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玙看见那层剔透的玻璃糖纸下透出一点深紫色,是里面的硬糖。
很眼熟,家里还放着一大包,是娃综结束后苏冶送给“崽崽”的糖。
席玙心里难得突了一下,很快恢复。
“欸,不是维生素,是糖啊。”沈萌正好瞥到,随口说了一句,“感觉这糖好眼熟哎。”
席玙没出声,快速拨开糖纸,把蓝紫色的糖果丢进嘴巴里,意图毁尸灭迹。
偏偏沈萌脑瓜子灵光,“噢噢噢——这不是之前苏冶哥塞到屿屿宝贝行李里的那种糖嘛,我是说怎么这么眼熟,这牌子的糖还挺好吃的。”
小杨坐得笔直,安静如鸡。
这糖小杨也熟悉,毕竟苏老师送的那包要不是席玙拿走,现在估计在他妹妹肚子里。
糖甜滋滋的,席玙不爱吃甜的,但意外的不讨厌这款。
硬糖在嘴里翻滚,正如席玙现在的思绪。
“嗯?在说什么呀?”主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收拾齐整的苏冶出来,浅灰色卫衣衬得他多了几分学生气。
沈萌刚想让座位,苏冶已经在席玙身边自然坐下,笑容柔和,“早上好。”
身旁的沙发微微塌陷,席玙把糖果压在舌底,但甜味源源不断,让他情难自禁。
小杨也是个机灵的,立刻把吃的推过来,试图含糊带过话题,“苏老师吃点,别饿着了。”
苏冶笑应一声,俯身低头吸了口绿豆沙,发梢无意间拂过席玙指尖。
小杨松了口气。
“刚才在聊谁呀?我好像听到崽崽的名字了。”苏冶复而抬头,看起来情绪很轻松愉快。
小杨呼吸噎住。
不敢出声,小杨低头扒拉空了的保温盒,眼珠子疯狂乱转。
沈萌察觉不到暗潮汹涌,苏冶有问她必答,“刚才席老师吃的糖和哥你之前买给屿屿宝贝的是同一款哎!”
小杨心想: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冰封了四季。
“哥你很喜欢那个糖吗,又去买啦?”
沈萌眼睛亮晶晶的,写满了“我也想要小苏哥哥的糖。”
苏冶歉然一笑,“不是,是之前节目上崽崽给我的,我没吃完,只剩下一颗。”
他用胳膊肘轻轻蹭了下席玙,低调又亲昵,“我给席老师啦。”
沈萌知道苏冶和席玙关系不一般,点点头很有分寸地没再提。
苏冶又喝了口绿豆沙,察觉席玙一直没出声,便低头凑过去悄悄开口。
“怎么了?糖不好吃吗?”
席玙无声吐了口气,“怎么会,很好吃。”
苏冶眼睛弯起来,“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会不喜欢。”
席玙很理智地觉得这种情况下少说话是上策,但苏冶一出声他就忍不住想顺着往下接,想多听苏冶说几句,就像习惯性嘴欠去撩拨苏冶一样,成了一种上瘾行为。
已经栽苏冶身上了,属实没办法。
席玙低声,“我怎么会不喜欢?”
苏冶也压低声音,轻灵缥缈的嗓音压低后,比起平日里的温柔,多了一种隐秘暧昧感,像在宣读一份秘密公报。
“你不爱吃甜的,而且我感觉你好像没怎么吃糖。”
席玙忍不住磨了下自己的舌尖,奈何舌尖也是甜的。
他微微偏头去看苏冶。
苏冶说完后,细嚼慢咽吃着豆沙包,侧脸清隽漂亮,神情放松自然。
席玙控制不了自己,大脑立刻开始研究起苏冶这句话是否有内里深意。
没怎么吃糖?
没?
这句话是根据他不爱吃甜,得出他平时不怎么吃糖的结论,还是心里有点头绪和依据,才肯定地做出这样的判断?
席玙忽然分不清了。
苏冶,迷糊又聪明,内敛又勾人。
一顿早饭吃得很愉快,但沈萌总感觉席玙身上氛围比平常更紧绷一些,却又不像心情不好,忍不住悄悄看了几眼。
小杨不经意间搭话,分散沈萌许多注意力。
两人到剧组,明明还没有杀青,但许多场务真情实意围上来,对苏冶和席玙说了很多不舍的话。
“好啦好啦,将来一定还有合作机会的,又不是生离死别。”季茹笑道,指挥大家开工。
最后一幕,也是苏冶饰演的角色“宋承芷”与席玙饰演的角色“宋承玉”的高光转折点。
宋承玉与宋承芷这对双胞兄弟,幼年曾经被卷入一桩宫廷秘辛。宋承芷将祸水栽给了宋承玉,致使宋承玉被发配边疆,直到弱冠才归来。
随着剧情发展,宋承玉已经悉数查探到了当年的真相是宋承芷所为,宋承芷暴虐统治下的种种弊端也尽数浮现。
民心所向,宋承芷非除不可,皆呼拥立宋承玉为新皇。
深夜,宋承芷寝宫被叛军层层包围,宋承玉缓步而入。
宋承芷好似全然不闻世事,纵情声色,酒池肉林,天真残忍的不像是个上位者。
宋承玉没有阻止,因为知道宋承芷气数已尽。
站在寝宫外,宋承玉听着宋承芷轻磕烟杆的声音,用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并不是在手下留情。
宫门推开,深宫中的宋承芷一如多年后初见,斜倚在美人榻,背对着宋承玉,并不回头。
绣龙纹的玄色外袍已经被宋承玉剥去,只剩一身赤红衬衣,领口敞着,露出伶仃锁骨与苍白皮肤。
“宋承芷。”宋承玉站在门口,唤出一声。
宋承芷仍不回头,但吐出一缕烟雾,声音轻飘飘。
“承玉,你来看我了?”
宋承玉走近,一掌打掉宋承芷手中的烟杆。
“火气这么大,有什么不痛快?”宋承芷并不恼,笑着仰头。
宋承玉轻捏住那截脖颈,“知道我今日来做什么吗?”
宋承芷仍旧笑着,像一朵美丽而妖异的花,说出的话却残忍,“你来杀我。”
“本不应如此。”
“必须如此。”宋承芷握住宋承玉掐着自己脖颈的手腕,“我构陷手足,弑父君,杀朝臣,奴百姓。”
宋承芷笑得很纯真,“我罪无可恕了,你应该掐紧些。”
宋承玉手背上浮起青筋,控制不住手里力道,宋承芷五指再也搭不住他的手,垂落下来,喘息艰难。
但仍旧在笑。
宋承芷身上赤红衬衣从肩侧滑下去不少,露出纯白里衣,白得耀眼,剌得宋承玉眼睛生疼。
宋承玉越看越刺眼,挑剑将宋承芷赤红衬衣划破扯下,只剩他一身洁净纯白。
叮咚一声,环佩落地,宋承玉垂眼。
是一枚对佩,他和宋承芷幼年所得,一人一块,天各一方。
宋承芷终于动了下,“你...把我的佩子...弄掉了......”
宋承芷伸手去摸,宋承玉一脚踢开,玉佩咕咚滚到远处,宋承芷够不到。
“...算了。”宋承芷手垂下,小声嘟囔,很像幼年耍赖撒娇时的样子。
宋承玉心和手不一样,缩得很紧,“怎么能算了?”
宋承芷得了半丝喘息,理所当然反问,“不然该如何?”
“...”宋承玉靠近他,嗓音微哑,声音压得很低,“你后悔吗?”
他的心越缩越紧,只要宋承芷说一句后悔,这颗心会不受控制地即刻松开。
宋承芷声音清亮,如珠玉坠地,“不后悔。”
宋承玉的心被这句话生生剜去大半。
“殿下!”
寝宫外传来高呼声。
“宋承芷罔顾民生,致使生灵涂炭,罪大恶极,请顺应天运,除昏君,清皇侧!”
“承玉,他们在催了。”宋承芷嗓音不变,笑意盈盈,缥缈如同天上仙。
激动的武官不讲究文绉绉言辞,大喝一声,“宋承芷该死!”
“对!他该死!”
“做出种种,绝不能留!”
宋承玉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胸口空荡荡,他像是不甘心,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
“从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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