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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永远都对自己这么客气，仿佛坐趟顺风车就是天大的人情，恨不得一毫一厘都要算清楚。
“那晚上我来接你。”
“不用了，晚上我要去修电脑。”
“修？”李尧远嘲讽道，“你那台破笔记本还有什么修的必要，我送你台新的。”
“这当然不行！”没想到许昀居然斩钉截铁地拒绝，“要买也是我自己买，况且它修修就还能用，完全不用买新的。”
“你就非得跟我分得这么清楚？！”
“钱的事还是分清楚点比较好吧。”
李尧远心里堵着这一口气，当天晚上直接转给他一笔不小的数目。
许昀收到后一头雾水：“这是什么钱？”
“你不是要分清楚吗，这是上周的床位费。”
看着这冷冰冰的，甚至带着羞辱意味的句子，他呆呆地忘了继续追问。
这段日子阿远的确对自己很好，可是这种好说到底是很模糊的，不知道怎么去定义。而且说真的，也只有在想做那件事时阿远才会显得特别热情，说的话也特别动听。
虽然一直说服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能享受到就不算吃亏，心里还是难免疑惑。
这种关系真的应该吗？
有时候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疼。
转眼间情人节就快要到了，李尧远店里的员工有好几个都提前请好假，说是要跟对象一起浪漫浪漫。
“老板你就没什么计划？太孤单了吧。”
经他们这么一提醒，李尧远这才想是不是该做点什么。读书的时候某个傻子就很重视这些节日，动不动送点不值钱的小玩意给自己，有时候是手工艺品，有时候是他跑遍全城才买到的新口味冰淇淋。
现在自己要是主动邀请他吃晚餐，想必他会很感动吧。
听上去有点像恋人才会做的事……
管它的，把账算到兰姨头上好了，就说餐厅是兰姨定了又不想去。
打定主意之后他就开始着手准备，不过没有提前通知许昀，因为实在太想看那人到时候会有什么反应。
另一边，许昀也在犹豫要不要联系他。
情人节前夕公司发了两张电影票作为员工福利，已经成家的同事们准备带家属去看，可是有孩子的就比较苦恼了。
“我跟老婆一起去的话孩子就没人看，要是在家看孩子又有一个人去不成，真是两难。”
“喏，我的给你吧。”唐力直接大方地赠送自己那两张，“我记得你是一儿一女，四张票正好。”
对方眼睛一下子亮了：“这多不好意思，你自己不看吗？”
“许昀是单身，我让他分我一张好了。”唐力转身看着许昀，“介不介意？”
“这个……”
原打算是找阿远一起去的，所以他没有立刻答复唐力，而是走到一旁打了个电话。
“喂，阿远。”
李尧远正好在店里有点忙，随口应付道：“什么事？我在招呼顾客。”
“喔，那没事，你先忙吧。”
“又磨蹭，还不快说？”
默然片刻，许昀小心翼翼地问：“明天下午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公司发了两张免费的票，就在离你不远的那家xx影院。”
“电影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些老掉牙的桥段。”
“不会啊。”他有点失望，也有点动摇，但仍然尽力轻松地说，“是刚上映的新片子，很好看也说不定。”
“说了不去就不去，你也不许去。”
塞住的鼻腔呼吸不畅，许昀迟疑地顿了顿，勉强笑笑：“这你也要管吗？”
“你中邪了？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那就不说了吧，我去工作了。”
落寞地收起手机，心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虽然不太舍得，可是浪费掉也真的很可惜，所以就把票给了唐力一张。
“明天你会去吗？”唐力接过来对他笑了笑。
他迟钝地点点头：“我应该会去吧。”
都好久没看过电影了。
拿起水杯去茶水间，半路却又慢慢地停下来，然后回头走到唐力面前。
“算了，我还是……”
“嗯？”
把另一张票从抽屉取出来，好几秒钟没说话，头越垂越低。
“这张也送给你吧，我还是不去了。仔细想想，电影也没什么好看的。”
假如没有阿远的话。
第36章 一切刚刚好
“你确定不跟唐力去看电影？”
“晚上我有别的安排，所以就不去了……”
许昀被同事调侃得有点局促，又不能说是想跟其他人看，只好找借口搪塞过去。可是他一说谎就目光闪烁，看上去十分心虚的样子。
另一位同事见状说：“你不是已经恢复单身了吗？难不成这么快就又交男朋友啦，啧，好厉害，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
“没有，没有的事。”
他木讷地坐着，傻傻赔笑。
不知是不是过节的原因，领导请假不在，大家也就乐得提前下班。许昀动作一向就慢，收拾起东西来也像蜗牛一样，光是洗杯子就花了好几分钟。
唐力显得很有耐心，一直在旁边等。
“要不你还是先走吧，我自己坐地铁回家就好。”
“着什么急，离电影开场还早着呢。”他看了眼表，“从这里开车到电影院只需要二十多分钟，怎么都来得及。”
这样其实很奇怪，他们一个要去坐地铁，一个要去看电影，可唐力还是坚持捎他。
“还是不麻烦你了。”
许昀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唐力又说：“你感冒好像变严重了，我去给你买点药吧。”
“不用不用，我家里有，回去再吃一遍正好。”
被一再地拒绝，唐力面子也有点挂不住，可还是坚持邀请他：“这种日子你室友肯定也不在家，回去冷冷清清的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两个一起吃顿便饭，电影我也不看了，免费的场次想必没什么乐趣。”
“真的不用了，我今天头有点痛，想早点回去休息。”
就这样坚决拒绝了邀约。
电梯里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其中还有不少是公司同事，就自己是个孤家寡人。
许昀忽然觉得有点孤单。
等走到地铁站，天色还没暗，站外有两个卖花的小贩。
“你好，花怎么卖？”
“普通玫瑰十五一朵，粉色的二十，蓝色的三十。”
好贵。
可是节日大概就是这样的吧，看旁边的那家生意也不错的样子，眨眼功夫就卖出好几单。
“麻烦……给我一枝普通的吧。”
“就一枝？”
“嗯。”
许昀拿纸擦了擦鼻涕，总觉得自己在花冤枉钱。
家里连花瓶也没有，这样一枝带回去很快就会枯萎。可是转念一想，要是连节日也吝啬给自己一点甜头，生活未免太苦了。
花一点点钱换来一晚上的愉悦，再穷的人也有这个权利。
“给，拿好。”
“谢谢。”
老板帮他把玫瑰枝用锡箔纸包了一下，看上去就没那么廉价。鲜花的香气混着冷冽的空气钻进鼻腔里，只可惜他鼻子塞着，一点也闻不到。
真是让人沮丧。
好不容易买一次花，自己还丧失嗅觉。这有点像跟阿远的相处，好不容易重新靠近，自己却闻不出他的信息素。
想到今晚阿远不知道在做什么，许昀禁不住更失落了，完全不想这么快回家。
谁规定电影必须要两个人看？其实步行十分钟左右的商场里就有电影院，不如自己去看场电影吧，也算是对节日的交待。
把玫瑰小心翼翼地护在手里，他顶着寒风往人流的反方向走，一直走到出汗才抵达电影院。然后买了一张角落的票，手机调成静音，安安静静地排队入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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