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他转过脸看着身边不知何时,已经快他一步的人。
那白白净净的脸和脖子,就算黑色的头发和穿了一上午的工装服上沾有泥巴,也只是零零星星一点,且无论怎么看,都是给人干干净净,冷冷清清的印象。
张超超果断下了决断,肯定是那大闺女看他不顺眼乱说呐,什么德行。殊不知他和那些上工的村民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
十几分钟的功夫,张超超和蒋州二人就走到了他们那块地的地头。
一连两星期的日日除草过后,草已经被除得差不多了,只等今天的收尾工作就算完成了。
张超超想到这里,心里就是一阵解放的愉快,天天这么弯着腰,一弯就是一天,可把他腰都累断了,就连高挑个儿那么强的人,都有些受不住这强度。
走到地头,他跳下坎子,准备去拿起走时放在路边的锄头,却忽然愣住,让他险些摔个狗啃泥。
张超超看着自己手里莫名出现的竹篮子,他默默转过头,看向已经捡了锄头,开始挖草的高挑个儿,颤巍巍的喊了一声。
“哎,洲哥”。
蒋州手下做事,头都没回,但张超超知道,他在等自己说下面的话。
尴尬的摸了摸鼻头,手里的篮子像个烫手山芋一样,他斟酌着开了口。
“洲哥,那啥,你让我带那两碗饭,你还吃不?”。
见蒋州没听懂他的暗示,张超超都要哭了,都怪多年养成的习惯,导致他进门时下意识找了个篮子把两碗饭藏里面了。
而出门时又一时没有想起,忘记拿篮子里装了饭,就直接把那篮子当成自己捡到的东西,带走了。
高挑个儿还在那干活呢,显然是觉得他前面的话太无聊,不值得搭理,根本没理他,自己闷声干活。
张超超越看高挑个儿那稳扎稳打的动作,和那一挖一个中的锄头。心一凉,眼一闭,直接把话掏出来全说了。
蒋州停下手里的锄头,直起身,转过来,淡淡的看了张超超一眼,一眼就让张超超心凉了半截。
他也没说什么,不慌不忙直接朝张超超走过去。
站在原地的张超超看这蒋州越走越近,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抓着打一顿之时,手里因为紧张而紧紧拽住的篮子被人提了过去。
他赶紧把眼闭上,以为那篮子要砸到自己身上。结果半天都没有动静。
等他睁开眼时,眼前哪里还有高挑个儿的影子,匆匆在地里扫了一眼,人也不在。
转过身去,才看见高挑个儿提着篮子在田坎子上已经走出了很远了,隐隐只能见一个模糊的背影。
就闭上那么一会儿,走得那么远,不过按高挑个儿那么长的腿,走那么远也是可以的。
结果等张超超干了半个小时后,回来的高挑个儿,手里竟然还提着那个篮子,肯定是没找到人。
这黑黑汉子,一天瞎跑啥呢?
张超超心里尴尬,见人回来也没敢问,老实干活,他没话,蒋州比他更没话,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干到太阳西斜,那边铜锣才敲响了。
最后那篮子是被张超超提回守卫室的。
两人一起去大食堂吃完饭后,回去路上他还找借口和蒋州分开了,偷摸去卫生室找了一圈,没找到人。
当时他这心里也有些愧疚,那黑汉子饭都没吃,又不是高挑个儿那种人,肯定肚子都饿瘪了。
蒋州还没走到守卫室门口,远远就看见三个人站在门前,走进了才看清,那三人分别是牛队长,中午那个中年男人,还有持棍行凶的小伙子。
他站在三人面前,还是那么一副不气不恼,不为所动的漠然冷淡模样,静静看着三人。
牛队长却被那并无半分情绪的眼神看得有些尴尬。他硬着头皮,扯了一把站在自己左右两边的中年男人和小伙子。
然后笑着说了一些拉合的话,并让两个人给蒋州道歉,尤其是那个小伙子,还要鞠躬才行。
蒋州根本不在乎两人道不道歉。
伤害你的人只会一直伤害你,根本不会在乎你,在乎的只有受伤的人,道歉只是事后遮掩。
蒋州从不去怨恨别人,因为一般情况下,没有人能伤害他,他也不在乎。
这次只是一次意外而已,既然已经发生了,受伤是他的事儿,与别人无关,他不需要那些麻烦的客套话,浪费时间。
那中年男人好说话得很,牛队长一说完立马接上去,和和气气的道了歉,反正他不用弯腰。
轮到那小伙子就不怎么愿意了,他脸上带了年少气盛的羞怒和被人冒犯了的气恼,被牛队长再次拉了一把,才不情不愿的上前。
结果被蒋州淡然的一句话打断了,“没事,”,那语气里没有一点在乎。
一句虽无那个心却可以达到解围效果的话,却被年少的自尊心曲解。
那伙子气得脸都红了,扔了一句,不要就不要,一下就跑出好远。
牛队长尴尬的要紧,笑都要挂不住了,边上那中年男人也是。
两人一起客客气气说了几句话,圆了场,便脚下抹油,赶着去追那已经看不见背影的小伙了。
蒋州侧身站到一边,为二人让路,等人走了,他?掏出钥匙开锁,推门进去。
前脚他刚进去,后脚张超超就回来了,倒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第21章 墙下
今天挖了一天的土豆了,张超超腰疼的厉害,感觉整个人要被从腰掰开了,不知道高挑个儿是咋做到面无表情一声不吭的。
端着牙缸和洗脸盆回来,他坐在床边,做了一些伸展运动,才躺上床。
躺下后他并没有立即睡着,而是在心里数数,当数到三百下的时候,果不其然,那边的高挑个儿再次从书里抬起头往门边看了一眼。
高挑个儿已经连续两个星期都这样了,弄得他都要以为高挑个儿中邪了。
别说,这黑汉子也两个星期没来了,其实他一直有个疑惑,高挑个儿不会是在等人吧。
这么一想也很是合理啊。就是太超出他的预料了,所以才会想了那么久,今天才蹦出这念头。
这念头一起,一下就点通了张超超快要缠成一团毛线的心思。
他思前想后了一阵,终于下定决心,从床上坐起来。
下了床,走到门边,他朝蒋州那边叫了一声,“哎,州哥”。
理所应当的,果然没有得到回应。高挑个儿就是这么个性子,心都沉在书里了,只有他想出来时才会出来,其他时间谁都叫不醒他。
无奈,张超超走过去,移开了蒋州床边柜子上的蜡烛。
结果人一动不动没有反应。
好家伙,这是得有多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再说,这么暗,还能看清么。
往常张超超可能就把蜡烛放回去了,但今天不行。
高挑个儿不喜欢人碰他,所以他不敢动手,但他可以碰书呀。
张超超直接上手拿走了了蒋州手里的书。
在蒋州抬起头来的时候,他抢先快速说了一通话。他怕高挑个儿一怒之下,给他一拳,那他就直接睡地上,啥也不用说了。
他挂上了笑,对人提议到。
“洲哥,咋们不得去看看那黑汉子嘛,要是那家人再去找他麻烦,可咋办,好说咋们也算两个星期同吃同干的朋友,你说是不是”。
等了半天,蒋州都没有开口,张超超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自己算错了。
他偷偷撇了蒋州一眼。一看吓一跳,高挑个儿眼神静静地正盯着他的手看。
张超超立即就觉得自己的手好像被灌了一壶热水似的,被那冷淡的眼神烫得要起泡儿。
他抖着心,战战兢兢看向自己的手,等看清了,那恐慌一下就消失了。
原来高挑个儿看的不是他的手,是看的书拿呐。
在张超超走神的时候。蒋州从床边站起来,拿走了被他抢过去的书,就着那一页,翻过来放在床边柜子上,越过他,往外走去。
等张超超反应过来,蒋州都走到门口了,他连忙迈大步子,跟过去。
两人七绕八拐,走了半小时,才到牛棚。
张超超家那边也有这玩意儿,他也算见过不少了,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简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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