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晏钧将人不成反被将的时候,他的手机震动了。
忽地,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林禾两个字,镇定地滑开了接听键,然后清了清嗓子:“喂?宝贝儿,我在加班呢,”他用余光瞥了眼对面僵住的温予迟,继续对着手机温声道,“嗯,不用等我了,你先睡吧,爱你哦。”
还没等手机那头的林禾作出任何反应,晏钧就快速地挂了电话,然后对温予迟赔笑:“不好意思啊......我女朋友。”说完,他硬生生地摆出一个甜蜜的笑容。
晏钧满意地挂了电话。他几乎可以肯定,不管温予迟先前对自己有什么想法,此时此刻也应该死心了。
带着这个想法,晏钧期待地等着温予迟的反应。
然而,那人并没有如自己料想中那样呆若木鸡,而是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再次拿起了橙汁。
杯子挡住了他的眼眸,让晏钧看不清那双眼睛里是什么情绪,也难以分辨出温予迟是否有意为之。容不得他多想,尚且握住手中的手机忽然接连震动起来。
十条短信。
林禾:晏队你怎么了?
林禾:晏队你没出事吧?!
林禾: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带人过去。
沉静了片刻,新短信又来了。
林禾:晏队......你不会以为是你女朋友打给你的电话吧?
陈韩:晏队你有女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
晏钧头疼得恨不得关机。
“晏警官,你女朋友在家等着急了吧?那我......我就不送你了。”
晏钧诧异地看向语气平淡到毫无波澜的温予迟。
那人已经放下了杯子,垂着眼帘,依然叫人辨别不清眸子看着哪儿。
晏钧的十指不自禁地蜷起,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手部的动作,因为他的心里已经被欢喜占据。
晏钧长长地松了口气。
终于成功地让温予迟意识到自己是直男了!
林禾的电话再次打来,这次晏钧正常地接了起来,告诉林禾他马上就回。挂了电话后,晏钧并未多言,只是草草地向温予迟说了声再见,便离开回了队里。
再次到达会议室已是十一点半。
陈韩笑嘻嘻地滑着凳子凑了过来:“晏队,露馅了吧?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啊,都不带来给我们看看......”
林禾也附和:“就是啊,什么时候一起出去聚聚啊?”
这要解释起来,那可就说来话长了。晏钧甩了个大白眼:“还不赶紧看案子?”他迅速调整好状态,面容严肃起来,“我离开的这两个小时里,有什么进展吗?”
陈韩捧起桌上一大摞资料:“这些是冉阳案发前日和当日所有进出人员的名单。我全部核对过了,也联系过当日凌晨出现过的那两家快递公司,其中一家已经给了回复,确认了那日确实有一名快递员在凌晨将一份快递送到冉阳公寓。”
晏钧皱了眉头:“另外一家呢?”
陈韩:“还没给回复。”她说着,再次打开邮箱查看,“对了,温予迟那边提供了什么新线索吗?”
“温予迟说他在公司附近看到了寻人启事,”他揉了揉眉心。
头依然痛得打紧,思绪却不见丝缕明晰。
陈韩满脸疑惑地转过头:“寻人启事?寻谁?”
“张浅。”
林禾猛地从椅背上坐直:“什么......?张浅?”他被线索绕得一头雾水,烦躁地把头发往后用力一捋,又分析道,“这两天木偶案闹得人心惶惶,这附近的人多多少少都有所耳闻了。如果张贴寻人启事的是张浅的熟人,那又怎么会不知道张浅已经遇害了?”
第9章 靠边
“可是和张浅关系密切的人我们都已经排查过了,不应该有漏的啊......”陈韩不解地在桌上快速地翻查着资料,企图找出和张浅有来往却被漏掉的人,但翻了半天也没找到这个人究竟是谁。
“陈韩,你再查查温予迟这个人。越详细越好。”晏钧不想再在死循环里浪费时间,只是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便回了队长办公室,独自一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板上的人物关系网。
半晌,他又拿出抽屉里那两张案发现场照片,一处一处地进行对比,仔细地观察两者的差别。
冉阳案的现场照片上,张浅的尸体被摆得十分平整,衣服穿戴整齐,连头发都被梳理得十分平整,直直地放在脑后,丝毫未显出半分狼藉,明显是凶手对作案完整度有着某种接近强迫症的执着。
而反观第二张照片里何宇在万偶园大办公室里尸体的模样,虽然也被摆放得很规整,但凶手在处理死者下颌的时候,相对比于冉阳案的现场而言似乎缺少了一分精致。尤其是用两根银线连接脸颊骨和钟摆的做法,显然是包涵了诉说的意味。
范岩是学设计的。
对于一个具备空间结构专业知识的人而言,要设计出这样一个装置并不难,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简单。
在范岩身上,杀人动机和手法能力都说得通了,但晏钧就是觉得缺一个关键性的指向。
为什么要将木偶的眼球装进张浅的眼皮里,凶手是否想让张浅看清什么?第二次作案又到底为什么要把何宇的下颌换成木偶的下颌,凶手想借助木偶的嘴巴表达什么?
晏钧的头疼又犯了。
太多解释不过去的线索了。
不知过了多久,晏钧忽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趴在两张照片上睡着了。
不得不说,一睁眼就看到如此瘆人的照片,还是十分有助于恢复清醒的。
进来的人是陈韩。
“晏队,快递公司那边来邮件了,说那日凌晨并没有任何在职快递员登记出勤冉阳公寓那片区域。”
晏钧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恢复了一半神智:“好我知道了。”
陈韩追问道:“这是否说明,当日进冉阳公寓的快递员之一,就是凶手伪装的?”
晏钧刚准备点头,却被突然闯进来的詹若西吓了个半死。
晏钧默默地握紧了拳头,腹诽自己这头疼的毛病多半是被队里这些人成天一惊一乍给吓出来的。
然而,未等他开口骂人,詹若西颤抖的声音便打断了他想骂人的冲动。
“晏、晏队......又、又死人了......”
“出什么事了?谁死了?”晏钧倏地站起身,方才骂人的欲望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几乎来自于本能的警觉。他上前两步,神情紧绷地盯着立在门前浑身发颤的詹若西。
“范岩......”
“什么?范岩死了?!”
詹若西被晏钧的模样吓得一个哆嗦,连忙解释:“刚刚秦哥来电话说......说在郊区的火车轨道上发现了一具男尸,经检测确认了死者就是范岩......”
晏钧仍然觉得匪夷所思:“我们刚刚要找他,他就死了?”他微顿,又警惕地追问道,“秦哥那边开始查凶手了吗?”
詹若西几乎没见过晏钧这副模样,小声答:“不、不是他杀,是自杀......”他解释道,“秦哥他们在范岩身上找出了一份遗书......”
“发现了遗书?”晏钧再次难以置信地皱起了眉。
林禾在一旁轻咳了两声:“范岩这厮怕是畏罪自杀了吧,这下可以结案了吧晏队......?”
“去把遗书拿来,”晏钧看着詹若西,续道,“做个字迹比对。”
詹若西小声应了句,便又转身出了门。
“老林,这案子不能结。”待詹若西离开,晏钧又对林禾道。
“怎么不能结案了?范岩的遗书上已经认罪,而且把作案手法和动机交待得一清二楚。”林禾也有些着急了,“再不结案,市局那边要怎么交待?”他往晏钧这边靠近一步,认真注视着他,“晏队,如果这次的恶性案件还不破,不仅算你失职,我们也都算失职。”
“林禾,”晏钧肃容回视着眼前的人,“你是人民警察,你背负的是多少人民群众的信任你知道吗?不要总对我说我是一根筋,就算眼前是一条独木桥,我晏钧也会义无反顾地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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