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毕他才去看手机,已经快七点了。他赶紧把钥匙身份证钱包这些东西放进平时背的书包里,然后他打开手机,点开群,又看了一眼那个已经记得滚瓜烂熟的聚餐地址。
他就这样穿着不伦不类的衣服,手上贴着令人乍舌的创口贴出了门。
走到小区门口他才发现降温了,他的薄外套四处灌风,他只好把围巾又往上裹了裹,露出一双无神的眼睛,试图在晚高峰打车去市中心。
他家住得太偏了,如果不堵车的话这个距离去店里差不多能赶上,可是今天是周五,又是下班高峰期。他站了一会儿,看到一辆空车朝他驶来于是他抬起手招了招,他选择了后座,靠窗的位置,无意识的又想把手放进嘴里咬,刚抬起来又看到手上贴满了创可贴,于是他只好失望的放下去。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搓起了书包带子,司机问他去哪,他掏出手机把那个裂了屏的屏幕举在他面前,上面是今天的聚餐地址。司机于是也不发一言,当他是哑巴,心领神会的载他驶去地点。
在路上他想了很多,等会看到那群人要微笑吗,要不要和严玦打招呼,有没有机会坐在严玦旁边。今天一天大脑考虑的事情太多了,脑子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他感觉头皮都像被扯起来了。
不出意外堵在路上了,此时已经七点四十了,他是不担心迟到的,只是害怕去太晚了就错过坐在严玦身边的机会了,他不知哪来的自信,感觉今天能走运。
百无聊赖下他掏出手机,群里又是99+消息,他随便往前翻,到的人越来越多,江月月说订了几个包间,大家到了就进去找空着的位置坐。
没有严玦的消息,严玦从下午出来说过一句话后再没发言。他往上翻了一下就退出了,自然也没有发现在他完成群任务之后,群里罕见的沉默了半小时。
司机转过头看他心神不宁的样子,考虑半天还是说:“乘客,现在实在太堵了,我估计你要在这堵半小时才能到,你着急吗?如果急的话干脆你就在这下吧,走过去还快点。”
他睁着眼睛看司机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吸收新东西似的想了半天,然后他缓缓的点了点头,从书包里掏出钱包付钱。
罕见的没有用电子支付方式,这年头出门带纸币的已经很少了,司机找零钱找了半天,才翻出来几张。
他就在马路边下了车,司机说从前面直走过了红绿灯然后左转弯就到了,要是坐车的话还要绕过这个十字路口。
他往前走,嘴里默念着直走-红绿灯-左转,振振有词又步履匆匆。红绿灯路口,他突然忘记了往左还是往右,他站在原地,试图打开系统导航,但是他那只碎了屏的手机此刻好像在报复他的心狠,在寒风中被冷得关了机。
“啊...”他开口,意味不明的语气词。他有点沮丧,这是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出门,他的医生曾经告诉过他不要冲动,也不要在没把握下出门,但是今天一个“严玦”就打破了他所有的墨守成规。
他记得好像是往左,于是他迈开步子向左走,低着头背着灰扑扑的书包,淹进人群里。
“薛覃?薛覃?”他听到好像有人在叫他,模模糊糊的,混杂在汽笛声里。
直到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他吓得躲了一下,他怕又遇到变态,下意识想跑,刚准备跑,此刻那个模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薛覃?真的是你?我刚刚叫你,你没听见吗?”
再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这个声音了,这八年,他在梦里翻来覆去的试图再听一遍这个声音,听他叫一叫他,哪怕只是随机点名也好。
是严玦。
他抖得跟筛子似的,像淋了雨的灰麻雀。他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帆布鞋不知道在哪里踩了雨坑,打湿了脚尖。又看严玦的鞋,即使淋了雨也反射着黑色漆皮面,他只看到他的鞋子和裤脚,是西裤。
他想,他的确过着很体面的生活,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
他还没来得及从漫天思绪中抽离,严玦又说:“你怎么也这么晚才到?刚下班吗?”
薛覃摇了摇头,他不好意思说自己迷路了,至于下班,他连工作都没有。
下意识怕被看穿,他低着头往前走。
刚迈出去手臂就被抓住,恰到好处的力度抓着他的衣服,“去哪?已经到了。”
他才抬头,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门口了,看来他没有记错路。
“哦..哦,好的。”他胡乱答应着。
严玦松开他的手臂,走在他旁边,他想伸手摸摸衣袖,想抓住残留在衣服上的温度,但是他和严玦离得太近了,近到他不敢确认。
第三章
火锅店人声鼎沸,严玦快他半步,刚踏进店里,门口迎宾小姐便走上来问他们是否有预约,严玦说:“有预约,麻烦您看看是不是有一位叫江月月的预定了几桌,我们两个也是一起的。”他指了指身后的薛覃。
薛覃看着严玦的后脑勺,因为他那句“我们两个”开心了起来,好像严玦这句随口的介绍,代表他和他真的“一起”多年。
服务员翻了翻登记簿,果然找到了预定者留的名字,是三大桌,订在二楼。
她脸上挂起敬业的微笑:“好的先生,麻烦你们随我上楼,你们的朋友已经到齐了。”她又朝薛覃说道:“这位先生,您的贴身衣物可以交给我们帮您收好,需要吗?”
薛覃条件反射快速摇了摇头,抓紧了书包。
服务员似乎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脸上一怔随即马上又微笑着说道:“好的。”
迈上二楼,便听到包房热热闹闹的声音,薛覃快速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服务员领他和严玦进了最里面的包间,推开门一桌子人朝他们看过来。
里面的人看到严玦皆站起来,有人开玩笑说他迟到了等会要自罚三杯。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受欢迎。
薛覃在他身后酸楚又羡慕的想着。
严玦这时转过身把他带在大家面前,像下午群里面一样那种罕见的沉默又上演了起来,那个说要严玦自罚三杯的男生在看到薛覃的脸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挂在嘴边,收也不是笑也不是。
包房里沉默的空气蔓延开,薛覃放在衣服两侧的手捏成拳头,又松开,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大...大家好。”他眼睛盯着桌上那口不断沸腾的锅,像自己的心跳一样,噗通噗通。
不知道谁开口,说:“来了就别光站着了,快来坐啊,刚好还有两个位置。”
说完又有人拍了拍那个人的手,给他始眼色。满屋子的心照不宣。
薛覃没注意到这一幕,他只看到有两个空位,在靠窗的位置,他给大家打了招呼便走过去坐着,心想运气真好,不但在路上遇到严玦,增加了一点相处的时间,还中头彩让他和严玦坐在了一起。
心里高兴了起来,便想大着胆子抬起头看严玦。一双无神的眼睛聚了光,又不敢太明目张胆,眼珠假装转来转去。
严玦好像知道薛覃会看他,薛覃抬起头的时候他就看着薛覃,看他慢吞吞的把书包放在膝盖上,小心翼翼抬起头,视线越过满桌的食物聚拢在他的脸上,又看他欲盖弥彰的转移视线。
严玦便直接走过去,抽开凳子坐在薛覃的身边。
包间的门被推开,是江月月。她看到严玦,本就笑着的桃花眼延展开来,衬得她一张小小的脸更有生气了。
她和严玦打招呼:“严玦,怎么才来,大家就等你了。”然后她注意到严玦身边的薛覃,又自然的说道:“薛覃,好久不见。”
薛覃听到自己的名字,像上学时被老师点名一样,蹭的一下连背也挺直了,周围的人都觉得他怪怪的,他一字一句说道:“江月月,好久不见。”
江月月进来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就去另外的包间了,这时刚刚那个始眼色的人才开口:“本来那个位置是江月月的。”
他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薛覃好像没听到,慢腾腾把书包里的筷子和碗掏出来摆在桌上,桌上一桌人像看奇葩一样看着他,讲卫生没问题,像他这样不分场合的讲究就显得奇怪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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