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将就(26)

　　会议匆匆结束的十几分钟后，秦天代表面无表情出门的样子，已经传遍了公司，他们前脚刚走，秦天官网就发了涵，表示会重新考虑和合利的所有洽谈中的事务。

　　而刚到餐厅的宋许，还不知道他此刻已经成了话题中心，只觉得投来的注视礼格外密集，他点了几个菜，走到屈超那一桌坐下，慢条斯理的吃着。

　　自他坐下后，屈超举筷的手一顿，还时不时的看过来，宋许被看久了有些烦，咽下一口举起杯子润了润嗓：“说……”

　　他虽然不介意四周自作隐秘的打量目光，但屈超就坐在他对面，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格外突兀，实在影响食欲。

　　于是他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准备先解决对面人的疑惑。

　　目的达成，屈超也不再挤眉弄眼了，快速抛出问题：“你怎么还不走啊。”

　　今早他看到宋许在他办公室起，就有些惊讶，在听到他的打算后，更是骇的眼珠子差点掉地，缓了好一会才理好情绪。

　　那时他以为这笔单是宋许从严与非那里讨来的精神损失费，想着他是要断绝合利和秦天今后所有的业务来往，狠狠抽一把秦景的脸，干完就跑路。

　　因为合同原因，屈超还有半年要给合利卖力，为了不胳膊肘外拐的那么过，他一出会议室，也没等宋许，就一个人走了。

　　在餐厅吃饭时，他还在感慨说不定以后两人都不太能见到了。

　　可没过多久，那个他以为那个已经事了拂衣去人，却无事一样又进了餐厅。那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态度，着实让他迷惑。

　　“我走哪？”

　　“就，就走啊，未来创科名都都可以。”屈超说了几个公司名，“我看了几个职位挺合适你的，而且他们这几年都在做转型，未来几年都不会和合利有交集，保密协议也拘不住你。

　　再不走，你不怕被严与非和那一票子董事撕了。要让那些人知道你害得他们损失这么老大一笔，联名起来把你挂在黑名单上都有可能。”

　　屈超老妈子上身絮絮叨叨半天，神情关切，落在宋许眼里，突然觉得合利这烂地方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好歹有这个人还关心着自己。

　　“哎我跟你说话呢，你笑什么。”

　　屈超无语了。

　　别看他在会议室里，在宋许旁边坐的八风不动，实际上从宋许把文件甩到桌子上那声起，他就吓得神游天外，默念着金刚经，保佑秦天代表别在最后气疯了动起手。

　　宋许什么战斗力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就是个绣花枕头，经看不经用，真打起来除了给宋许当人肉护盾一无是处。

　　不知道是他的祈祷起了作用，还是秦天代表涵养过人。

　　总之收场时，场面只是极其难看，没有失控，秦天那些人花式冷笑着离席，连句骂都没有。

　　宋许看他有点生气了，低头敛了笑：“如果真是那样，我求之不得。”

　　“蛤？”

　　屈超更迷惑了，甚至有些懵，宋许说的话，他怎么压根听不懂。

　　宋许看屈超一脸茫然，也不打算多解释。

　　他倒是想和严与非断的一干二净，如果真被董事联合弹劾，那正合他意。

　　可现在是严与非硬把他扣在合利，就连黄了秦天的单子，也是得了他放权。

　　虽然瞧不上严与非的品行，但宋许对他能力还是佩服的。

　　自严父走后，合利全靠严与非一个人撑着，那帮子尸位素餐的老古董，在严与非面前，不要说发表意见，连个屁都不敢放，生怕得罪金库。

　　指望他们，还不如……

　　“行了，吃你的饭吧，少操心闲心，与其担心我，不如看看你这个月的指标怎么完成。我路上可是听殷小萌说了，啧啧，差那么一大截。”

　　因为想到还有正事要办，宋许也就不再闲聊，起身离开，走之前，用拇指食指拉开一大截距离比划了一下。

　　屈超本来还有些沉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全然化为悲愤：“滚滚滚，我再担心你我是猪。”

　　因为心情好，宋许出门时笑容不减，跟前台几个漂亮姑娘打了招呼，那笑意直到再见到门口那辆熟悉的车时，逐渐褪去，恢复平日疏离模样。

　　那是严与非的车。

　　“宋先生。”司机拉开车门，态度恭敬。

　　而宋许瞄了车内一眼，就走到街边，自顾的抬起手挡车。

　　司机收在半空尴尬停留的手，关上车门走到宋许身边，讨好道：“严总马上下来，特意吩咐让我来接您，如果您不上车……”

　　说到这里，再挤出一个笑，潜台词再清楚不过。听说他的上一任就是因为没拦住这主，一句话的功夫就丢了饭碗，他才刚干几天，就遇到这么个难题，唉，想到这里，司机嘴里就发苦。

　　而宋许只把他的话当耳旁风，见计程车打着闪靠边，抬脚就准备上车。

　　见宋许恍若未闻，起身要走，司机咬咬牙，准备上手硬拦。

　　宋许察觉他动作，正掰车门的动作一停，回头看着他，露一点点笑意：“你知道你的上一任是怎么走的吗？”

　　司机撸袖子的动作一顿，踌躇道：“因为没完成严总的吩咐。”

　　“不是……”宋许摇了摇头，趁他愣神时，上了车。

　　在司机懊悔的眼神中，宋许慢吞吞按下车窗，从窗外勾了勾手指。

　　司机定定看去，只见车内人侧着脸，斜看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个微不可查的笑：“他走是因为他不明白，谁才是他真正该讨好的人。”

　　说完，不再管呆愣着的人是否听懂，宋许合上车窗，报了一个地方，车辆缓缓启动，车胎卷起灰尘飘扬在空中。

第33章 故伎重演

　　【你连这一件，都做不好吗？】

　　开会中，严与非就接到了消息，意料之中，宋许没有上车。

　　等下楼见到司机，司机一问三不知，只低着头唯唯诺诺道：“宋先生说他还有事……”

　　严与非刚被几个股东堵在路上，耽误了时间，本就烦躁的心情，在知道宋许离开后，又糟糕了几分。

　　他看了眼低着头避开他目光了的司机，冷笑了一声，掏出手机按了一个快捷键，又马上按了挂断。

　　他刚想起，宋许已经把他拉黑了。

　　严与非黑着脸，伸出一只手：“手机……”

　　司机还有些不明所以。

　　“手机……”严与非不耐烦皱眉，重复道。

　　听了第二边，司机这才恍然大悟，忙不迭把自己的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擦了擦，双手递到严与非手里。

　　提示音嘟了两声，电话很快被接起。

　　“严与非。”

　　好似料到了是谁，宋许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严与非被安抚了一般，也缓下声音道：“怎么不等我，今天回老宅吃饭。”

　　自从父亲走后，他其实很久没有回去过了，他对母亲的感情，与其说淡薄，不如说只剩下责任感的束缚。

　　这些年，他对那个女人言听计从，只不过是因为父亲弥留前掐着他的手，姿态卑微，语气恳求的那句话。

　　好好照顾你妈，要听她的话，他说。

　　所以这些年除了原则性问题，严与非从不和那个女人争辩，能做的就去做，不能做的，倒也没有几件就是了。

　　“你先等下……”

　　宋许正和孔飘飘在咖啡馆，手机里的声音泄到她耳朵里，惹的她狠狠瞪来，宋许露出一个求饶的眼神，拿着手机走到了靠窗无人的地方。

　　司机看着老板神色由阴转晴，紧张的心放回原位，庆幸自己选对了方向。

　　等避开了孔飘飘愤怒的眼神，宋许才继续道：“是去老宅，和你妈一起吃饭？”

　　“恩……”

　　“我不想去，所以就走了。”

　　听着电话那头的沉默，宋许顿了一顿，继续道：“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严与非垂眼坐在车内，明知道那温柔诱导下是抹蜜的刀，可却忍不住跟着接下去：“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