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拎着箱子,一手举着手机,用胳膊肘摁了下行电梯按钮:“没想好去哪,也没想好去多久,您和我妈别担心。”
“嗯,没有,不是吵架。”
“对,自己开车,会回来过年的。”
第47章 you know who
这一年是个寒冬,才刚刚进了腊月,气温就已经降到个位数了,这在地处这个地理位置的城市是很不常见的。
像是要下雪,天色阴沉昏暗,显得有些萧索压抑,不到七点的时候天色就已经黑得彻彻底底了。
这给了街头炫耀闪烁的霓虹灯表现机会,五光十色地闪耀在各大商场的周围,然而大约是因为天气,街上出行的人仍旧不多,让城市的夜晚依旧略显冷清。
寒风呼啸凌冽,空气中含着一股湿漉漉的雾气,悄无声息地吞噬掉人周身的温度,冷意仿佛要刻入骨子里,魔法攻击根本就不是大衣、羽绒服这类物理防御能够抵抗的,大多数人都能缩在空调房里就不出门,出门也尽量选择坐车出行,这个时间点就只有很少的加班党匆匆而过,赶着去挤公交或者乘地铁。
一辆越野在路面平滑驶过,车灯照亮前路,外头寒风冷冽,车内却被车载空调吹得暖融融的,司机只穿了件薄毛衫,应该是对道路非常熟悉,连导航都没用,操纵着车子七拐八绕地开进一条小巷子里。
前头是个建筑工地,圈着围挡,但还没开工,周围的墙壁上用红色油漆喷着“拆”字。路太窄了,他这辆越野开不进去,好在这地方没有摄像头,也没人管临时停车,贺兰牧四下看了一圈,而后将车子往路边一停,松开安全带,对副驾驶座上的人说:“到了,下车吧。”
谢寻年在暖烘烘的车上睡了一觉,这会儿还有些意识迷离,打了个呵欠看了下四周围,清醒了一阵,这才伸出手把散在肩头的长头发拿皮筋绑了起来,套上他那件长到小腿肚子的羽绒服,围了一条巨厚的毛线围巾,拖鞋换成雪地棉,又把羽绒服的帽子扣在脑袋上,折腾了三四分钟才武装完毕,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却还是立时被冻得一哆嗦:“嘶,真冷。”
贺兰牧就套了件皮夹克,站在瑟瑟寒风中腰身挺拔,像路边挺拔的松树,仿佛自带魔法防御buff,一点都不觉得冷似的。
他伸手笑着接过谢寻年的大背包,轻轻松松地提着往前走:“这地儿是条小路,绕过去就到地方了,前面停车场堵死了,咱找车位都要找十几分钟。”
谢寻年冻得缩成一团,紧跟在贺兰牧的身侧,感慨一句:“牧哥,你是真不怕冷。”
“以前去极地探险,更冷。”贺兰牧带着谢寻年拐了个弯,眼前赫然出现了一片繁华的高楼大厦,灯火辉煌晃人眼睛,“身体素质好,就不怕冷。”
谢寻年笑了笑,呼出一口白气,把脸往围巾里又埋了埋:“诶我说牧哥,笑话我身体不好可属于人身攻击了啊。”
“那一会儿我罚酒。”贺兰牧掏出手机看了眼消息,确定要去的地方在是哪,“但是我可没笑话你的意思,我是说你得多锻炼。”
“看不起谁呢?我是爬山比你慢还是游泳比你慢?”谢寻年挑衅地看一眼贺兰牧,自己却先笑了,又提醒贺兰牧,“不过你开车了,可不能喝酒。”
“知道,我逗你的。”贺兰牧也笑着应了一句,说话间两个人就走到目的地的商业广场,入口那儿站着一人,先看见了贺兰牧和谢寻年,抬起手来冲他们打招呼。
是童轩,贺兰牧上前两步来了个熊抱:“你怎么还接出来了。”
“你小子这一跑又是四个月,那兄弟们不得给你最高规格的接待。”童轩笑嘻嘻地上下打量了贺兰牧两下,总结,“又黑了一圈。”
贺兰牧这个糙人,对自己肤色黑点白点不甚在意,侧过身让出谢寻年的位置,介绍道:“这是谢寻年,我遇上的旅游搭子。”
又对谢寻年说:“这是童轩,我发小儿,里头还有俩,一会儿给你介绍。”
“仨。”童轩抬了下头示意,算是和谢寻年打过招呼,跟着伸出三根手指比划着,“老孟女朋友也来了,你看你在兄弟心目中多么重要。”
贺兰牧笑起来,右手搭着童轩的肩,左手提着谢寻年的包,迈步朝餐厅里走。
谢寻年性格有点冷淡,从小到大也没什么朋友,要不是当时他站在河边捡东西被贺兰牧误会成要跳河,因为那么一出乌龙俩人相识了,他可能还是没有朋友,一个人继续往下一个既不是来路也不是归途的地方漫无目的地走下去。
但在童轩和贺兰牧熊抱那一下,又大大咧咧嘻嘻哈哈往餐厅走之后,谢寻年感觉自己好像感受到了一些热闹。
那种接地气儿的热闹,贺兰牧身上的那种热闹,跟他和贺兰牧第一回令人哭笑不得的相遇时让他感受到的一样。
他笑了一下,快走了两步跟上贺兰牧,在贺兰牧后面进到包厢里面,果然包厢里已经坐了三个人,两个和贺兰牧一样大大咧咧的男人,还有一姑娘,穿一件棕红色的毛衣,跟坐在她旁边的那个男的是情侣衫。
谢寻年默默看了一圈,猜到这就是刚刚童轩提到的老孟和他女朋友,笑着包厢里的人点了个头:“你们好。”
老孟一边给文柳涮杯子倒饮料,一边仰着头问贺兰牧:“这是嫂子吗?”
贺兰牧把谢寻年的包放在旁边柜子上,让谢寻年坐自己和陆政廷中间,拍了孟勇一下:“别乱说。”
又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谢寻年,我三十岁认识的发小儿。”
没人听他再介绍三岁时候认识的发小儿陆政廷和孟勇了,起着哄“嘘”他:“三十了还发小儿,要点脸吧老贺。”
谢寻年在开着空调的包厢里坐了一会儿才暖和过来,拉开羽绒服拉链脱掉,四下找了一圈看见角落里的挂衣架,起身去挂衣服。
孟勇一边看菜单一边凑到贺兰牧身侧,很八卦:“不是嫂子,这是还在追?我看这个好,靠谱,哥们支持你。”
“别瞎猜。”贺兰牧压低了声音,也装作看菜单的样子,“人家心里有人,你当着他的面别乱说话。”
他们哥几个不拘小节惯了,但绝不是没分寸的人,贺兰牧这么一点孟勇就明白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他转头看挂完衣服的谢寻年:“点菜了小谢,你有忌口么?”
贺兰牧这一走四个来月,元旦都没回来跨年,孟勇、童轩和陆政廷打定主意今天不能轻易放他走,这接风得接得到位才行,酒可以不喝,但他们选吃饭的地方的时候就已经留意过了,吃完饭就把贺兰牧往楼上一拽,塞进了KTV的包房,要贺兰牧把这几个月缺席的聚会一块补上签到。
不过还有个谢寻年,他身体不是很好,今天坐了一天车,中间还给贺兰牧换了两个小时手,怕是不能再熬夜折腾。
贺兰牧问他:“要不先送你回去?”
谢寻年确实困了,而且他提醒贺兰牧不能喝酒,自己倒是喝了两口,此时有点睁不开眼了,掏出手机看了一会儿地图,说:“我自己走吧?之前你说在这里吃饭,我定的酒店就在附近。”
他拉上羽绒服的拉链,又用大围巾把自己裹起来,伸手接过自己的大背包:“不用这副表情吧?在没咱们没遇上之前,我不都是一个人。”
也对,谢寻年这么大人了,而且户外经验一点儿不比他少,用不着不放心,贺兰牧一点头:“那明天电话联系?我尽尽地主之谊。”
谢寻年也不客气,说了声“好”,跟大家道了别。
等他一走,童轩凑过来问了和孟勇一样的问题:“你真不去送啊?这还能追上人家么。”
贺兰牧臂弯里挂着自己的夹克,用登山靴卡主包厢的门:“你进不进去啊?而且都说了是朋友,追什么追。”
“取向问题?”童轩想不通,“不应该啊,他那一头长发留的,啧,比文柳都长,而且我看你俩坐一块,那气场挺对劲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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