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别的女人你都能忍住不动手……”陆歆全然顾不得颜面了,疯子似的,又哭又笑,“我摔了他的香水,你就动手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脸上有血,但不是索寻揍出来的,是手被玻璃划破,又沾到他脸上的血。但他看起来一样狼狈,眼泪滚下来,把血迹冲淡。陆歆捂着肚子,从床边颓然地滑下去,伏在地上,无处发泄似的,狠狠锤了一下地面,发出了嘶哑难听的一声低吼。
“他又不爱你!他走了!不是吗!”陆歆哀嚎着,“爱你的人是我!”
索寻退了半步,靠在了墙上,像看着一头受伤的动物。他的手开始疼起来了,掌心被玻璃割破的伤口,和指关节打在陆歆身上的痛,在同一时间加倍地还了回来。伤口上一跳一跳地疼,好像手心握着一颗心脏。他意识到那就是陆歆的心脏。索寻闭上眼睛,一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了下来,可他本来是不想让陆歆看见自己的眼泪的。
“滚。”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着。
房间里是过分浓烈的香精味,索寻分不出那些都是什么味道,只觉得头晕目眩。气味太强烈了也会刺激眼睛,一定是这样,索寻想,不然他不会泪眼模糊到看不清陆歆站起来。他感到他的手腕也开始疼起来了,那里有一道伤痕,是很久很久以前,陆歆奋不顾身地想去救他的时候,他替陆歆挡撬棍留下的。“你们怎么能打人呢!”他记得陆歆对施暴者叫喊着,好像他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分明的,人是不可以欺负别的人的。但是那个陆歆已经找不到了,索寻甚至不确定那个陆歆是不是真的存在过。然后他听见他的手机又响起来了,索寻走出来,陆歆所有的东西和送他的礼物都还留在原地。他低着头,出神地看了一会儿,好几分钟过去以后他才意识到这堆东西里少了什么。陆歆把“寻”带走了。
“安德烈”三个字在他的屏幕上闪了又闪,最终还是因为无人理会灭了下去,像一拢余烬,堆成了今晚第六个未接电话。
作者有话说:
安德烈:妈的接电话。
🔒第73章
为什么非得是现在?
安德烈第六次无奈地挂掉电话, 巴黎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也就是说,国内已经凌晨三点了。一般情况下他不会这么晚了还一直骚扰索寻。
承希前脚跟索寻分开, 后脚就把这事儿讲给了安德烈听。那是巴黎的清晨,安德烈还没从承希给他的那几条语音里缓过来。他从后来的一条语音里听见背景里有索寻的笑声, 知道他们俩一起拿他开涮, 反而放松了很多,想着“骗婚”的事儿大概是什么误会, 他可以等回头再私底下问索寻……没想到仅仅半个小时之后, 承希就突然跟他说,索寻发现陆歆出轨了。
从那以后,索寻就再也没有回过他的消息, 或者接过他的电话。
安德烈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感想,索寻还是在他面前把跟陆歆的感情讲得太好,也把陆歆这个人讲得太好了。安德烈多少有一些阴暗的窃喜,意识到陆歆这个人也不过如此。然而细细一想,又产生更多暴怒。这说明陆歆欺骗了索寻。索寻是他所见最为真诚的人之一, 对他的欺骗在安德烈看来似乎是不可忍受的——尤其是以这种与索寻的一贯为人背道而驰的恶劣方式。承希也把那份pdf发给他了, 安德烈一边看, 一边想象索寻是什么感觉, 一边就恨不得亲手去把陆歆揍一顿。
然而, 这种暴怒也渐渐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担忧和焦虑。
安德烈昨晚就没有睡觉,索寻一直跟在跟他聊承希结婚的这个事儿,大概是忘了时差, 安德烈也没跟他提。好在他今天并没有工作, 但麻烦的是, 他家里有个借住的“朋友”,一个从布达佩斯初到巴黎的模特,尤哈斯——也就是索寻那天很晚打电话过来发现的人。
安德烈没跟索寻否认什么,尤哈斯是他身边新的“承希”,但也不是那么简单。
他和《自由报》的“合作”已经接近尾声了,从波兰回来以后,安德烈提供了大量的内部信息,《自由报》那边的记者也通过不同的渠道接触到了德卡斯的某些“客户”和相关知情人,现在他们手头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从上一次Joan跟他说的情况来看,这篇报道随时准备发布。
在发布之前,他们会给当事人打电话要求置评,这里面有大概一两天的时间,德卡斯一定会想尽办法压下这篇报道,同时报复所有的“叛徒”。如果他压不下来——Joan跟安德烈保证,《自由报》一定会坚守新闻行业的底线——那么可想而知的就是更加不计后果的报复,而最后他能不能被绳之以法、什么时候才能被绳之以法,都很难讲。尽管报道中不会提及安德烈的身份,他还是做好了抛弃一切的觉悟。
Joan跟安德烈说好,她会在请求德卡斯置评的这个程序之前通知他,让他尽快离开巴黎。喻闻若说他可以随时去伦敦,但是安德烈想回国,只是他还没有告诉任何人。两个礼拜以来,安德烈一直在秘密地准备离开,尤哈斯也是其中一环。
他们相识不久,但安德烈对他展现出了异样的热情,在得知他有意愿前往巴黎发展模特事业的时候,安德烈无私地给他提供了各种帮助,包括让他暂时住进自己的公寓。对外看起来,就是他的“男朋友”搬进了他的公寓。这样的话,他的突然离开也不会太激起德卡斯的警觉。万幸的话,德卡斯会认为他是出门度假,很快就回来,而非不打自招地承认自己就是那只背叛了他的老鼠——不过安德烈和Joan都对这种可能性不是那么乐观。
这些事情安德烈当然不可能告诉尤哈斯。他认为他和安德烈是在“约会”,不同的是安德烈比别人更慷慨一些。安德烈配合着他这种想法,反正尤哈斯也不需要什么承诺和感情,他只需要能发Instagram的素材,而安德烈的粉丝量正好比他多一个零。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安德烈很抗拒新的人,大概是还抱着某种期待,总会想起索寻。后来就不想了,知道索寻已经往前走了。渡过了异国他乡最艰难的适应期以后,他慢慢地重新滑向过去的生活方式。俗一点讲的话,就是他现在更红,“朋友”更多,于是诱惑也更多了。但面对索寻,他反而不像当初那么坦然。尽管他很清楚,别说他和尤哈斯没什么感情上的深刻联系,就算真的有,索寻不会说什么,但安德烈似乎就是想逃避索寻的“不会说什么”。其实他也想得明白,就是他这种对待感情一贯的态度造成了索寻当初对他的判断,所以安德烈不想让索寻觉得他本性难改。他甚至想过是否认真地进入一段感情可以让索寻对他的想法改变,但又始终觉得对别人没有这样的兴趣。于是最后只能面对索寻三缄其口——“我们不适合聊这个。”
安德烈有的时候也无法理解对索寻的爱意到底是从哪里生长出来的,顽固得像沙漠里的植物,不给水也不给养料,它还能长,地面上看着又低又矮,灰扑扑地埋在沙里毫不起眼,往下挖才发现它漫长得看不到头。
总之——安德烈答应了今天会带尤哈斯在巴黎逛逛,今天白天也没有补到觉。再加上一直联系不上索寻,安德烈面上没什么,心里其实越来越焦躁。他始终心不在焉,于是尤哈斯也取消了晚上了活动,悻悻地跟他一起回来了。安德烈感觉得出来尤哈斯有些不高兴,但他现在没有心思顾及旁人的情绪。他们叫了外卖,安德烈也没有吃几口,于是尤哈斯自己回卧室玩手机去了,安德烈一个人坐在阳台上,一遍又一遍地打索寻的电话。打到第五个的时候,他开始查回上海的机票……第六个,他开始填信用卡号……
然后手机突然响起来,安德烈想都没想就接了起来——是Joan.
“嘿。”Joan跟他打招呼。
安德烈含糊地回了一句,极力掩饰自己声音里的失落。他不打算跟Joan扯太多的闲话,跟她的每一次通话都是有风险的,所以他们往往直入主题。
“就是现在吗?”安德烈几乎松了一口气,“时间真是卡得正好,我正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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