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昨晚,或许是因为喝了酒,也或许是因为心里有火,宋清河的动作比往日还要粗暴,最后竟将徐淮折腾得晕了过去。
徐淮用手臂撑着床面,动作迟缓地从床上爬起来,这是宋清河的床,往日里即使是被折腾得浑身无力,他也是没有资格在上面留宿的。
昨晚是个例外,毕竟是他先晕死过去,深更半夜的,宋清河又醉了酒,总不至于再废力将他扔出去。
前因后果这么稍微一想,他心里也就明白了。
跟在宋清河身边,他从不敢有其他妄想。
身下一阵酸疼,他咬牙强忍住,颤巍巍地走到宋清河身前,“宋总,我来吧。”
宋清河停下手中的动作,低头看着他。
他不敢和宋清河对视,只敢垂着脑袋,抬手捏住宋清河的衬衫衣领,替宋清河一粒一粒扣上纽扣。
做工精良的纯黑色衬衫,摸上去手感光滑挺括,徐淮用手轻轻抚平上面根本不存在的褶皱,动作堪称虔诚。
他光着身子站在宋清河面前,本就比宋清河矮了大半个头,现在又弓着腰、垂着脑袋,更加像只瑟瑟缩缩的鹌鹑。
见他这副模样,宋清河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正准备抬手推开他,视线又蓦地被他脖子上那几道红痕给吸引住。
他毫无察觉,仍旧低着头,仿佛低上了瘾,恨不得能将脑袋埋进脚下的地板里才好,手中的扣子已经扣到最后一颗,再往下就是宋清河强壮的腰身,他不敢碰,想要抬起头征得宋清河的同意,后颈上却突然覆上了一只手。
手掌宽大,掌温却很低,不甚温柔地覆在他的皮肤上,让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他提起勇气抬头:“宋总......”
宋清河目光沉沉,却并不与他对视,只在他的后颈上停留了片刻,很快就和那只冷冰冰的手一同收回。
“这两天不用再跟着我,就在这里养着,等痕迹消失了再出去。”
他这才反应过来宋清河在看什么。
昨晚宋清河用皮带勒他的脖子,可能是留下痕迹了。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这几年更激烈的情形也不是没有过,这点印记根本无关痛痒,哪里就需要休息了,他没那么娇气的。
他抬手挡住自己的后颈,小声说:“不用了宋总,我没什么感觉,最近公司投了好几个新项目,还有许多事要忙,不能因为我耽误进度。”
“你的废话什么时候这么多了?”宋清河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一脖子的红痕,你是想让全公司的人都看见?”
原来是害怕公司的人看到会对宋清河产生不好的影响啊。
他竟然自作多情地认为宋清河是在关心自己,他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徐淮今年25岁,大学毕业之后就进入禾路给宋清河做助理,至今已经快满3年。
按道理来说,人的心智和思想应该随着年纪的增长而不断成熟,年轻时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也应该逐渐消亡才对,可徐淮从22岁遇见宋清河,到25岁以助理和见不得光的情人身份跟在宋清河身边3年,那些痴心妄想不但没有消亡,反而愈演愈烈,时常将他的理智吞噬,也时常在午夜梦回时将他拖进痛苦的深渊。
不应该的,不应该这样的,他在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
他抿嘴苦笑,再抬起头时,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宋总您放心,我这两天都会穿高领的衣服,不会让别人看到的,我……”
“闭嘴!”宋清河耐心告罄,抬手掐住他的下颌,声音冷冰,“我说什么你做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跟我讨价还价了?”
“我……我没有……”宋清河用的力气很大,他被掐得有些疼,眼里渐渐浮出水雾,“我只是……我只是……”
不等他说完,宋清河便将他用力甩到身后的床上,转过身快步走出卧室。
他倒在床面上,看着宋清河的背影,听着宋清河的皮鞋在地板上发出的沉重声响,眼底一阵酸涩。
昨晚无论被怎么折腾都没有哭,这会儿,却无声无息地流出来泪来。
第25章 分别在即
徐淮在床上躺了许久,他身上不舒服,心里也难受,动都不想动一下。
这时卧室的电话突然响了,电话是内线,只有别墅里的人才能打进来,徐淮不敢不接,只好爬起来接通电话。
“喂……”
他只说了一个“喂”字便被粗暴地打断。
电话那头传来宋清河冰冷的声音,“还不滚下来。”
他抬手抹了抹眼泪,带着鼻音说:“好的,我马上下去。”
电话挂断后他连忙跑到外面的沙发上,将自己昨晚放在那里的衣服拿过来往身上套。
他腿脚有些酸,身上也不干净,尤其是两条腿上,斑斑驳驳的印痕,令他十分难堪。
但他不敢让宋清河等太久,连澡都不敢洗,套上衣服便下了楼。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早餐,品类十分丰盛,宋清河正坐在餐桌一侧看报纸,听到他下楼的声音也没有抬头,只是沉着声音说:“赶紧吃,吃完就在这屋里待着,敢乱跑我打断你的腿。”
“知道了,”他低下头将一个鸡蛋塞进嘴里,含糊地说:“我会不乱跑的。”
宋清河这才将报纸放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餐桌上气压很低,只能偶尔听到杯盘相撞的声音,一顿早餐沉默地吃到一半,宋清河突然开口问他,“你母亲最近怎么样?”
徐淮的家乡在西南的某座山区里,他是他们村里唯一一个考出来的大学生,他成绩优异,在北京某所知名大学里顺利毕业,毕业之后便进入禾路工作。
原本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没想到他刚毕业半年,母亲就被确诊出癌症。
他的父亲很早便去世了,是母亲将他一手养大,他本就家境贫寒,又才走出校园半年,面对母亲高额的治疗费用,他束手无策,也是在那个时候,他爬上了宋清河的床。
每次他陪宋清河睡完,宋清河都会给他打一大笔钱,他就靠着这些钱维持着母亲的治疗。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吃了一半的面包放进餐盘里,低着头说:“挺好的,病情没有恶化,已经稳定下来了。”
“嗯,”宋清河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晚点我让财务再给你转二十万。”
“不用了!”他声音急切,竟不小心打碎了面前的餐盘,瓷器碎了一地,发出哗啦啦的清脆声响。
“我……我这里钱已经足够了,上次你给我的,我还没用完,真的不用了。”
宋清河面色冷淡地喝了一口咖啡,并不抬头看他,“怎么?嫌少?”
“我没有!”
他急得顾不得满地碎片,竟抬脚踩上去,人激动地站了起来。
“嘶!”疼痛后知后觉地传来。
他本就捉急忙慌地从楼上跑下来,连鞋子都没顾得上穿,一双藕节一样白嫩的脚就那么径直踩到餐盘的碎片上,脚下的地板很快就被洇红了。
“你发什么疯?!”宋清河猛地站起身冲到他身前,将他拦腰抱起,“昨晚是不是还没被收拾够?!”
宋清河眉头紧皱,脸上表情冷得吓人,他知道自己又惹宋清河不高兴了,他本就笨手笨脚不懂得讨好人,这下宋清河应该更烦他了吧。
他靠在宋清河怀里,嗅闻着宋清河身上的味道,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雪松的清香,不浓郁,但很好闻,是独属于宋清河的味道。
脚底依然在流血,他怕疼,但能忍,可心里的酸涩却无限胀大。
他觉得委屈,也觉得无望,明明贪恋的人就在眼前,就在身旁,可他却连伸手抓住的勇气都没有。
眼角渐渐湿润,他将脸埋进宋清河的胸膛,瓮声瓮气地说:“我真的没有,你信我行吗?”
宋清河垂下眼帘看了他片刻,面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进了卧室,他被宋清河放到床边,宋清河转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医疗包,蹲在他身前,将他的双脚放到膝盖上,用镊子替他挑出脚底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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