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钧抿了抿唇,说:“好,我知道了。我们马上回局里,到时候再细说。先挂了。”
温予迟虽然并不想主动找晏钧搭话,但案子归案子,对待工作还是要严肃。他把脑袋往前凑了凑,朝前座问:“晏队,你是觉得孙棋的小儿子死前可能也和孙棋前几天遭遇了同样的事情?”
“只是一个猜想,想确认一下。”晏钧照实回答。
温予迟沉思了片刻,又说:“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晏钧回过头,看着后座的温予迟。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视让温予迟有种奇妙的感觉,他侧过脑袋看向一边,语气冷冷:“因为五年前,孙棋的小儿子大约才十来岁,很可能还并未经历过身边认识的人去世。如果他在猫眼中看到了已故之人,那会是谁呢?”
晏钧认为温予迟的分析不无道理,便点了点头,又问林禾:“那孙棋看到的已故之人会是谁?谢大爷有提到过孙棋看到的是谁吗?”
林禾摇头:“没有。谢大爷说孙棋没说过看到的是谁,就是一直说有人来找他索命了,具体是谁却闭口不谈。”
晏钧:“孙棋有什么仇家么?”
“孙棋偶尔会去赌,可能欠了些债。”林禾答道,“还有他去的前妻,不过应该算不上仇家,但五年前那次离婚闹得好像很大,据说双方阵仗都不小。”
温予迟在后面接话:“如果嫌疑人是仇家,那么动机应该是想吓唬吓唬孙棋,催他还债。但如果是他前妻也有嫌疑,那动机或许和五年前离婚有关。”
路上车变少了许多,但因为空气中雾气很重,还有些雾霾散不开,能见度偏低,车足足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到达警局。
一下车,晏钧就用一件大衣把刚从后车门下来的温予迟包住。
温予迟愣在原地,看了看身上包着的大衣,又看了看晏钧身上的羽绒服,然后指着自己身上的问:“这件衣服哪来的?”
林禾从车的另一侧走过来,恰好看到这一幕,也很疑惑:“晏队,你什么时候搞了这么件大衣?我都没注意到。”
晏钧:“……”
温予迟那小子老是穿那么少,我早上出来的时候专门藏车里给他准备的,你当然没注意到了。
晏钧轻咳了两声,自顾自地往前走:“我看天气冷了,在车里常备了一件大衣,以备不时之需。”
温予迟的唇角几不可查地扬了扬。虽然并不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但晏队肯定是怕自己着凉才给自己披上的。
温予迟发觉自己好像越来越容易满足了。
三人前后脚进了办公室区域,陈韩一转头就看到温予迟披着一件和他本人气质极度不符的大衣,脸上怔了怔,道:“小温,你的这衣服……”
有点丑。
室内的暖气开得很足,温予迟拿下身上的衣服,满脸骄傲地笑着解释:“哦,这是晏队的。”
这件大衣一看就是直男审美,和温予迟富家公子的形象完全不搭边,穿在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陈韩了然,没再拿大衣打趣,转身把桌上整理好的资料递给晏钧:“除了刚才在电话里提到的那些,这边又查到些新的东西。”
晏钧接过资料,一边翻看一边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温予迟屁颠屁颠地跟着晏钧进了办公室,说:“我也和你一起看……”
晏钧扭开门把手的动作一滞,犹豫了一瞬,还是点了点头,让温予迟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把资料分了一半给他看。
看了半晌,温予迟才开口:“晏队,你觉得孙棋在门前看到的人到底是谁?”
晏钧指了指手下的那页资料,答:“可能是他以前在赌场上的仇家。几年前他曾经从一个人那里大捞一笔,不久之后那个人就因为重度抑郁症自杀了。”
“所以你认为孙棋看到的就是这个人?”温予迟问完,又自己回答,“不过目前来看,想找他索命的人也只有这个人了。”
晏钧闻言,笑出了声来:“又不是真的去索命的,肯定不会真的是个已经去世的人。”
温予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确实有点可笑,又问道:“那会不会是跟古宅那个案子一样,我们以为已经死去的人实际上并没有死,然后装神弄鬼?”
晏钧放下手中的水性笔:“装神弄鬼是肯定的。可能是活人装作已故之人去吓唬孙棋,比如那个人在赌场上的哥们,想替已故的兄弟报仇。但肯定不是我们以为死去的人其实没死,我这次特地交待陈韩去调查了孙棋生前认识的所有已经去世的人,那些人的死亡证明全部属实。”
温予迟听完,点点头,还是没忍住调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晏队,以后是不是所有的案子你都要陈韩姐查人家的死亡证明是否属实了?”
晏钧回瞪了他一眼。温予迟很识相地闭了嘴,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垂下眼帘摩挲着手指,沉默不语。
“怎么了?”晏钧察觉到温予迟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便主动发问。
“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怎么说?”晏钧注视着对面的人,蹙眉问道。
“如果只是赌场上的纠纷,那为什么当谢大爷问孙棋看到的人是谁的时候,孙棋不愿意告诉谢大爷呢?”
晏钧微怔。的确,如果只是赌场上的利害关系纠纷,何必要在谢大爷面前隐瞒呢?
晏钧:“所以,你认为……”
见晏钧没把话说完,温予迟有些迟疑地开了口:“我认为,孙棋看到的很有可能是一个他很在意的人,甚至……”温予迟顿了顿,“甚至,是一个他想保护的人。”
话音一落,办公室里陷入了持久的静默。
良久,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出办公室的时候,恰好碰见林禾拎着几大袋盒饭走进公共办公区域,问大伙要不要去旁边吃个饭,休整一下。
晏钧听到后,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一点了,便转头叫上了仍在垂头专心看案卷的温予迟一起去吃午饭。
一行人围着公共区域的一片小桌子打开了饭盒,一个前些时刚公开出柜了的有些资历的队员夹了块糖醋排骨给温予迟,笑着调侃:“小温来我们队里吃了不少苦头吧,多吃点肉,御寒呢。”
温予迟尊敬地向前辈道了声谢,夹起排骨准备放入嘴里。
晏钧望着那根排骨,手指莫名其妙地抽了抽,又不受控制般鬼使神差地也从自己碗里夹了一块更大的排骨,放到身旁温予迟的饭盒里,冷着脸道:“吃这块,这块肉多骨头少。”
话一出,小桌子周围的人一个个都傻眼了,僵硬地面面相觑半晌,又聚焦到晏队身上,等着晏队解释一下刚才不太寻常的行为。
而一向沉着冷静的晏队,却忽然瞪了大家一眼,严肃命令道:“好好吃饭。吃完还要出去查线索。”命令完,他又伸过筷子,把刚才那个警员给温予迟的排骨夹到了自己碗里。
晏钧忽然觉得,自己做事好像越来越冲动了,跟不受控制的本能反应似的。
先前给温予迟夹排骨的警员不明所以地垂下脑袋,继续默默吃饭,然后莫名其妙地看着晏队一口一口地吃下了自己给温予迟夹的那块排骨。
直到吃完了饭,他都没想明白自己夹的那块排骨到底怎么了。
第43章 孙柯
然而,虽然给温予迟夹排骨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温予迟可是心知肚明的。虽然晏队可能有了新欢,但从给自己搭衣服和加排骨的行为来看,显然是还没放下他这个“旧爱”。
咳……其实只有旧,没有爱。
饭后,晏钧让林禾多带几个人去东城区孙棋通常出没的赌场,找和去年那场纷争有关的人询问情况。临走前,晏钧还专门叮嘱了要多带几个人。林禾只是笑着摆摆手,说没关系的,放心好了。但晏钧还是坚持多派了五个人跟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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