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从火锅店出来,方宁榆看到火锅店门口那棵“随客品尝”的金桔树,问蒋正柏:“哥哥,这个可以摘吗?”
“摘两个,没关系吧。”蒋正柏说着,给方宁榆摘了两个,揣在他的衣兜里。
转过头,发现孟兰驰也双眼亮亮地看着他。蒋正柏习惯了照顾人,但不妨碍他有时候嘴贫,他凑过去,问孟兰驰:“小榆叫我哥哥,我才摘给他。你呢,你叫我什么?”
孟兰驰看了状况外的方宁榆一眼,人来人往的,他有点害羞,但还是期待为多,最后轻轻地像烫舌头似的喊了一声“哥”。
只比孟兰驰大三个月的蒋正柏满意了,抬手摘了两个,摸进孟兰驰的口袋,“真乖。”
拿到自己的围巾,兜里揣着那两个免费金桔,孟兰驰直到坐到驾驶座上,都感觉自己如浮云端双腿发软。
他把脸埋进围巾里,喘息着。
可不可以试试看?如果我诚恳又真挚,花好多好多力气和时间追求蒋正柏,蒋正柏会不会喜欢我?我长得不差,工作体面,从不愁钱,做蒋正柏的男朋友难道会让他丢脸吗?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我很用心地去学,说不定也会比蒋正柏之前的女朋友更让他幸福?
孟兰驰近乎疯狂地畅想着。抓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渐渐收紧,关节都泛着苍白。
孟兰驰回到片场酒店的时候已经挺晚了,停车的时候看到了原琇,不过原琇没看见他。
原琇正在打电话,对面是个男人的声音,原琇说:“今晚?可以。你去1204等我。不要道具,你自己洗干净。”
说完,原琇对不远处的孟兰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吓到了?这种事情你见得少了?”他看孟兰驰的面孔和身段,视线并不下流,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很下流,“你像个雏,太嫩了。”
孟兰驰笑:“我们好像还没有熟到那种程度?”
原琇又问:“那还需要多久呢?一个月,两个月?还是吃很多顿饭,拍很多场戏后?结果都是一样的。”又说,“应该很多人喜欢你。你有在健身?胸和屁股不错。”
原琇说这话的时候,那双孩子气的眼睛看着他,没有任何欲望流淌,太干净了,反而让孟兰驰觉得自己是不是会错意了。
原琇看着他那双今夜特别湿润的眼睛,低声说,“今晚约会很愉快?”
孟兰驰嘴上不说,内心是有甜蜜触动的,“说了是和亲人。”
孟兰驰虽然见过不少同性恋,但是这样舞到他面前来的还是第一个,他想了想,问了个问题:“性向会流动吗?”
原琇笑了:“双性恋?还是直掰弯?”他看着孟兰驰,“喜欢直男?太惨了吧。”
孟兰驰否认:“我没说过。”
原琇有种老辣的熟练:“直男也是男人,一个男人,外表再怎么正人君子,他们的性幻想也像下水道一样肮脏。你那么好看,聪明一点,会让他上瘾的。”
孟兰驰耳根泛红,脸上装作云淡风轻,“你试验过?”
原琇疯话说完又看着他笑:“你怎么那么可爱?”然后拍拍他的肩,开门上车。
孟兰驰躺在床上,回味了一会儿今天发生的一切。又想到原琇那句,不由暗想,蒋正柏会幻想一些什么呢?
“大哥,你今天和二哥说悄悄话。”方宁榆可看得一清二楚呢。
“所以呢?”蒋正柏专心目视前方,开着车,显得很没所谓,“你不是也和他说悄悄话。”
被戳穿的方宁榆不说话了,好一会儿,“二哥肯定很孤独,我要多陪陪他。大哥,你也一起。”
蒋正柏打趣:“啊,我也一起啊?”
方宁榆又说:“他很关心你的,还问我你在美国的时候有没有交女朋友!”
“他问你这个?”蒋正柏单手握着方向盘,声音有点懒懒的,但是含着笑。路过环岛路口,商场电子屏上滚动播放的巨幅广告瞬间亮起,蒋正柏微微侧着脸,被此刻色彩绚丽的光影勾勒出十分优越俊美的轮廓。
“对啊。”方宁榆觉得自己为这个家操心着,“他很想你的。”
蒋正柏不知可否地笑了一声,等路过立交桥下那一秒钟的短暂阴影里,方宁榆听到自己大哥说:“下次让他自己来问我。”
第十章
孟方舟老毛病犯了,颅内高压,严重眩晕。孟兰驰恰好回清江跟几个资方和制片吃饭,睡在家里。他赶紧和司机秘书一起把他送到医院。在治疗过程中,孟方舟有短暂的昏迷。孟兰驰穿着睡衣拖鞋,外面罩着羽绒服,坐在病房门口,不停地喝水和上厕所。
张叔拍拍他的肩膀:“兰驰,别怕。”
孟兰驰嘴硬:“我没怕。”又站起来,一副坐不住的样子,“病房打点好了吗?”
张叔让他坐下:“一切都打点好了。你坐着休息。一会儿就可以去看爸爸了。”
过了一会儿,医生出来:“恢复意识了,很快又睡着了。等他醒过来,你们再去看看他。”医生认得孟兰驰,从小孩儿到青年,也算认识十几年了,就多说了几句,“你爸爸的老毛病,平常啊,还是要注意,别惹他着急,饮食清淡点,这几天肯定去应酬过了吧,血脂也有点上升了。”
孟兰驰点点头,看医生走了,又对张叔说:“张叔,您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陪夜。”
张叔不同意:“陪夜辛苦,你前两天还有点感冒呢,身子骨吃不消。我陪着就行,你回去睡一觉,等你爸爸醒了我打电话给你。”
孟兰驰摇头,态度很坚决,“我陪着吧。”
张叔知道拗不过,“我也一起。”
房间里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孟兰驰睡在私人病房里那张陪护床上。隔着一张蓝色的帘子,孟兰驰能听到孟方舟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好像没呼吸了,孟兰驰又赶紧坐起来去看。
昏暗的房间里,孟兰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没忍住,碰了碰孟方舟的手,这是爸爸的手,握笔写字的,不太抚摸他,也从来没有打过他。
孟方舟隐秘地抓住父亲的一根手指,好像能汲取到一些力量。
“爸。”孟兰驰叫了一声。没人应他。孟兰驰知道,孟方舟是世界上唯一的仅有的彻彻底底属于他的血亲。
他是真的害怕。
孟方舟的生物钟并没有停止运转,他在早上六点半的时候醒过来了。孟兰驰赶紧叫来医生护士。他干站在床边,看到眼神依然涣散的孟方舟嘴唇动了动,他以为要喝水,“你要喝水吗?还是哪里痛?”
他凑近了,很少离父亲那么近,甚至可以感受到父亲的体温和身上的味道,几秒钟后,他听清楚了,孟方舟问:“你昨天......昨天......哭了?”
“没哭。”孟兰驰唇角弧度严肃。
“大男人......不能哭。”孟方舟依然说教着。
“我知道。”孟兰驰语气无奈。
下午的时候,方紫霞也听说了孟方舟住院的事情,说要来看看他。
孟方舟让张叔给自己洗脸梳头,重新换了套病号服,又多穿了一件考究的卡其色开司米,坐起来,手里捧着本装模作样的书。
孟兰驰觉得挺无语的,又觉得有些好笑。
方紫霞敲门进来,脸上化了淡妆,长裙大衣,依然是钻石一样漂亮的女人。她看着孟方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我来看看你。”孟兰驰视线飘向门外,这才发现蒋正柏竟然也来了。
孟兰驰与蒋正柏,隔着一对已经没有缘分的旧时夫妻对视着。
方紫霞不客气:“你老成这样了。”
孟方舟有些受伤:“全是孟兰驰气的我。”又说,“你没怎么变。”
方紫霞有些抱怨:“舒婉婷不在?她不来照顾你,兰驰那么忙,让兰驰来陪?”
孟方舟愣了愣,又低落地:“我和她没结婚。”
“无名无份跟着你十几年?孟方舟,你挺行啊。”方紫霞笑了,“真看不出,你还能干这样的事情。出轨的时候不说很男人吗?抱着她,对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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