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情期正在折磨他的身体,让他闻起来像熟透的果实。纵使对信息素的敏感程度并不高,雅各布也猜得出,他大腿处的西裤面料很快会湿透。
雅各布被他扇得两耳发懵,一时答不上来问题。“——你的回答呢?”没等问句结束,他便被补过来的一拳揍得摔倒在地。
他索性靠着扶手坐下,抹了把淌血的鼻子。他知道这种时候指望不上宋铭勋。反击也不明智,如果他真的敢动手,这儿至少会多出两个想要他命的人。
“请过来点。”他吞了口唾沫,“我感觉自己的牙齿有些松动,不止一颗。这种时候想说清楚话可不容易。”魏谌二话不说又赏他一拳,这才单膝着地靠过去。
满脸是血的神棍笑着抬高身体,在他耳边语气虚弱地叹了口气:“是麻醉。教团没必要把药水浪费在你的Alpha身上。但我想,如果你愿意亲自问我老板要,他一定会送给你满满一箱——”他的嘴唇涌出血来,勾出一个嘲弄的弧度,“真让人羡慕,大美人。”下一秒,雅各布被一拳震得险些咬断舌头。
“宋铭勋。”魏谌甩了甩发麻的手腕,脚下不稳地站起来——他意识到自己的大腿湿乎乎的,却神色冷峻地蹙眉道,“轮到你了。”
“——在这之前,你闻起来状况不好,知道吗。这儿已经到处都是你的信息素了。我无所谓趁人之危,但对象不能是你。”这时,始终盯着挂钟的宋铭勋终于发话,“我只好奇一件事。你会拔掉他的牙齿,毁掉他的腺体吗?魏谌,就像对待我一样。”
他也许看着魏谌,也许看着狞恶起来的越川,也许谁都没有。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我知道。”面具后的嘴唇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我很想和你叙叙旧。”
“当然,我也是。”一声嗤笑。魏谌迈开步子上前去,就这么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指尖从对方手骨一路上划,慢慢挑开了袖子,他从下方眼神暧昧地端详过来,拇指轻摩他的袖扣,“你会躲开吗——”
“不。”在宋铭勋发出第一个字的瞬间,一柄小刀稳稳送进他肩膀里,逆时针转动了一圈。孔隙间的瞳孔因疼痛骤然一缩。但他一躲也没躲。
“——还喜欢我吗?”魏谌松开手,拽过他的衣领,咬着舌尖笑了一下,“要是喜欢,就乖乖忍着。直到我对此满意。”
宋铭勋试图俯身去感受他的信息素,抬起的手无数次想搂他的腰,却还是隐忍着放了下来。
他的额际渗出粘腻的汗液。这是从他少年时期就萌生的爱恋,是刻骨的。这份感情没有一次不在他梦里辗转,是一些关于悔恨,关于无助与阴雨天的梦。他想吻他的发丝,他的鼻尖,他近在咫尺的一切,但现在不是时候。
他告诉自己,盯着那双眼尾上挑的眼眸,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那个小鬼,只是一个开始。想要成为他唯一的候选人,光是让那家伙原形毕露还不够。
远远不够。
“老大,我们的人可能被处理干净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这时,雅各布心情复杂地提醒了他一句。Alpha这才像觉察到什么一般握住那柄刀。
他试着往外抽出,仿佛感受不到血肉应力带来的剧痛——直到鲜血喷溅,他和魏谌都没有眨一下眼睛。
“魏谌。”他的眼神不舍而恍惚,嘴唇动得很慢,“我们会再见的。今天,只是我向他的一次宣战。”
他说着,弯腰拎起雅各布的衣领。
神棍看起来很糟糕,他胸前的衣襟浸满鲜血,鼻梁可能断了。宋铭勋视而不见,他一脚踢开不知所措的池野。拖着神棍,一个侧手反抓栏杆,翻下楼梯。
一尊头雕甩向Alpha的后背,几乎擦着发梢过去,在墙上撞得粉碎——该死,他跑掉了。魏谌咒骂一声,被抽干力道的手臂连扶手都抓不住,虚软地往后踉跄几步。
越川连忙上前搀扶,脱下外套盖到他肩上。
腺体隐隐酸胀着。魏谌连看他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借着他的支撑返回房间。一推开门,他便命令越川守在门口,只身走向了阳台。
当他试图联络维拉,向她说明池野和临时标记的情况时——一声巨响惊得他眼皮颤了一下,他迅速意识到那是摔门的动静。不等回头,一只手勾过他的腰,眨眼间将他高高抱起,迎头摔在床上。
***
通往码头的道路确实没有那么一帆风顺。在距离船只还有几百米远的沙滩,一个身影从浓重的夜雾里款款走来,拦住了两名离岛者的去路。
“我很不喜欢在工作时间外处理这些事,但我的老板简直是块吸铁石。”一身黑色紧身露脐装的维拉站在码头上风口,腹肌紧虬,两肘分别握有T型拐。
女人将烟头咬到另一边去,寡淡地叹了一口气:“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可能会让魏追究我的责任。我会因此扣工资——真是棒极了,你说是吧?”
“是你啊。”宋铭勋看着眼前扎起头发的Alpha,很勉强地维持着笑容,“我知道你。那天就是你把他带去医院的。”
“看来我得好好想想,最近事情有些堆积……哦,我知道你是谁了。”维拉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你到底姓王还是姓李?不过说了我也记不住。因为我刚接到夫人的命令——”
铁制棍在她手中如同一枚抛上天的硬币,旋成两道圆形残影。“遇到你。”她叼着烟,“啪”的一声攥紧握柄,与抬过肩膀的手肘呈锐角。双腿下沉,定格在非常经典的攻击姿态,“格杀勿论。”
***
这场戏剧性的突袭与反抗,最终以越川的胜利告终。其结果就是Alpha左手擒住魏谌的双腕,按在脑袋上方,而惯用手一把扯开了他的衬衫。纽扣崩到脚边,将他毫无防备的胸膛剥现出来。
“你在做什么?”魏谌屈膝蹬他,气不打一处来,“听着,你自作主张标记我的事情,还没算完账呢。你现在是等不及想要造反了?”
“嗯,要造反。”
不等魏谌接话,越川撑在他胸口的那只手骤然下压,劲道之大,致使他的上肢更深地钉进床垫。魏谌当然不愿就范,牙齿刚要咬紧,有什么冷冰冰的东西,很是突然地穿进未着环饰的孔眼。手指一转,扣成小巧的圆环。
“——嗯!!”突如其来的摩擦力下,魏谌咬住嘴唇挺腰而起,脚趾蜷缩起来。
等到这阵不同以往的刺激在抽吸间过去,他睁开泛着生理性泪液的眼睛,呼吸急促地看了过去。
只见原本空荡荡的位置,如今悬着一对水滴形状的耳环。它跟着呼吸左右晃荡,漾出最为璀璨的光华。边缘分布着一些细小的凹槽,一抖,亮晶晶的,显得格外煽情。
魏谌难以置信地看着越川手里的盒子,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遭遇的一切。他张开嘴,声音气得连连发抖。
“你现在……你现在是在羞辱我吗?!”
第66章
一个没有腺体,永远无法标记他人的Alpha很可能走上歧途,这一点,魏谌并不怀疑。
他会试图毁掉任何有资格的对手,不择手段,不惜代价。魏谌很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宋铭勋并不在乎他有没有受到标记,也不在乎标记他的人是谁。
标记可以洗去,伤痕可以抹平。但信息素是他再也无法拥有的东西。那些研究,那些实验,那些与邪教勾结的事实,全都是为了找回复原的可能。
他渴望自己拔掉越川的牙齿,渴望把又一个人变成同类——借助发情期,借助一个Omega最脆弱,也是最危险暴躁的发情期——
魏谌猛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无论越川成功与否,宋铭勋都是最大的赢家。如果他赌对了,这孩子的一生都将被摧毁。发情期是不可逆转,不可咬牙忍受的。
那家伙很清楚,在这令无数Alpha发狂的七天里,到底该押哪一方。
如此一来,无论这场赌局是输是赢,一旦夫人得知自己被标记。她一定不会放过越川——她会,真的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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