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姚思梅喜极而泣,激动的抹掉眼泪然后朝他抬起胳膊:“别哭,哭什么呀。快过来让妈妈看看,都六年没见了……”
母子俩虽然时常通电话,可毕竟连续这么多年一次都没见过面。
骤然重逢,两人的情绪都有些绷不住。
从小到大,如果姚思梅的态度一直都像池振鸿那样不冷不热的话,池霁也许还不会因为池承霖的事情在心理上受到太大的伤害,能更看得开一些。
可偏偏姚思梅对他实在是太好了。
在池振鸿近乎严苛培养下,池霁之所以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就是因为姚思梅的存在。从记事起,他就一直在姚思梅的关心和爱护下成长,享受了这位母亲近十五年绝对的慈爱。
唯一的美中不足,可能就是因为姚思梅真的很忙,经常要跟着池振鸿一起出差。
但只要能在工作之余抽出时间,姚思梅从来都不会和别的富太太那样购物或者做美容,约着太太圈喝下午茶。
而是选择全身心的陪伴自己的孩子,耐心的倾听池霁讲述自己的开心和烦恼,和他聊天。
哪怕在小学那件事之后池霁的倾诉欲变得十分匮乏,总把自己的心思都隐藏起来,姚思梅也总会抽出时间和他待在一起,说一说自己出门在外遇到的有趣的事情。
在池承霖回来之前,母子两个的关系是很好的。
只可惜这一切仿佛就像一个美丽的花瓶,一场虚假的环境,根本经不起一丁点波折,在池承霖回来之后被完完整整的打破了,只剩满地狼藉。
那十几年的疼爱都是真的,突然有一天全部烟消云散也是真的。
既不能埋怨,也无法释怀。
所以池霁对待姚思梅的感情,就这样演变到了如今剪不断理还乱,重逢之后依然无言以对的复杂境地。
池霁一步步挪到床边,任由姚思梅摆弄着自己左右转圈,看了又看,始终红着眼圈一言不发。
陆长明心脏揪的发疼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人总会把自己听到的坏消息无限放大化,提到什么癌症中晚期,潜意识里就会出现人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的画面。
实际上姚思梅目前的状态还不错,看到池霁之后因为打心眼里开心,精气神瞬间就上来了,确实如同陆长明所说的那样根本没那么严重。
可池霁还是不放心,目不转睛的盯着姚思梅满眼担忧的询问道:“你还好吗,严不严重啊?”
“不严重,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吗。”姚思梅把池霁拉到床边坐下,抽出一张湿巾给他擦擦眼泪,温和的说道,“之前也有查出来,还做了手术。但这个病容易复发不好根治,中晚期只是医院的检查结果,具体还要继续观察,看癌细胞会不会扩散转移,妈妈现在没那么严重呢,别怕。”
鉴于一开始就被隐瞒到今天才知道,池霁并不太相信姚思梅的话,总觉得她有什么瞒着没说。
而姚思梅是根本顾不上这些了,再怎么说都是养了十几年的儿子,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无论年纪多大,当妈的眼里孩子永远是孩子,送出国之后整整六年都没有再见过面,心里怎么可能不记挂着。
姚思梅的目光一刻都没有从池霁身上离开,她紧紧抓着池霁的手,关切的问道:“这么多年在国外过得好吗?你还没跟妈妈说为什么突然回国了呢,是因为遇到了什么困难吗?跟妈妈说说。”
神不能无处无在,所以创造了母亲。
在外无论如何坚强的一个人,面对自己母亲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的卸掉所有铠甲和防备。
母爱总能轻而易举的击中所有的软肋。
久别重逢的情绪一时来不及递进,经历了爆发之后倒是逐渐稳定了下来。
池霁眼角挂着泪光,浓密的睫毛湿漉漉的,带着鼻音低声说道:“没有,只是突然想回来了。”
姚思梅追问:“那还走吗?”
池霁摇头,吸了吸鼻子:“不走了,以后在国内发展。”
“在国内好,国内好,落叶归根。”姚思梅连连点头,满目欣喜,“我听你爸爸说交到你手上的那家公司最近发展特别好,工厂库存都售空了,好像是请到了明星代言是吗?”
QAQ是近期官宣之后才在网上大爆的,而这段时间姚思梅刚好进医院,可能是暂时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所以得知消息也变得很慢。
其实池霁压根还没想好自己和陆长明合作的事情应该怎么和家里开口。
毕竟当年就是池承霖拿着偷拍到的那张照片在家里闹的很大,才促使他最终选择出国留学。
对于陆长明这个人,父母肯定并不陌生。
池霁低着头,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在姚思梅面前解释清楚。
自己都还没完全弄清楚,又该怎么给他人解释?
正在池霁垂眸绞尽脑汁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站在床侧的陆长明开口了。
“是啊阿姨,请的陆长明。”
话音落后,姚思梅这才终于留意到和池霁一起过来的另一个人。
她侧目望去,面前的青年身着一件普通的浅灰色长款毛呢大衣,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压迫感强烈,黑色的口罩和鸭舌帽几乎把他的脸完全挡住,侧脸线条弧度精准完美,此时正在通过唯一露出来的一条缝隙眯着眼睛对她笑。
看着眼熟,但一时说不上来。
姚思梅礼貌询问:“你是?”
陆长明把口罩拉下来,咧开嘴角灿然一笑:“我是陆长明。”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
第042章 哭一下
在他扯掉口罩的那一瞬间, 姚思梅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惊讶,她的目光在池霁和陆长明的身上流转片刻,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你们……特地一起来的吗?”
“是的阿姨。”陆长明不卑不亢, 礼貌又谦和的笑着, “伯父给池霁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好也在,听说您病了,刚好最近这段时间比较闲,就和他一起过来看看您。”
说完, 陆长明走上前把手里的果篮放在置物柜上面,回身站在池霁身后。
“祝您早日康复。我父亲认识一些抗癌这方面的专家,如果需要的话您可以随时说一声, 我试试看能不能帮上忙。”
当年, 池振鸿本就不赞成池霁和陆长明交朋友。
姚思梅虽然并不干涉自己儿子的社交,但每次在池振鸿因为池霁和陆长明走得近而苛责教训的时候都不会多说什么。
两人分工明确,一个是慈祥的母亲,一个是严厉的父亲。
姚思梅从来不插手自己的丈夫教育儿子,只会在心疼的时候出来护着,劝一劝。
她接受程度,可能仅限于池霁和陆长明交朋友。
当年家里因为池承霖拍的那张照片而闹成一团的时候,姚思梅大概也是无法接受的, 只是不忍心和池振鸿一样说那么难听的话对孩子进行二次伤害。
如今, 当年那个被池振鸿看不起的陆长明已经火遍大江南北。
池霁在米国都会时不时看到有关于陆长明的消息, 更何况一直都在国内做生意的池家。
这些年陆长明的名字忽然家喻户晓如雷贯耳, 姚思梅心中有数。只不过每次看到的时候,心中顶多泛起一些莫欺少年穷的唏嘘罢了。
她也明白当年池霁之所以出国, 就是因为池承霖的频频的打压和为难。
雪崩到来的时候没有一粒雪花是无辜的。
池承霖是点燃引线的那个人, 而陆长明是引线本身。
时隔多年终于和自己的儿子再次重逢, 姚思梅自然喜不自胜。
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池霁的身边还形影不离的跟着一个陆长明。
陆长明就像一张怎么都撕不掉狗皮膏药,被一个偶然路过不负责任的大仙强行绑在池霁的命格里面了,甩都甩不开。
内心再怎么复杂,姚思梅终究是一个有阅历有教养的成年人。
至少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还是懂的。
她对着陆长明展开笑容,温和的说道:“我记得你们以前是中学同学吧,小陆现在很厉害呢,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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