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醒了?”康睿走了过来,用鞋尖勾了勾他的下巴。
他的脸上未见慌乱,而是直视着他的眼睛,“坤哥不会来。”
“这可不一定。”康睿好脾气地坐了下来,重新缠了一遍手上的绷带,自从在丰沙里被钟坤摆一道,他被炸断了半个手掌,左手残废,现在只有一只手在余漾身上抚弄,他捏了捏余漾挺翘的屁股,又顺着会阴往前,触到了一个女人不该有的东西后,他哈哈大笑。
“原来钟坤好这一口啊。”他饶有兴致地点了根烟,“他平常都是怎么玩你的?”
余漾忍耐着那种反胃感,“坤哥对我只是新鲜而已。”
“是么?我可是听说,他为了给你庆生,把疤狮都吞了。”
余漾嫌弃地皱起眉,像是不可思议:“哈?关我什么事?他们本来就有私仇啊,我就讨厌你们这种人!有什么事情干嘛都拿别人当借口啊!”
康睿哼笑几声,“别装了,小阿漾,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堂了。”他的手指点点余漾的颈后,“这里,有定位器吧?”
“钟坤要是不宝贝你,装这个东西干什么?不过也正好,不出两个小时,他就来送死,信吗?”
余漾没有说话,他保持着最大程度的镇定,就这么僵持着,果然,两个小时才刚到,康睿的人来报信,钟坤来了。
余漾被拎了出去,夜已深,天空如墨绸铺展开,密匝匝的原始丛林看不出郁郁葱葱的底色,仿佛隐藏着无数危机,阴湿潮热的空气把人的燥意扩大无数倍,他第一眼就看见那个男人,一身迷彩作战服,腰绑皮带,脚蹬军靴,神情阴鸷,宛如罗刹。
他向来是有些害怕钟坤的,因为这个人心思太深,阴晴不定。他曾亲眼目睹男人上一秒还抱着农庄里的小婴儿,下一秒就残忍地朝背叛他的孩子父亲开枪,用他的话说,这叫一码归一码,他给那对母婴留了钱,便算两清。
余漾觉得,钟坤能混成今天的样子,就是因为他够狠。那种骨子里带出来的肃杀和戾气怎么都抹不去,即便他笑着,吊儿郎当的没个正经,他冷酷狠绝的威慑力也没有泯灭掉一丝一毫。
他遥遥地望过去,男人也朝他望了一眼,他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是余漾注意到他的左手在身侧比了个枪的手势,轻轻一抬。
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顿时被一种有着落的安全感充盈,甚至有种想让他抱一下自己的冲动。
康睿要求钟坤交出那批新货以及提供制毒原料、工艺和专家,换句话说,他想接管钟坤手底下最大的两个制毒基地,那相当于他在亚洲50%的市场份额,再亲手解决掉背叛他大哥的叛徒。
“想都别想。”钟坤说。
康睿问:“那你就是不要阿漾的命了?”
男人不屑地哼了一声:“我的人,命什么时候是你说了算的?”
说罢,他偏过头压低声音唤了声“阿狩”,匿在树藤后的他早已架好了巴雷特,瞄准镜的十字线框住了挟制余漾的壮汉人头,没有一丝迟疑,勾动扳机,一发命中。
狙击向来是他的强项。
余漾灵活地从地上滚出去,扒出尸体身上的手枪防身,他不意外,也没害怕,因为刚刚钟坤用手势提醒他,有人在瞄准,他要站稳,不能晃。
两边不要命的交起火来,一时间血肉横飞,炮火连天。从一开始,谁都知道条件是谈不妥的,今天面临的结局必然是你死我活。
余漾的枪法不太好,他也没杀过人,举着枪几次都射不准,手臂还被后坐力震麻,康睿的一个手下已经把枪口对准他,余漾来不及反应,突然从后一声枪响,那个人瞬间倒地,血流成河。
回过头,余漾都不知道自己脸上露出了怎样的欣喜表情,猛然扑进男人怀里,“坤哥!”
“好!别怕!”头顶枪林弹雨,男人借着树枝的掩护,抱紧了他。
余漾委屈地跟他顶:“怕!”
“怕还敢给老子惹麻烦?欠操的骚东西!”钟坤在他屁股上狠狠一捏,又把人往后一推,“你跟着阿狩往后撤,找纪永,他在后面接应!”
“坤哥!”余漾只叫了一声,男人已经勾着冲锋枪钻出树林了。
“阿漾,跟我走!”他拉住他的手腕,把防弹衣罩在他身上,飞快地往后退。
纪永带着几个人躲在稍远一些的位置,十几分钟后才看到两个过来的影子,“阿狩!嫂子!”他挥了挥手,“天啊,嫂子你的手怎么伤这么重?!”
余漾手臂被划伤,再加上开枪时震了一下,相当于一个二次撕裂的效果,黑红色的血肉都豁开,刚才他顾不上疼,现在那痛劲上来,加上失血过多,眼前竟然黑了一下。
“得赶快清理缝合!”纪永马上翻医药箱,“阿狩,你帮忙按一下!”
他蹲下 身把余漾的头摆在自己胸膛,其他几个兄弟只顾着那边交战的动静,没人注意他们,他看到医生突然从药箱中拿出个很明显不是缝合工具的东西。
夜色下那块小金属芯泛着无机质的冷光。
他捏住医生的手腕,作口型:你疯了。
医生反问: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你是谁?你还知不知道你自己是谁?
我们没时间了。
短暂的对视下,他垂下眸,蓦然看见余漾因痛苦而紧皱的眉头,眼前凝起了水雾,他用手心遮住余漾的眼睛,“别怕,阿漾,不会让你痛。”
纪永完全不复平常的模样,眼神锐利冷肃,还在直视着他,他的下唇都咬出了血,声带颤抖嘶哑:“上麻醉吧。”
第十三章
直到深夜,这场交战才渐渐平息,钟坤的左手臂受了伤,好在不太严重,还能维持行动。虽然他知道和康睿迟早有这么一场,但这次事情实在来得突然,无论是人手还是武器,短时间内都无法充分调动,他就这样带着兄弟一头扎进康睿的地盘,损失不可谓不惨重,大半的人都没回来。
相比他,康睿那边更为惨烈,已经弹尽人绝,康睿身上被射出好几个血窟窿,苟延残喘之际还在朝钟坤挑衅:“你马子已经被我摸过了,屁股有够大……啊!”
他话音未落,被钟坤的子弹射穿了右手心。
男人暴戾地拎起康睿的脖领:“接着说啊。”
“钟坤……你他妈……”
“有没有人告诉你,我最烦别人碰我的东西?”
为了泄愤,他竟然收起枪改用冷兵器,锋利的匕首插进康睿的右手中翻搅,贴着森森白骨剔肉,“碰我的女人,要么别让我知道,让我知道了,这就是下场。”
男人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砍下来,又卸掉他的下巴,把血糊糊的手指全部塞进康睿嘴里,黑梭梭的枪口抵上去,康睿脸上血色全消,“砰”一声,视点一片血红。
他就如同一个地狱的罗刹,狠辣,嗜血,对敌人毫不留情。
回程途中,他们坐在皮卡的后斗里,男人的脸色依旧阴着,让人不敢多看,车子在暗夜中疾驰,余漾只看到他嘴角的一点火光明明灭灭,夹烟的两根手指上还沾着血迹。
“嫂子,回去以后要定时换药,过几天我再帮您拆线。”纪永一边包扎钟坤的伤口,一边回头对余漾说。
“谢谢你。”
“嗨,谢什么嘛,这都是应该的。”
余漾主动接过医生手里的绷带,“我来吧,给我。”
“哎,好嘞,阿狩,往那边点。”纪永痛快地让开位置,又推了他一把,意思是别在这碍事,给大哥大嫂留出空间。
他幽幽地抬起眼皮,两人对视一瞬,复杂的目光又各自移开,医生若无其事地看旁边倒退的风景,他垂下头抠自己的掌心,不大不小的对话声都被风吹进他的耳朵。
余漾乖顺地贴在钟坤怀里,仰起一点头看他棱角分明的下巴,紧抿的嘴唇,喉结上的汗珠,小心翼翼地勾了勾男人的手指,“坤哥。”
钟坤不回话,只淡淡觑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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