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画严玦,他居然在一个无人在意的角落偷偷画一个男生,听到话筒里传来替严玦加油的话,他刚刚的心情是什么?他觉得心酸,同时还有点,吃醋。
他吃的哪门子的醋?一个男生这样是正常的吗,他突然没勇气继续画下去了,他想回家问问妈妈,我好像喜欢上一个男生,这样对吗。
但他终究没机会对他妈妈坦白了,因为他还没来得及说,妈妈就在高三毕业前去世了。也是从那天起,薛覃也彻底放弃对严玦坦白的机会。
妈妈临走前对他说了很多平时没有说过的话,她说:“小覃,别像妈妈一样,爱得这么笨。”
他想问什么是笨,是像您一样年轻时喜欢那个男人,就选择无视他的缺点,奋不顾身和他在一起吗?还是像您一样牺牲自己的前途与青春,生下一个孩子,让我拖累您?可是妈妈,你真的一次都没爱过吗?
然而他都没问也不敢问,因为他被妈妈说中了,他的爱就是笨的,生涩的,带痛的,融在一起不分彼此。他如果不爱,为什么会喜欢严玦三年就画了三年的严玦呢,从最开始他需要在运动会前仔细看一遍严玦的脸,到后来只需要凭他当天的穿着就画出一个鲜活的他。他如果不笨,就不会在空间写酸涩的日记,冒着随时被发现的危险偷严玦身边无关紧要的东西,还越来越贪婪。
薛覃的爱,就是笨的啊。
妈妈,这是不是您说的“太笨”,太晚了,要是高一刚入学那天您就告诉我,我一定不会让自己爱得这么辛苦。
第三十一章
第二天的运动会薛覃没有去看,整个班只有他一个人在教室,不远处传来操场上的欢呼声,他总能凭声音大小听出什么时候是严玦出场。他想,他不应该离严玦太近了,不然他的喜欢会越发不可控制,是不是只要不去看,大脑就会自动忽视这段感情呢。
他趴在桌子上发呆,想起来今天早饭还没吃,抽屉里还放着早上他妈妈做的寿司,他便从桌上起来拿出便当。
教室外面传来脚步声,他嘴里还含着一块寿司,朝门口看,居然是严玦。
他还是穿一身运动装,他看到薛覃在教室有点吃惊,问他:“怎么没有去看运动会?”
薛覃急忙咽下嘴里的寿司,开口想说话,反被呛到,红着脸疯狂咳嗽,严玦觉得薛覃的反应好笑,道:“你慌什么,慢慢吃。”
他想问为什么你现在在这,又觉得他们的关系没有熟到这地步,等气管缓和,他没话找话:“你比赛完了吗?”
严玦已经回到自己座位上了,他在包里翻找什么,边找边说:“不是,脚有点疼,上来喷下药。”他的身体久不经运动,昨天跑完一百米他就觉得脚出了问题,今天跳高的时候脚崴了一下更难受了,待会还有跳远,他担心自己的脚撑不到那时候,便上来先喷药稳定一下。
薛覃觉得严玦未免太好,他身上很多优点都不太会在他们那个年纪出现,像是班里没有人报名参加运动会,班主任抓他当代表,他也不推脱,自己脚伤了也不抱怨。青春真好,好就好在他们可以大方的喜欢一个优秀的人,他就该活在大家的注视里,迈着鲜花与掌声前进。
“还是做观众最轻松,对吧。”他找出喷剂,在手里上下甩了甩,然后喷在脚踝上。
薛覃在位置上坐立难安,他想说像我这样的观众有私心,如果你不参加,我们这群观众也不存在。但是他什么也没说。他脑子里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想不出来。
严玦站起来,脚尖点地在原地转了转,他就要走了。他从进来就一直在说话,薛覃没有回应他也无所谓,班里有人说薛覃不好相处,别人和他交流他都没反应。严玦从不背后说人坏话,他对这些也不甚在意。他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一个绝对不偏颇的人当然会受欢迎,更何况他那么帅。
严玦走之前给薛覃打招呼:“走了,拜拜。”
薛覃茫然地看着严玦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秋天的太阳很温暖,阳光大方的落进教室,严玦在光线里很耀眼,薛覃隐约觉得,这次再不叫住他,以后他们再也不会有机会单独相处了。
他站起来,椅子在身后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喊:“严玦。”
严玦马上就要消失在门口了,他回过头逆着光,他问:“怎么了?”
薛覃举起手里的寿司盘,问他:“要吃寿司吗?”其实他叫严玦完全出于冲动,他甚至没想好叫住他该干嘛,鬼使神差下他把妈妈早上给他做的寿司当作借口。
严玦又笑了,他真是不吝啬他的笑,对谁都可以笑得这么灿烂,他说:“好啊。”然后他朝薛覃走过去,薛覃觉得手心都在出汗,严玦离他越来越近,那一瞬间他好想脱口而出问你还记得我吗。
严玦看到盘子里精致的寿司,有点惊讶,问:“你做的吗?”
“不是…我妈妈做的…。”
“阿姨好厉害,我不客气啦。”他伸出手在盘子里随便拿了一个放进嘴里。他表现得很自然,很松懈,一点也不像薛覃,薛覃在他面前相形见绌,眼睛不知道该放哪,他举着盘子,就像寿司店门口奋力宣传的店员,在路边傻傻的等路过的客人的品尝,从他嘴里听到一句违心或真心的赞扬。
“我要走了,谢谢你的寿司,很好吃。”其实严玦并没有在他身边呆多久,最长不过五秒。
“不客气。”
时间很快,只让他们在教室里共享了五分钟的秋日下午,他想要是严玦就这样不走多好。严玦总是能让他一秒打破自己的誓言,明明前一刻还劝自己要离严玦远一点,下一刻他就在严玦面前心怀鬼胎。
突然间,他开口:“严玦,加油,祝你拿第一名。”
严玦回过头来,说:“你对我太有信心了吧,不过借你吉言,我会努力的。”
等严玦彻底消失在门口,薛覃才坐下来,他把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祝你永远第一。”他知道严玦不必事事第一,但他希望不管是他想要的还是无所谓的,都能轻松的做第一名。
运动会结束,薛覃听说严玦果然三个项目都是第一名,他替他开心,而且他已经画了三幅严玦了,分别是跑步,跳高和跳远的他,尽管这三个项目他都没亲眼目睹过。他只是觉得,即使去看也不一定能看到,围观的人那么多,他挤在旁边肯定很好笑,而且,看到严玦那么受欢迎,他不必再去找刺激了。
升高二的时候,薛覃征求了妈妈的意见,决定走艺术生的道路去学画画。和班主任谈过之后,他从高二起就不用再上下午最后一节课了,他可以去画室上课直到晚上第二节 晚自习再回来。
他去捡那颗篮球就是那时候发生的事,那段时间他总是心神不宁,画画到了瓶颈期,老师说他不够专心,画的人物找不到灵魂,他开始怀疑自己或许没有天赋,也根本不爱画画。
一次从画室回学校的路上,他路过操场,看到操场上还有人在打篮球,起先只是随意往下看,然后他就看到严玦也在队伍里面。从那次运动会后他们就再没单独说过话,也没有单独相处过,偶尔在走廊上碰到严玦会给他打招呼,仅限于此的交流了。
他习惯在远处看严玦,就像今天一样。他想起来,学校要举办篮球比赛,他们高二年级都要参加,学校特意允许参加比赛的人留一节晚自习出来练习,下面那群打篮球的原因就出于此。他注意到有严玦,曹阳,赵力等。
他站在离他们很远的楼梯外,手里还拿着画板,手上也脏兮兮的全是油彩。时不时有人喊一句“好球”,夜色有点深了,薛覃看不太清楚哪个是严玦,他突然决定以后晚上早一点从画室出来,就可以多看一眼严玦。
第二天他提前了十分钟回学校,操场上果然已经有人在练习了,他站在高高的楼梯上,躲在一块宣传板后面,看严玦站在三分线外投一个三分球。他穿11号球衣,两个黑色的1在白色球衣上很显眼,薛覃听到赵力说:“明天比赛了,你丫别再拍拍拍了,篮球都被你拍瘪了。明天还打不打啊操。”他在对曹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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