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书桌前,简单对了下那些耗了他一天的答案。
不一样。
不一样。
一顿对下来,姜宁不敢置信地看着没有一个对上的答案。
姜宁翻出手机,【你确定写上去的都是对的?】
赵子谦:【确定。】
赵子谦:【我数学单科是全班第一】
姜宁:“……”
他烦躁地把试卷倒扣在桌子上,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面前的窗子想要透口气。
夜风卷着树木的味道,轻轻送了进来。
吹走了姜宁身上的烦躁。
他盯着那片月色下的湖泊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落在那方黑色长型的锦盒上。
姜宁以前经常会花钱,买各种名牌饰品。
但从来没有买过笔。
他打开那个盒子,取出黑色的钢笔,握在手里冰冰凉凉的,比一般的水笔更沉手。
姜宁生疏地给钢笔上墨,指尖沾了点墨迹,他用笔擦掉多余的墨渍。
他抽出一张白纸,划了两道。
出墨还挺顺。
姜宁又写了几个字,回过神来一看,纸上写的都是同样的三个字。
“陆知寒”
他的字没有本人的风骨,连带着这三个字看起来也莫名别扭,掺杂了太多的姜宁本人,像是被污染了一样。
姜宁又写了写自己的名字。
两个名字挨在一起,不一样的字,一样的丑,看来字丑和用什么工具没有半毛钱关系。
姜宁把笔放在一边,重新躺回床上,抱着那个丑公仔翻腾了一会儿。
奇怪。
明明白天没有在学校课上睡觉,怎么现在没有睡意。
姜宁重新坐起来,目光触及地上躺着的那三大袋书。
算了。
就当找点事情做。
他将那些书统统倒了出来,按照他的强迫症给颜色和作用都分了下类,放进书柜里。
完美。
姜宁欣赏着自己的整理成果,听到了门外咚咚的敲门声。
他走过去开门。
看到是陆知寒后,他有些意外。
陆知寒穿着光面的浅咖色睡衣,头发带着湿润的水汽,看起来没有穿西装时的强势。
他手里拿着一罐白色的药膏。
“这是上次用剩下的,想起来就拿过来给你了。”
姜宁想起了他醒来时被仔细上过药的伤处,眼底闪过讶异,“上次上药的人是你?”
第11章
姜宁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沉默了一会儿。
他记得那次上药的人很仔细,每一处细小的伤口都没有遗漏,所以他一直觉得那是陆知寒家里的佣人做的。
毕竟这么多人在家里干活,怎么的也轮不到陆知寒亲自动手。
“你把那些书都摆好了,”陆知寒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书柜上,“摆的很整齐的,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姜宁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一步。
陆知寒的轮椅碾在木质地板上,他靠近了那张书桌后,姜宁才想起来桌面上放着的东西。
他快步走过去想要藏起来。
但已经来不及了。
陆知寒视线已经落在了桌面上那张纸。
白纸上写着“陆知寒”“姜宁”两个不太和谐的名字,静静的出现在了同一张纸上。
“我,”姜宁一阵语塞,想上去把纸盖过来又觉得这种行为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囫囵了半天憋出了一句,“我刚才在练字。”
对啊。
他本来就是在练字,又没干别的!
姜宁顿时坦荡了不少,走过去把纸塞到了抽屉里。
陆知寒道:“你对练字有兴趣的话,我明天让人再买几本字帖回来。”
姜宁:“……”
倒也不用这样。
陆知寒将药膏放在桌子上,“这个药你可以自己上吗?”
“当然。”姜宁道:“凭我丰富的经验来看,就算是不上药,那点伤也会自己好。”
陆知寒眯起眼睛,罕见地露出了点不悦的情绪,“你经常会受伤?”
“也,也不是很经常吧……”姜宁在他审视的目光下,只好坦白,“我经常在外面惹事,姜家的家规是犯错了就要挨打,打得够狠才能记得更牢。”
陆知寒想起早上姜宁去厨房拿擀面杖的画面,眉头紧蹙着。
这是绝对错误的处理方式。
被多次暴力教育过的小孩会有很大的概率形成胆怯封闭的心理,害怕出错被罚,导致不敢对稍微有难度的事情挑战,久而久之会变成家长口中“听话懂事”的小孩。
姜宁道:“不过他们打我没什么用,我皮糙肉厚不怕疼,知错不改,下次还敢。”
他说完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却觉得陆知寒似乎松了一口气?
好奇怪。
陆知寒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吧?
“过来坐着。”
陆知寒拧开了那罐药膏,淡淡的药味在空气中飘散开,“背过去,把衣服撩起来。”
姜宁书桌前坐下,撩衣服的时候手顿了顿,“不是,我自己会上药。”
“你背后长眼睛了吗?”
姜宁:“……”
反正都是男的,陆知寒也不是第一次帮他上药。
他索性也不磨蹭了,一把将衣摆撩到了肩胛骨之上,露出了背部大片被棍棒砸出来的青紫瘀痕。
冰凉的药膏覆上他背部的伤口,姜宁被激得倒吸了一口气。
“嘶。”
他身体往前缩了下。
陆知寒默默地把药膏给揉开,姜宁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手劲,伤口上持续的闷疼,像是被轮胎反反复复地碾压。
姜宁不好意思叫出声,背对着在陆知寒看不到的角度里憋到面目狰狞。
妈的。
陆知寒绝对是在报复他!
他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终于听见陆知寒的声音,“可以了。”
姜宁颤着手指,把自己的衣服盖下来,额头上都挂着憋出来的汗珠,“你下次,小力点。”
“不是皮糙肉厚,不怕疼吗?”
“我是担心你的手出问题!”姜宁拿过那罐药膏,走马观花地在自己手臂和腿上抹了一层。
“你这样没有效果的——”
陆知寒说着又要凑近,姜宁顿时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跳着往后了两步。
“陆知寒,你主业是干推拿的吧!”
姜宁揍过不少混混,没见过谁的手上力气那么大的。
“我的腿没有办法动,所以平时手上的锻炼比较多,可能习惯了所以控制不好力道。”
陆知寒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平淡的仿佛在谈论别人的事,又或者是今天天气挺不错,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
陆知寒虽然一直坐在轮椅上,但是身上看不见任何的阴霾,又很有手段和头脑。
所以他意识中经常会他忘记他站不起来这件事。
姜宁默默又坐了回去,伸出自己的手,“你揉吧。”
最多他再憋一次当赔罪了。
那只修长白皙、看起来脆弱易碎但是蕴含巨大力气的手伸过来。
姜宁还是害怕得抖了一下。
嗯?
不疼?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陆知寒这次上药的力道控制在了合理的范围内。
手臂上冰凉的药膏化开之后,染上了体温,被揉捏的伤口处阵阵发热。
姜宁和陆知寒面对面,无处安放的视线不自觉地瞥向了他的腿。
陆知寒平时都会在腿上铺一块柔软的小毯子,这会儿小毯子没有带过来,宽松的睡裤又是偏柔软的质地,勾勒出腿的线条。
是偏细瘦修长的一双腿。
从裤腿和短袜衔接处露出来的那截皮肤很白,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来病态。
陆知寒察觉到了他不懂掩饰的目光,主动开口道:“平时我会约康复师和医生做穴位针灸和康复训练。”
姜宁眼底微亮,“那你的腿能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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