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要的东西,我要了,你们像对待垃圾一样扔掉它,我回收了,这有什么问题?”他听见自己粗涩的声音,异常的冷静、清醒,他既没情绪失控,也没大吵大闹,他语气平和地商量,他只是想带走一张桌子而已。
为什么不行?
为什么她们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害怕?
阮葳先一步进了教室,而后将他的课桌推到走廊,动手把桌面、抽屉里的课本杂物搬到周引的课桌,“每个班的桌椅数量都是定好的,不能少,你只能拿自己的换,不能让他们班平白无故少了一张课桌。”
他僵硬地点了点头。
阮葳勉强对他笑了一下,那笑容说不出的惨然,“李擎,你该去照照镜子,你这样子很吓人。”
换好课桌,他去厕所洗了把脸,镜子映出他的模样,胡子拉碴,眼睛充血,神情憔悴呆滞。或许刚才他没刹住眉目间的戾气,周引就说过他长得有点凶,发起火来会很吓人。
想到周引,他没有特别的愤怒或悲伤,只有一阵阵酸楚涌上心头。
应该对周引再好一点的,周引没在其他人身上得到的理解和善意,本该由他弥补的,可是为何偏偏他也成为了击向周引的冷箭。
那天晚自习结束,他绕路去了小巷子,带走了那只和周引一起遇到的流浪猫。
李擎再次醒过来,周引正看着他笑,随后脸颊在他的脖颈上蹭了蹭,轻软的吻落在脖子、喉结、下巴,接着来到了嘴唇。
周引在亲下去之前看了看李擎,眼神声音和他的吻一样柔软甜腻,“早上好,昨晚睡得好吗?”
李擎揉了揉周引的后脑勺,“睡得很好,你呢?”
周引嗔怪道:“还不错,但是现在你又顶到我了。”
“你也是,你也要习惯。”李擎转身压在周引身上,周引平躺着,搂上李擎的脖子。李擎左手撩开周引的睡衣,手掌覆上去的瞬间,周引喉咙里发出绵长的哼声。李擎堵上了那过分红润的嘴唇,也堵住了所有动情的呻吟。
周引任由他抚摸,像袒露肚皮取悦主人的小动物,要命的乖顺。李擎吻得有些狠,他需要最真实的刺激帮助他忘掉梦里的辛酸,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但有些事在他这里永远过不去。
他将那只流浪猫带回出租屋,原本打算好好照顾它、彼此做个伴。
可也许是乍然间换了陌生的环境,猫咪的应激反应叫他措手不及,呕吐、拉稀、突然变得极具攻击性,它躲在沙发底下,怎么叫也不出来。
他上网找了很多解决办法,甚至跑去问阮葳,阮葳提了很多建议,他一条一条记下来,准备回去就试一试。
但是那晚当他回到出租屋,门是开着的,从他进门的那一刻,不好的预感几乎将他吞噬。
猫不见了,他找遍整个屋子,沙发底下、床底、卫生间、厨房,所有犄角旮旯都翻了个遍,找不到那只狸花猫。
他甚至到楼下找了一遍,草坪、花丛、垃圾桶,一无所获。隔天满怀希望地去捡到它的小巷子转了一圈,他天真地以为猫会回来这里。
然而没有。
他觉得遗憾的是,那只狸花猫留给自己最后的印象是躲在床底下,瞳孔瞪得很大很圆,惊恐地看着自己,它极度排斥他的靠近。
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没能抱一抱它。
第63章 第二日:契约
两人胡闹到中午才起床,周引刷牙时捣鼓着自昨晚起就失灵的手机,现在不但上不了网,连手机卡标识也显示了叉号。
他翻了翻微信,最新接收的消息停留在昨晚,先是好友问他房子看得怎么样,再是烘焙坊的老师发来几张蛋糕裱花的参考图,最后是几天未联系的母亲转了五千块过来,还有一句没点开的语音。
他转换为文字,母亲说等她回来他们需要谈一谈。
周引意兴索然地放下手机,端起漱口杯含一口清水,盯视镜子里的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是李擎帮他换的,虽然那会儿他全身骨软筋酥,始作俑者是李擎,但除此之外,当他走进卫生间,漱口杯装满水,牙刷横放在杯口,牙膏也提前挤好了。
他翻过卧室衣柜里的衣服,春天衬衫夏天短袖秋天长袖冬天毛衣外套,裤子袜子内裤背心一应俱全,吊牌全部没拆,全都是他的尺码。这一整个衣柜的衣物显然都是为他准备的,李擎的衣服只占据了一个角落。
周引咂摸出了些许端倪,李擎究竟花费了多少时间来准备这些,他是早就知道他会走进这个房子,并且笃定他会留下来的么?
假如昨天拒绝了李擎,李擎又会怎么做?
周引漫无边际地想了一会儿,李擎进来叫他吃早餐,他吐掉漱口的水,应了声知道了。从毛巾架抽了条毛巾擦脸,脖子上或深或浅的吻痕触目惊心,密密匝匝一大片,基本上排除了不小心弄上去的可能,完全就是故意的。
李擎还杵在门边,周引向他投去羞恼的一眼,“你故意的,我今天怎么见人啊。”
李擎说:“除了见我你还要见谁?”
“一个美女姐姐,下午我要去——”周引及时止住了话头,转身睨了李擎一眼,“就不告诉你。”
李擎走向周引,脸上没有笑意,周引挨着盥洗台边缘,冲李擎笑得轻佻。他打量着李擎难得一见的居家装束,T恤松松垮垮,走路间短裤里有什么跟着晃晃荡荡,时而现出硕大饱满的轮廓。
“你不穿内裤。”
周引指出李擎的流氓行径,李擎满不在乎,步步紧逼。周引慌忙转过身,想避开这无形的压迫感,镜子却映出身后李擎似笑非笑的脸。
李擎火热的胸膛逼近他的后背,强有力的手臂箍上他的腰,他被困在盥洗台和李擎的胸膛之间,霎时间脸颊涨得通红。他后知后觉自己像掉落虎穴的羊,不同之处在于他是主动送上门的。
“你想干嘛?”周引兀自红着脸,和镜子里的李擎对视,李擎眼眸深邃,如一口能把灵魂也摄入的井,他收紧了双臂,“没想干嘛,抱一抱你。”
“不给抱。”周引飞快地回答。
“不给也要抱。”
李擎表情冷酷,凝神观赏周引脖子上遍布的吻痕,有种这个人已经被他打上私有烙印的错觉。他在几处鲜红的吻痕上用力吮了吮,试图加深它的颜色,周引忽然笑道:“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恶趣味。”
“你想不到的事可多了。”李擎扳过周引的脸,着迷地摩挲了片刻。周引细嫩的面颊被李擎的胡茬磨得既痛快又难受,他躲了几次躲不开,只好胡乱地吻上李擎的唇,安抚地亲了几下。
“譬如呢?有哪些是我想不到的。”
“把你绑起来好吗?”李擎想了想,慢条斯理地道,“把你绑在凳子上,手扭到背后用麻绳绑着,小腿就和凳子腿绑在一起,这样你就逃不掉了。”
“你怎么知道我逃不掉,”周引不以为然,“我有手有脚,区区一根绳子捆得住我吗?你太小看我了李擎。”
“那我只能把你剥光了关在房间里,”李擎颇为遗憾,“不给你穿衣服,每天都光着身体,你还能去哪?”
周引眼睛瞪得圆圆的,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一丝不挂被绑在凳子上的屈辱画面。他会被关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小房间里,彻底沦为李擎的玩物。
而西装革履的李擎对着他发泄时甚至不用担心脏了衣服,他会像一个回收一切的容器,李擎把黏腻肮脏淫靡不堪都留给了他,一旦走出关着他的房间,又变成那个体面从容的李擎。
周引倒吸一口冷气,立马发出抗议,“你太坏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李擎的语气堪称温情脉脉,“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全世界只有我对你最好,你还不知道吗?”
周引咬着嘴唇,仍然惊魂未定,李擎吻他的侧脸和下巴,周引可怜巴巴地问道:“你不会这样对我的,对吧?”
“只要你乖一点。”
早餐变成了早午餐,李擎用砂锅煲了一锅皮蛋瘦肉粥,电饭锅里放了两个笼屉蒸虾饺、烧麦和叉烧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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