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闪动的是谁的脸,到最后总是会被许未那双泛着红晕的眼睛所代替。
极漂亮的一双眼睛,眼尾狭长,瞳仁深邃,忧郁又多情。
他最喜欢的,就是那双眼睛。
因此他也清晰地记得,临走的时候,那双眼睛里浮起的红晕,和那些不易察觉的水光。
“操!”散退的愤怒裹挟着后悔跟疼惜,再次汹涌地向他袭来,他猛地站起身,挥手将桌面上摆放的东西统统扫落到地。
一时之间,客厅里到处都是哗哗哗的碎裂声和滚动声。
可他仍是不解气,抬起脚又向茶几上狠狠踹了几脚,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一张精致漂亮的脸上尽是阴沉可怖的怒意。
“我骗你什么了?老子他妈骗你什么了?!”
他大吼一声,重新倒回身后的沙发上。
刚才的那一通爆发,将他浑身的力气都用光了,他精疲力尽地躺在沙发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飞扬跋扈。
许未临走前的那些控诉再一次回荡在他耳边。
许未说他只把自己当成赚钱的工具。
他冷笑一声,想,真是个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
他是想赚钱,他开公司又他妈不是为了搞慈善,他凭什么不捡赚钱的项目做?
可他为了许未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改变自己的原则,他为许未做的那些事情,他都懒得去说,可到最后就换来许未一句“是不是把他当成赚钱工具”的质问。
真他妈的够搞笑的。
许未还说他从头到尾都在骗自己。
他骗许未什么了?他他妈到底骗许未什么了?!
他要是真想骗许未,就凭许未这样一个刚出校门的纯情大学生,现在坐在小黑屋里给他数钱估计都还要感激涕零呢。
他无非就是瞒着许未跟江影枫约了一顿饭,无非就是为了工作上方便,重新将叶唯的微信加了回来而已。
这就叫骗了?
他不告诉许未,是因为他不想为了这些事情去跟许未吵架,就这么点破事,吵来吵去的有意思吗?
他这人最害怕麻烦,一件事情如果能简单处理,他绝对不会把它变得复杂,这么多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就算他没有删掉江影枫和叶唯的联系方式那又怎么样?
他和江影枫都分开五年了,他两要是真有什么说不清的暧昧,还用等到许未吗?
再说那个叶唯,叶唯是他手底下的艺人,两个人难免会有工作上的沟通,除此之外他根本就没和叶唯联系过,最近的一次联系,还是今天下午叶唯不知从哪知道了他投资的事情,发了条微信过来问他现在的情况,他简单回了一句就没有其他后续了。
说到底还是许未对他不放心,许未打从心底就不信任他,所以才会揪着这点小事不放。
可他陈远闻流连情场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吃过回头草?
他没吃过,一次也没有。
他是个凡事只会向前看的人,对待感情更是如此。
可许未就是不信他,他能有什么办法。
夜已经深了,几丝凉意顺着窗台上的绿植慢慢涌入屋里,他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一旁打开了客厅的灯。
满屋子的狼藉,简直有点惨不忍睹。
他走过去,蹲到地上,在乱七八糟的杂物里,将许未的手机找了出来。
屏幕已经彻底摔碎了,狗东西的手劲到底是大。
还有一些内部零件也被许未摔了出来,他一点点从地上捡起来,放到了一旁的收纳盒里。
做完了这些,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卧室里,拉开衣柜准备拿上睡衣去浴室里洗个澡。
他身上还穿着下午去见江影枫时许未的那件旧T恤。
许未在家里时,不像他这么讲究,进屋还要换睡衣什么的。许未没有睡衣,之前天气热的时候,都是光着上半身在别墅里走来走去,后来天气渐凉,许未便在身上套一件自己穿旧了的T恤,就当作是睡衣了。
旧T恤面料柔软,每次许未抱他的时候,他都忍不住用脸往上面蹭一蹭,软绵绵的,有股说不出的舒适。
最关键的是,许未即使穿着磨毛的旧T恤,看起来还是那么英俊勾人,他一时起了玩心,便也向许未要了一件旧T恤穿在身上,将自己那些泛着光泽的丝绸睡衣统统扔进了衣柜里。
只是这一天他在外面到处跑,又抽了太多的烟,身上的味道着实有点难闻,他便想去浴室洗个澡换身衣服,不然体感上的难受会让他心里的烦闷更加沸腾。
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的门,他的手却突然在半空中停住了。
《沉雾》杀青之后,许未便跟着他回到了京郊别墅,那时候两个人如胶似漆,根本连试探都懒得试探,戏一杀青,他的车子就开到了许未的酒店楼下,而许未也是二话没说,拖上拉杆箱就跟着他走了。
回到别墅之后两个人抱起一起就开始啃,衣服,行李,从大门口一直落到卧室的大床前。
闹腾完了他早已精疲力尽,许未套上短裤从床上起来,将散落满地的衣服收拾好,又把自己拉杆箱里的衣服全都挂到了他的衣柜里,这才去厨房给他做饭。
刚才许未走得太急,什么都没有拿走,因此许未的衣服仍旧整整齐齐地挂在他的衣柜里。
许未不爱穿正装,带过来的大部分都是T恤和休闲衣裤,而他跟许未不同,他是个极精致极讲究的人,很少会穿休闲装,因此衣柜里的衣服大都是名牌的衬衣西裤。
两种截然不同风格的衣服挂在一起,明明该是十分不和谐的,可却偏偏又融洽得好似浑然一体。
看着那些衣服,他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十分陌生,但却分外强烈的刺痛感,细细麻麻的,像是有人用针头在一下下戳刺他的心脏,一下,一下,细微的疼痛逐渐演化成让人不可忽视的痛楚,他弓着腰,往后倒在床上,在这股陌生的痛楚里,无奈地闭上了眼。
早已没有了洗澡的力气,甚至连睁开眼的力气,都从他身体里消失了。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等待着第二天的天明。
昨晚睡得太晚,后半夜他才迷迷糊糊地睡着,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3点多,睁开眼,意识渐渐回暖,他即刻就被自己身上那股难闻的气味熏得直泛恶心,随着夜晚而来的那些矫情和软弱已经全都消散,他打开衣柜,直接从里面取了一套睡衣,看都没看许未的那些衣服,就去浴室里洗澡去了。
洗完澡浑身舒畅,他这才有心思去处理家里的一片狼籍。
他先是给别墅的钟点工阿姨打了个电话,让阿姨赶紧过来把屋子收拾干净,紧接着又给沈文去了个电话,让沈文过来把许未的手机拿去修理。
交待完这些事后,他这才给自己叫了一份外卖。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他几乎没怎么吃过东西,现在人有精神了,饥饿感也就跟着上来了,他给自己叫了两份寿司,一份蒲烧鳗鱼饭,外加一份寿喜锅,点完之后突然又想吃烧烤,他就又加了大几百块钱的烧烤。
去他妈的健康饮食,许未那狗东西都走了,他做什么还要遵循许未的饮食习惯?!
他就喜欢这些高热量的垃圾食品,早吃早死早超生,谁他妈都管不着!
恶狠狠地吃了一顿,吃的满身都是烧烤味,他又去浴室里洗了个澡,这才重新回卧室里躺着。
酒足饭饱之后,人就容易乏,一乏一累,那些矫情就又开始滋滋地冒烟了。
刚才去给阿姨开门的时候,他在鞋架上看到了一串钥匙,他自己家的钥匙。
《沉雾》杀青之后,他就把自己家里的钥匙给了许未一份,要知道这么多年,他几乎很少会带身边的人回自己家里,给钥匙更是开天辟地头一次,可谁知道这钥匙给出去还没几天,就又被许未退了回来。
应该是许未昨晚走的时候扔在鞋架上的。
狗东西,这么有骨气就把自己的衣服鞋子一起拿走啊,还放在他家里干什么?!
他盯着鞋架上那串钥匙,还有许未那些摆放的整整齐齐的运动鞋,没由来的又是一阵烦躁。
疲惫感又升了上来,烦躁也逐渐变成了苦闷,涩涩的,酸酸的,叫他难受,也让他觉得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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