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森然看大小猜测,他们五个人里鞋码最小的是岳晚寒,“不过最近没见他穿这种西装鞋啊。”
他俩趿拉着毛拖鞋走进来,暂时忘记了这双鞋,讨论起时熠来。
“不知道熠熠会送我们什么生日礼物。”森然打着哈欠说,“会是那条红色的围巾吗?”
“不可能,哪儿会当咱的面织?”森皓挑眉,“不知道又是送给哪个小朋友送的……”
“嗯……要是生日的时候给我做巧克力千层就好了。”森然憋着嘴皱着鼻子。
他们一齐看向了时熠的房门,然后忽然对视了一眼,双胞胎的心有灵犀让他们瞬间行动,蹑手蹑脚地走向时熠的房间,打算趁弟弟睡觉时玩弄一番。
这是Crush队内很喜欢进行的游戏,因为时熠睡得足够熟,大家经常偷偷戳他、给他戴小猫小狗头饰、戴假胡子,还喜欢围着他一起合照发微博。
“时熠宝宝,哥哥回来啦。”森然将手搭在门把手上,用气声说。
门把手被按下的瞬间,一双手从背后伸来,擒住了他们的后衣领。
他们惊恐回头,看见头发睡得乱糟糟的时熠。
时熠将他们从自己门前揪走,一种奇妙的心虚促使他慌里慌张用身体挡住了门,并一脸凶:“干什么?”
然而他的凶对哥哥们向来是无效的,两个人马上伸手捏他的脸。
“哥,他好慌。”森然转过脸说。
森皓断定:“他房里有鬼。”
时熠一惊,这俩双胞胎马上施展手脚,一人试图制服时熠,另一人去抢门把手——
他们三人在门前激烈地缠斗在一起,正当时熠高举起双手,像在篮球架下防守那样时逾熹,房门被打开了。
陆景明面无表情地出现在了门背后。
森皓和森然瞬间停了动作,一脸懵:老、老板怎么会在这里?
时熠也默默垂下了手,回头看了眼陆景明,脸几乎瞬间就热了起来。
陆景明赤脚站着,头发睡得略微凌乱,身上穿着时熠的深蓝色条纹睡衣,这套衣服对他而言有些过分宽松,领口低垂露出锁骨。在这种天色将亮未亮的时刻,他的皮肤看上去比往常还要白。
“早上好。”陆景明面色如常道。
七点半,北京的太阳刚刚升起,陆景明站在客厅落地窗前,一边打电话一边为自己戴上手表。
时熠正在煮早餐,森皓一胳膊搭在他肩上,用唇语低声问:“咋回事?”
森然在旁边拿着个叉子,竖着耳朵偷听。
“他教我高数。”时熠老实承认了,他是个根本不会说谎的人。
森皓跟森然对视一眼,一起扬了扬眉,他们敏锐地感觉到了此事并不简单,眼神转回来的时候一起笑眯眯地看着时熠,将时熠看得心里发毛。
幸好这俩兄弟还是懂分寸的,在吃早餐期间什么都没说,只偶尔一脸高兴地看着时熠。
时熠罕见的话少,一边吃三明治一边看手机,然后“啊”了一声:“我忘记钢琴即兴是今早考了。”
“几点啊,来得及吗?”森皓看了眼时间。
“九点,我得走了。”时熠匆忙叼着三明治起来,他们宿舍离学校很远,平时坐车都得一个小时以上。
谁知陆景明跟着起身,道:“我送你。”
双胞胎一齐看着他,眨了眨眼。
“我今天正好去那边谈项目。”陆景明补充道。
时熠于是点了头,两人各自穿了外套,出门的时候,时熠跟在后边,将一个暖手宝塞进了陆景明的口袋里。
……
去学校的一路,时熠都没怎么说话,挂着耳机看窗外,假装在考前临时抱佛脚。
他想起昨晚做的梦就臊得慌,以至于不好意思与陆景明对视,更别说对话。
宾利停在学校门口,时熠老实道谢,解开安全带下车,却被陆景明喊住。
“考试加油。”陆景明注视着他,语气温和地说。
这是跟梦里一模一样的声音,时熠与车内人对视的瞬间,就想起了梦最后的场景——对方吃力地揪着他的衣襟,噙着泪艰难地将他吞咽下去。
宾利开走,时熠抬起手,手背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长睫毛磕在指缝里。
完蛋,他热得不行。
而校门附近的一些学生已经远远发现了时熠,虽然校内遍地是艺人明星,但时熠这种有颜有才的依然引人注意,于是大家纷纷摸出相机拍照。
时熠则无暇顾及,他已经濒临迟到,快步进了校园往考场去。
九点的考试他九点过十分才赶到,老教授正好点他名字。
他气都没喘匀就坐在了钢琴前,教室里还坐着十几个学生,都是选了这门课的。一般大家即便考完了,也会留下来听其他人的即兴演奏。
助教将装满纸条的小盒子拿过来,让时熠抽题目。
每个人抽到的题目都会不同,这才叫即兴。
时熠展开自己的纸条,助教将他抽到的题目打在了投影屏幕上。
题目是——“最近认识的一个人”。
时熠坐在钢琴前,微垂下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这时候,抽中这么巧的题目的。
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期待着他弹下第一个音符。
时熠是他们学校的天之骄子,即便在出道前也是,他是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考进来的,对音乐有敏锐的感官与极高的鉴赏力,在创作上表现出的天赋更是让教授们为之惊叹。
起初他走上男团爱豆的道路,学院里的一些老教授是隐隐皱眉的,他们不认可娱乐圈里遍地横行的口水歌,担心这些杂乱的东西会埋没得意门生的才能,也担心一个向来心性自在的人,有一天会为销量而写歌。
于是Crush第一次发专辑的时候,这些老教授一个个捂着耳朵,挥手赶走一脸兴奋拿来耳机的助教:“不听不听!赶紧拿走!”
钢琴即兴课的钟教授就是其中一人。
他紧皱着眉,听着时熠弹出的第一段旋律。
柔和得像是月光,也像是初雪降落,陆景明的形象浮现在时熠的脑海里,这是一个白皙漂亮、美得让人失神的男人,谈吐举止间,有着冷静而优雅的气质。
他是与时熠截然不同的人。
时熠隐隐露出微笑,指尖的旋律渐趋明快,所有人在安静、寒冷、落着初雪的月夜里,看见了一只目光如水的梅花鹿。
鹿站在一颗仅剩枝丫的树下,仿佛静静注视眼前的人,又仿佛什么都没看,它仰起修长脖颈,吻了吻光秃秃的枝头,那里因而开出一朵朵不同颜色的花。
白的是皮肤肌理,嫩粉的是指尖,更深色的心形花瓣飘飘摇摇落下,被一只手接在了手心,仔细掩藏。
忽然之间,夜风骤起,枝头开出的所有花瓣被扑簌簌吹落,鹿的身影在风中时隐时现,时熠修长十指在黑白琴键上翻飞,音乐里那只漂亮的小鹿时而从树后露出头,时而温柔衔来埋藏在雪里的红色果实,时而踏破林地里的一汪积水,踩碎积水下藏着的那个平静的里世界。
演奏至此的时熠微蹙眉,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鹿在这时来到了他的身边,在他试探着伸手触摸的瞬间,抢先将他撞了个满怀。
考场里,所有的听众都被震得心神俱颤,音乐也在这时戛然而止,像极了一个还未讲完的故事。
这是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头一回在听过曲子以后,迫不及待地想问演奏者“后续怎样了”。
而时熠微抿着唇,缓慢地在钢琴前站起身,听见钟教授慢慢地给他鼓了几下掌。
即兴期末考的分数总是现场就出,钟教授微微一笑,说:“九十九分。”
时熠胸膛中一颗心还在不住跳动着,他显然还没从演奏的状态中出来,连九十九是什么概念都体会不了,只听见其他考生一齐哗然,用力地给他鼓掌。
“本来想给一百的。”钟教授注视着他,目露满意,“想了又想,还是等故事圆满了,我再添上那一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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