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野扬手打断他,顺带拍了拍钟煦的脸,问:“想不想看表演?”
他无心从钟煦这里得到答案,转头淡淡扫了经理一眼。
经理立刻会意,躬身示意道:“请跟我来。”
他拿起对讲机想通知人做准备,就见仇野随手指了下杨沛东,“不用另找,就那个了。”
“是是,”经理抹了把冷汗,连连点头道:“请您稍候,我让他们快点把这边处理干净。”
仇野带钟煦走进电梯,在经理的引领下,坐电梯回到地面大仓,然后坐摆渡车前往另一座二层建筑。
期间经过犬舍,响亮的狗吠声让钟煦稍微回了点神。
他主动解释自己刚才的失控,仇野没说话,只是拍拍他的手,让他安心跟着自己下车,进了一个迷你剧场。
剧场周边围着两人高的铁丝网,中间有一个金属制的笼子,和仇野家里的那个相似。
观众座位则设立在二楼,只有十个,半圈在剧场上方,确保每个座位都能有最佳的观赏视野。
“来这里做什么?”钟煦不解。
仇野在旁边的酒柜挑了瓶朗姆,倒了一小杯拿给他。
钟煦迟疑半秒,仇野便将子弹杯直接抵住了他的嘴唇,还用充满示意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
钟煦便微微颔首,就着仇野的手抿了一口。
高纯度的烈性朗姆,入口辛辣,他被呛得紧拧起了眉头。
“真乖。”仇野给他擦掉下唇沾留的酒渍,把人按进沙发,钟煦仰头看向他时,四周光线暗淡下去,唯有一束强烈聚光灯打在了剧场中央的笼子上。
仇野绕到他身边落座,在昏暗中轻声道:“看表演,你应该会喜欢。”
钟煦转而将视线投向楼下的围笼中。
一个男人被推了进来,他看起来很虚弱,摇摇晃晃的根本站不稳,而且整个人极度惊慌,环视四周时,钟煦看清了他的脸,立刻站了起来。
仇野一如之前那般,闲散地坐在沙发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杨沛东捂着右肩,草草包扎的伤口还在冒血,他就被丢了进来。
“妈的还有没有人性!操!”
他怒骂着,想冲出牢笼,可没走两步就踉跄着摔倒在地。先前被Lucky抓得血肉模糊的右肩再次被压到,他疼得眼前一黑,险些昏倒过去。
“放我出去!钟小八你他妈听见没!我操——!”
男人的怒吼饱含着深深的绝望与恐惧,他吼得青筋暴起,躺在地上愤恨踢动着腿脚,而被骂的人比他还要激动,甚至恨不能从二楼翻栏杆跳下去揍他。
仇野拉住钟煦的手,说:“过来坐。”
钟煦胸口剧烈起伏着,狠狠捶了下栏杆,才依言坐回仇野身边。
“十、九、八……”
安在剧场内壁的扩音器突然响起倒计时,好像为杨沛东敲响的丧钟,他再顾不上咒骂,大叫着从地上撑坐起来,地上留下了几个血手印。
已有人牵狗来到入口处等待,杨沛东惊恐地往剧场里面跑。
钟煦发现他腰间系着样东西,定睛一看,是只半死不活的兔子。
灵缇自古以来就是以野兔为狩猎目标,更别说这里驯养出来的狗,见了兔子势必要吞入腹中才肯停下奔跑。
杨沛东边逃边想解开兔子,但那帮孙子给他绑得太紧,他一时间无法挣脱。
“……三、二、一。”
倒计时结束的瞬间,只听“咔嚓”一声,围栏入口再度开启,一条精瘦有力的灵缇被放进这个小型猎场,炯炯有神的双眼立刻锁定目标,脊背微弓做出攻击前的预备姿势,喉咙里不时发出几声怒音。
随着围栏外训犬师的一声令下,灰狗已如离弦之箭,直奔杨沛东而去!
“操!”
杨沛东低骂一声,夺命狂奔。
可他哪里比得过世界上奔跑速度最快的犬类?
不过眨眼的瞬间,灵缇已冲到他面前,一跃而起,死死咬住了捆在他腰侧的野兔喉管。
腥热的鲜血顿时一溅三尺高,杨沛东被吓得腿都软了,他高声叫着平时训狗时的口令,可灵缇并不松嘴,几秒钟的时间就将肥美的野兔吃掉半只。
等它吃完,只怕就要来咬他了。
杨沛东惊恐地拖着那只扒在他身上不肯放的灵缇,往场中央的金属笼子挪去!
笼子上有密码锁,在狗场里的每个人都将密码牢记在心,因为这是他们的救命符。
他擦了把脸,抹掉糊在眼睛上的冷汗与血污,手指颤抖着拨动密码锁的滚轮。
灵缇已咬住剩下的半只野兔,但绳索绑得太紧,灰狗一下没咬结实,它再次张嘴,尖利的犬齿几乎贴上了杨沛东的肉皮,吓得他浑身汗毛倒竖,尖叫着踹开大狗,仓皇地钻进笼子,把自己关了起来。
二楼,仇野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人在被逼入绝境后,就会主动把自己关进笼子,自投罗网。”
他转头看向钟煦,昏暗中的笑意迷人而危险。
“有趣吧?”
钟煦被他这一眼看得浑身热血沸腾。
他再次看向楼下的铁笼,被激怒的大狗正在发狂地撞击铁笼,已然把杨沛东吓得尿失禁。
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怨恨,在此刻终于得到发泄。
一向苍白的脸上竟浮现出丝丝兴奋的红晕,黑沉的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狂热与快意,他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没错!简直太有意思了!”
第三十六章 “知道蓝胡子吗?”
发狂的大狗攻击力十分强悍,很快就把铁笼撞变了形,随时都有可能冲进去,将人咬个稀烂。
这种时候,尊严就是个屁。
杨沛东跪在血污与尿液汇成的一小滩脏渍中,不停地朝头顶那片漆黑磕头求饶。他知道钟煦一定就站在那里,看着他饱受折磨。
仇野低头看眼手表,这个男人从被放进来到叩首哀求,只用了不到三分钟。
比他想象的还要没骨气。
没意思。
“走吧。”
他站起身,率先出了剧场。
钟煦站在栏杆前又看了好几眼,好似要将杨沛东忏悔求饶的样子刻在心里,才意犹未尽地转身离开。
仇野问:“想好要带哪只回家了吗?”
钟煦毫不犹豫地答道:“Lucky!”
“好,”仇野笑着揉揉他的头发,“明天我让他们派人送到家里去。”
钟煦自是十分高兴。
回程路上,他一直在回味刚才看到的表演,一想到杨沛东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他就痛快。
等车子驶进别墅区时,他才后知后觉地看向仇野,问:“你经常会看这种表演吗?”
仇野没有立即作答。
他偏头扫了钟煦一眼,脸上挂着丝漫不经心的笑,反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很残忍,不像你之前认识的那个人?”
钟煦噎了一下。
他刚才全程沉浸在报复的快感中,完全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仇野用手指随意敲了两下方向盘,继续道:“其实很正常,每个人内心都有阴暗面,你说对吗?”
钟煦没有办法不赞同,论起阴暗,他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负面情绪总憋在心里,时间一长,人会坏掉的,不如发泄出来。而且我没猜错的话,他欺负过你,”仇野再次看向他,笑意稍减,显出几分认真,“今天是他罪有应得,对吗?”
钟煦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仇野开车拐入车库,赞许道:“这就对了,我不希望你因为表演的事而对我产生任何误解。”
“那怎么可能?”钟煦顿了顿,“我只是在想,他会不会死。”
仇野沉吟片刻,说:“反正以后他不会再出现在你生活里了,就当他是个死人吧。”
钟煦不太确定地问:“真的不会再出现了吗?”
他这辈子不想再见的人实在太多了,可每次在他快要以为能与过去切割干净时,那些人就会突然出现,打乱他的生活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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