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点觉得脖子有点酸痛:“嗯。”
他顿了顿,因为刚睡醒,嗓子还有点哑:“你也没吃?”
秦江隐:“等你一起。”
林点没说他不该等:“你可以喊我醒来。”
“看你这么累,没舍得。”
林点无言以对:“……你折腾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累?”
秦江隐有几分无辜:“可你也有反应,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强迫你。”
林点沉默。
他确实是有反应,可那是因为谁?
从前林点没觉得有什么,最多就是心跳快两下,可在那种特殊情况下被秦江隐用最足够溺死人的语气喊“点点”、“点儿”、“点宝”……更别说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林老师、学弟,甚至最过分的一声是秦江隐环着他的腰身,贴着他的脊背,垂首在他身边,用喑哑的嗓音模糊的喊了句“宝贝”。
随之而来的是问他舒服吗。
当时秦江隐正好……
尔后又带他去清理,然后在花洒的冲刷下,林点又被他撩.拨得不行,于是某人以替他纾解的借口把他放在了洗漱台上、镜子前,林点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有些事不能回忆。
林点及时打住,坐起身让秦江隐去热饭了。
秦江隐好像不是很喜欢点外卖,林点想了下,发现这几天全部都是秦江隐亲手做饭。
他慢吞吞的起身,就见秦江隐已经往餐椅上放好了软垫。
林点倒不怎么害羞,他脸皮确实不薄,不然现在也做不到上身就是一件长袖圆领T恤了,肯定要穿高领来个眼不见为净。
家里有微波炉,热饭菜很快,秦江隐给他装好饭,筷子都摆在了他面前,又给他装了碗骨头汤放在一边。
林点咬着秦江隐做的清蒸排骨,有几分感慨。
这手艺,他再连着吃个几天,他这张嘴绝对会被秦江隐养刁到吃不下外卖。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林点抬眸:“白姨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不知道。”秦江隐拿起手机:“我问问。”
林点咬了一下筷子。
无需他多言,秦江隐就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有点无奈的控诉林点:“我也不是时间管理大师,这几天…我也没有时间看外界消息好么?”
再说,也没那个心思去关注。
秦江隐给对方发了个消息,又说:“我把你发我的文件转给他们了,白姨那一对儿女在国外发展的不错,也不是吃素的。有那些东西,我又把冯庭留下了,足够他们解决了。”
他随意划了一下手机,瞥见什么似的,停了下。
注意到他的停顿,林点咽下嘴里的热汤:“怎么了?”
秦江隐笑了笑:“我爷爷在刚刚宣布去世了。”
林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他默默的捧着碗再喝了口汤,想了想,还是问:“你要去吗?”
秦江隐挑眉:“十天还没结束呢。”
这几天林点在各种特殊时候被他用各种令人面红耳赤荤话磨砺了一遍,脸皮厚度又上一层楼,像这种程度的,他已经学会了无视:“去吧。”
他说:“我陪你一起,就当是做个最后的了断。”
最后的了断么?
秦江隐捻了捻手指,林点说的确实没错。
所有的棋子都已经就位,就差他下出最后一步将军。
本来一开始,秦江隐是没打算那么快将秦家拔除。
因为那时他还没有找上林点,就算是准备找上林点时,也没想到世界上真有缘分二字。
秦家是他留给自己的玩具,闲来无事时便随便逗弄一下,看那一家子跳脚、为一个项目漏洞急得满头大汗,秦江隐就能从其中得到一点微弱的愉悦。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世界太无趣。
因为秦家的反应他看了这么多年,左右都是一个模样。
倒是今年上半年他们终于想起他是秦家的孩子,想拉他去联姻。
于是秦江隐随口就是一句啊是吗,他弯弯眼:“很不巧,我喜欢男生,而且我有一个同性恋人…我们很恩爱。你们可以给我安排,我也可以去,不过我会带他一起的。”
秦老爷子当即被他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进了icu。
倒是这件事让他来了点兴趣,于是就真的开始找一个合适的协议恋人。
秦江隐想起什么似的:“那份合同你还留着么?”
林点茫然了一瞬:“……早就不知道放在哪了。”
他顿了顿:“你的呢?”
秦江隐笑了下:“唔,我想想。”
他仔细回忆了很久:“不太记得具体的时间了,好像《幸运游戏》后就烧了?”
林点看着秦江隐,秦江隐也回望他,两人对视许久,最终林点也没忍住,扬了下嘴角。
他把最后一块土豆放进自己碗里:“其实那个故事是真的。”
“我知道。”秦江隐说:“方镭跟我说了…但我记忆中没有这件事。”
林点也没失落:“可能你不记得了吧,而且那天我因为前几天不小心摔跤,脸上带了伤,贴了纱布和创口贴,遮了大半张脸。”
听到他这么说,秦江隐停了会儿,终于在记忆的角落里想起了这件事。
和林点说的几乎无异,其实有很多细节秦江隐记不太清了,毕竟是十年前的事情。
但是秦江隐记得当时那个球其实他是可以接住的,就是没想到有个学弟运动神经太好,直接冲过来帮他挡了,自己却因为冲劲撞进了他的怀里。
方镭说的没错,当时的林点确实因为打篮球出了一身汗。
可秦江隐的洁癖却没有因此发作。
因为他在那个学弟身上闻到了一点很淡的味道。
不能说是香味,也不是汗臭。
就是说不出的,让秦江隐稍微走了一下神,也就忘了这茬。
“还有……”
林点咬着筷子,将一张张王.炸丢出来:“圈儿的名字,是Q的意思。”
秦江隐瞬间就明白了:“扑克牌?”
林点嗯了声:“你可能也不记得了…是三年前师范附属校庆,我也去了。我那个时候看见你在花坛旁边喂圈儿,你还说可惜不能把它带回家,然后我就想着替你养了。”
他描述的虽然很简略,却足够仔细。秦江隐也回忆起了这件事。
其实那时他去校庆前刚去了一趟秦家,然后他就瞧见了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猫,秦江隐顺手就掏出了身上的火腿肠喂了。
那是他难得动一次同情心,只因为他忽然觉得自己和流浪猫也没什么区别。
大家都是无家可归的生物。
秦江隐没想到林点的生活里留下了这么多他的痕迹。
他心脏有点胀痛,但面上的笑容却完美无缺:“有一件事,你也肯定不记得了。”
林点流露出几分疑惑,秦江隐却没有现在说:“吃饭,吃完饭告诉你。”
于是林点快速的扒拉完了碗里最后几口饭。
秦江隐好笑的放下碗筷带着他上楼,到书房里打开了一个带锁的抽屉,将收在盒子里的滴胶球拿了出来,放到了林点的手心里:“这是你六岁那年送给我的。”
林点茫然的看着手里的花,努力辨认了一下:“风信子?”
“嗯。”秦江隐轻声说:“其实那天没在那座桥上遇见你,我大概率就已经跳下去和秦家鱼死网破了。”
他摊手:“小时候还是太过偏激了些。”
林点攥紧了手里的小球,记忆里好像模模糊糊的有那么一个身影,一个声音很好听的哥哥……
可具体的他完全想不起来。
他只能问秦江隐:“你怎么知道是我?”
秦江隐莞尔,把他的手打开,又把那枚小球收好:“我说过的,你的声音我听一遍就不会忘记。”
毕竟,是第一个不带任何目的夸他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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