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什么时候?”
寻隐心中一紧,但裴清予却不再说话了。大概是药效起了作用,裴清予头微微后仰着,似乎是累极昏睡了过去。寻隐无声地叹了口气,心中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将人抱起来低声跟赶过来的林世初说再送人回趟医院。
“等下…”寻隐刚往前走了两步,裴清予突然撑着他手臂抬起头,示意他等一会,“不去医院。”
“队长你今天刚出院,心脏不舒服还是回去再检查一下吧。”一向脾气好的林世初都有些着急了,在一旁劝道。
“我这身子以后有的是机会去医院,”裴清予不甚在意地说着,冷不丁感受到寻隐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赶忙转换了话题,“我没事,刚刚就是太冷了有点不舒服。我自己也是医生,我自己的诊断也是作数的。”
“法医,”寻隐没有理自家队长,抱着人继续往外走着,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诊断死人的。”
“小孩大了不听队长话了。”裴清予噎了下,轻咳着嘟囔了一句,又继续说道,“我不想去医院,你不是想知道那水是怎么回事吗,我已经知道了。”
寻隐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向前走着,裴清予无奈,又气又急,忍不住又咳了起来,“你别走那么快,晃得我头晕。”
这句话果然好使,寻隐立刻放慢了脚步,皱眉低头看向他,裴清予脸色还白着,神色却是比方才好了不少,他见寻隐低头看他,冷不丁一下揽上了他的脖子,凑近他耳边说道:“你不带我去医院,我就告诉你。”
裴清予呼吸还是有些短促,一下下喷在寻隐耳边,让他感到隐隐发热:“你先松手。”
“你答应我就松手。”裴清予歪了歪头,又轻声叹道:“阿寻,你知道我身体已经损毁成这样了,以后心脏会经常出问题。你总不能每次都把我送到医院去吧。我心里有分寸,你也要…试着接受这样的队长。”
寻隐沉默了半晌,裴清予现在身体到底是不好,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轻微发着抖,双眼却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最终松了口:“下次一定要去医院。”
“一定一定。”裴清予随口应和着,手瞬间松劲,跌回寻隐怀里,仰仰脖颈示意他抬头,“喏,你看那里。”
寻隐闻言抬眼,目光一顿:“中央空调?”
“嗯。”裴清予这回是真的累极了,一闭上眼便控制不住想要睡过去,声音低不可闻,“那是那出现水的原因…但大概不是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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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特案组办公室。
“死者社会关系很简单。”宋苒苒打开幻灯片,迅速汇报着,“他上大学时父母双亡,大学四年靠奖学金支撑,毕业后直接被这家公司录取。平时基本没有朋友,典型的IT男。唯一的爱好,大概就是——吃。没有仇家,没有冲突。跟公司的同事关系也不熟,唯一的突破口——”
“查一下他最常去的几个餐馆。”寻隐接过宋苒苒的话。
“嚯,还真多啊。”王宇在电脑上噼里啪啦敲了一阵,幻灯片上瞬间显示了十多个餐馆,“限定了频次竟然还有这么多家。”
“嗯,林哥带着宋苒苒,王宇去叫苏晓晨,你们去这些餐馆走走。”寻隐手指轻轻在桌上扣了扣,“再把他家地址给我。”
没有朋友,没有仇家…那会是什么导致一定要用枪杀这么决绝的方式结束人的生命呢。
法医室。
寻隐刚出电梯门,便看见裴清予靠在墙上一手按着胸口,双眼定定地望着解剖室。直到寻隐走到他面前,才慢慢转过头来。
“里面太冷了,我在外面盯着晓晨解剖。”裴清予缓缓说着,突然扬起了嘴角,“我病着这大半年,晓晨进步很大啊,几乎都不需要我了。”
“需要。”寻隐握住裴清予的手,裴清予轻轻挣了挣,寻隐却握得更紧,“晓晨需要你指导,特案组需要你带着,都需要你的。”
“只是需要时间接受…”裴清予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不。”寻隐打断他,裴清予收了笑,扭过头来看着他。
“我不想接受现在的队长。”寻隐深吸一口气,“...因为队长在我眼里从来没有变过。”
“裴队,检测结果出来了。”旁边痕检科的门突然打开,一份报告递了过来。
“您猜得没错,那份水里果然有点东西——是氯化钠。”
裴清予接过报告,微微皱眉。
第3章 谁扣动了扳机3 “头不晕?” “就……
“盐?”
寻隐说完方才那番话脸直接烧了起来,他也不敢看裴清予脸色,上前一步直接接过检验报告。
“也就是说,凶手想将盐水伪装成空调滴水,但时间上有些疏漏。”
裴清予好笑地看了眼“一本正经”的寻隐,并没有上前一步,而是依旧靠在墙边,如一只懒洋洋的猫儿般伸出手冲寻隐道:“阿寻,过来给我看一下。”
寻隐顿了下,裴清予虽然是队长,平日里却小孩子心性,总喜欢逗他。他不确定刚才那番话是不是让裴清予看出异样了,却也只得深吸一口气将报告递过去,裴清予不知道是太懒了还是身体不舒服,依旧靠在墙边一步也不挪,只伸长手去够。
两人的指尖碰到了一起,裴清予身体不好,手指冰冰凉凉,明明只是很正常的触碰,却还是让寻隐触电般一下收了回去。
裴清予这下终于抬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做什么?”
“没事,队长你先盯着尸检,我去林州他们家那边查一下。”
“怎么,现在出外勤都不带队长了?”裴清予轻笑了一声,一边低头看检验报告一边问道。
“没有,我只是…”寻隐现在满脑子浆糊,一瞬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今天的裴清予似乎格外好说话。
“行了行了,阿寻长大了不想和队长待在一起了。”裴清予靠在墙边抬头笑笑,“快去吧,我还正好躲懒。”
寻隐点点头,走廊的白炽灯照在裴清予脸上,突兀地将自家队长满身的疲倦与不适明晃晃地放大了开来,他突然发现了些许异样——自从他下到法医室后,裴清予就一直靠着墙从未移动过。
寻隐皱皱眉,他刚想说话,法医室的门却突然被人打开。
“师父,尸|检报告给您。”苏晓晨口罩都还没摘,火急火燎地就走了出来,一边递过检查报告一边担忧道:“师父,您现在心脏还难受吗?刚刚您突然晕倒是不是因为里面太冷了啊,现在胸还闷吗?”
“晕倒?队长你刚刚不是说冷才自己出来的吗。”
“我…”
裴清予没想到徒弟一出来便直接戳穿了自己的谎言,余光瞥见已经转身离开的寻隐又折返了回来,心中一急刚想开口,却冷不丁呛了一下,带出一连串的咳嗽。
这下苏晓晨更急了,完全没在意一旁裴清予隐晦的眼神,继续说道:“不是啊寻哥,刚刚一进解剖室师父脸色就一直很白,我问师父是不是不舒服他说没事。结果穿无菌服的时候直接身子一软就倒下去了。”
苏晓晨看到一旁的寻隐似乎又误会了什么,扭头冲裴清予道:“师父,您是不是现在还头晕啊,就不要和寻哥出外勤了。”
“我不晕。”裴清予头疼地挥了挥手,“我离开了半年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来管我了,尸|检弄完了赶紧跟小宇排查去,别在我面前晃悠。”
等苏晓晨不情不愿地走了,裴清予长长地舒了口气,正撑着墙想站起来一点时,眼前却突然一阵眩晕。
“唔…”
眼前骤然一黑,等裴清予回过神时,已经被寻隐牢牢接住了。
“头不晕?”
“就刚刚那一下。”裴清予揉了揉太阳穴,看着面沉如水的寻隐小心翼翼地说道,“你看我刚才不也没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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