吗?
他翻了个白眼,解释道:“今天不是要开会吗?所以我就…拿出点精神面貌…嗯。”
“那以前开会也没见你这样啊…”林禾说着,忽然意识到了面前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便又问,“你俩…这看起来是…和好了?”
“咳咳……”晏钧咳嗽了几声,不自在地抿了抿唇,“严肃点。”
林禾瞧着晏钧这副样子,憋住笑意,“明白,明白。”为了化解尴尬,他又补充道,“资料都已经准备好了,法医那边证据提取也都完成了,要去看看吗?”
“嗯好,下午你和温予迟跟我在局里开会。”
林禾愣了一下:“我也要去吗?”
晏钧颔首:“当然。这次案子你功不可没。”
局里为会议准备了一上午,加之没有什么新案子,准备得还算充分。
下午的会议上,一行人都提前到达了会议室内等候。
等参会上级全部到齐之后,晏钧先是复述了一遍案件经过,随后才提到作案者的动机。他在开始之前特地喝了一杯茶润喉,避免汇报途中胸痛咳嗽发作。
晏钧点开幻灯片,“此次案件事发突然,脉络十分复杂。首先,作案手法——凶手将付晓残忍杀害,在受害者死后,将氢氟酸试剂通过凶手耗费长时间自制的针管注入受害者的骨髓,致使其骨质软化,而后将软化骨头后的尸体放置与大殿三楼,也就是尸体被发现的地点——塑料人像内。凶手将一切都做的毫无痕迹,试图不让人发觉藏尸地点。这说明,凶手具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也非常善于伪装。因此给此次案件的侦破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晏钧说着,握拳抵唇,轻咳了两声。温予迟坐在台下,完全听不进去上面人说的话,关注点全部都在那人的身体状态上。按照昨夜的咳嗽频率,晏钧这会儿应该是在极力地忍咳。
第140章 陈述(第六案完)
台上之人一页一页地播放着幻灯片,而下面坐着的温予迟却丝毫没心情去看大屏幕上的图片和注释。他的指甲不自觉地刻进手心里,视线也未曾从那人的身上挪开半点。
晏钧全心全意在讲述案情,没有注意到下面有个人正在盯着自己。
“案件的侦破,和一本小说里的情节有着紧密的关联。我们查到小说的作者名叫殉海,于是我们找到了这位在校内有些名气的作者。而后却发觉,是真正的殉海在故意引导我们找到错误的人——这一切都是背后之人布下的一盘大局。最后我们经过探查发现,真正的殉海就在剧组之中,饰演剧中一位非常不起眼的配角。”
“这个人,我们起初以为是一个深爱着死者付晓的人,名叫郑峥。但离奇之处就在于,剧组里似乎并没有人对付晓有足够的作案动机。”
“具体的作案动机,还得从几年前的一件事说起。当年,郑峥失手杀人,让一个叫做卓建昌的男人替他入狱服刑。卓建昌和郑峥长得十分相似,加之郑家收买人手,这事就这么混淆了过去。作为交换,郑峥答应了卓建昌,替他照顾身患癌症的女儿卓卓。”
晏钧抵唇,喉间滚动片刻,又续道:“起初,郑峥的确又在旅行承诺照顾卓卓,但后来,他将给卓卓治病的钱贿赂了严昌导演,为的是让付晓出演女四号。几个月后,卓卓救治无效去世了。从那时起,卓建昌心中就开始萌发了复仇的种子。”
“案件最关键的突破口在于,我们在剧组见到的郑峥,实际上并不是真正的郑峥,而是卓建昌。”晏钧边说边指了指幻灯片上放映的几张医院面部整形的照片,“这就是我们证实卓建昌为了伪装成郑峥而去做了数次整形手术的依据。”
“到此,整个案件才变得清晰明了。”晏钧说着,刚准备说下一句话,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咳嗽冲动给冲断了。
晏钧轻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捂住口鼻,尽力将咳嗽声降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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