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顾玦交待司机直接回家。
柯墨蜷着腿横躺,独占大半个后排座位,脑袋软绵绵地放在顾玦腿上,双手像抱抱枕一样环抱住顾玦的腰,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
这样的姿势有点过于亲密,顾玦很不自在,但没有表现出来,还怕他躺得不舒服,帮他松开领带,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小声叮嘱司机:“老张,开慢点。”
车子缓缓驶离半山陵园停车场,沿着通往市区的公路平稳行驶,柯墨似乎睡着了,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顾玦低头看着他的侧脸,心情十分复杂,片刻后将视线移开,默默看向窗外。
不知过了多久,柯墨突然扭动了一下身体,闭着眼睛发出含糊的声音:“哥,我想吃学校门口的炸香肠。”
顾玦微微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当年他们高中学校门口有一家炸串店,在顾玦眼里完全是卫生条件不达标的苍蝇馆子,但柯墨就爱吃那些垃圾食品,尤其喜欢最没有营养的炸淀粉肠。顾玦还记得他的口味:不要孜然不刷酱,洒满白胡椒,辣椒粉只蘸一面。
“现在学校已经放寒假了。”顾玦回答他,“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那家店还在不在。”
柯墨睁开眼睛,委屈地抬头看着顾玦:“可是我饿了,就想吃那个。”
这货喝多了简直比小羽还爱撒娇,真是拿他没办法。顾玦轻叹一口气,对司机说:“老张,绕路去趟一中。”
车开到两个人的高中学校门口停了下来,顾玦降下车窗朝外看,发现那个位置已经没有炸串了,换成了一家奶茶店,营业中。
他低下头对柯墨说:“这里没有了,我让他们去别的地方给你买,带回家吃,可以吗?”
柯墨坐起身来,扒着车窗凑过去看:“那有什么?……奶茶?我也想喝奶茶。”
顾玦无语:“你是认真的吗?”
司机老张主动揽活儿:“顾总,我去买吧,要什么口味的?”
还没等顾玦吩咐,柯墨抢先开口:“哥,你买的什么口味我都爱喝。”
顾玦:“……”
来都来了,索性将好哥哥做到底。顾玦又叹了口气,解开安全带下车,穿过马路亲自去给柯墨买奶茶。
几分钟后,顾玦拎着一个纸袋回来,发现车门锁着,车里的两个人都不见了。
他给老张打电话,响了几声后接通,对面传来老张气喘吁吁的声音:“顾总,柯,柯少爷他,他跑了!我追了半天没追上他……”
顾玦:“……”
绕路来学校是临时起意,保镖车没跟上,顾玦让他们先回去了,完全没料到柯墨会给自己来这么一出。
他感到一阵头痛,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和眉心,深吸一口气,对电话那头说:“算了,回来吧。”
说完他挂掉电话,转身走向路边的垃圾桶,将手里的奶茶连同纸袋一起丢了进去。
*
作者有话说:
【精神病人逃跑时况转播】
老张:柯少爷你要干嘛?
柯墨:下车尿尿。
老张:……哦。(等等!怎么在路边就!)(有点没素质啊这!)(算了,喝多了特殊情况)(咳,非礼勿视,给孩子留点隐私)(完事没有?可别被人看到就太丢脸了)(我靠,人呢?!)
第8章 陪睡
深更半夜,柯墨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回到隽城的房子里。
一进门,客厅沙发上的两个人眼睛都直了,韦喆女朋友先惊呼出来:“哇噻,这是哪里来的帅哥!”
韦喆敲敲女朋友的脑袋:“大半夜的,矜持点。”
女朋友:“大半夜的给我帅醒了!你看看他!”
韦喆:“是衣服衬人懂不懂,这一身我穿我也帅!”
女朋友:“你?呵呵,最多像个房产中介。”
韦喆不乐意了:“哎我去,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肤浅?”
女朋友:“我还肤浅?我要是那种看脸的人,第一次见到他就把你绿了,还用等到今天?”
韦喆:“切,你问他愿意吗?愿意的话我给你这个机会。”
女朋友:“真的假的?这么大方?”
柯墨对这段关于自己的大尺度对话充耳不闻,冷着脸走到这对沙发连体婴面前,朝韦喆伸出手:“给我一千块钱。”
韦喆震惊:“我靠,一千块钱就愿意?!这也太……”
话没说完,女朋友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示意他朝门口方向看去,韦喆这才发现,门外还站着个陌生人。
韦喆马上压低声音:“什么情况?你被人讹了?”
柯墨:“我打车回来的,没钱,帮我付车费。”
韦喆:“打车?一千块?我去,你打了什么车啊?劳斯莱斯还是宾利?”
门口的人等不耐烦了,大声喊话催促:“能不能快点啊?这都几点了!”
韦喆操心地叹了口气,拿起手机起身朝门口走去:“师傅,你是出租车司机么?他打车打了一千块钱?你可别蒙我啊,他人傻钱多,数学也不好,但我可不傻我跟你说……”
出租车司机不爽地打断他:“我是粼海市的司机,他跨城打出租,换个人根本不拉好不好!到了目的地才跟我讲没钱,还要让我跟着上楼拿钱,大半夜的我还得空驶回去!一千块钱怎么了?!”
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韦喆自知冤枉了人家,赶紧老老实实付了钱,好声好气把司机送走,关上门转身回来跟柯墨说话:“你怎么跑粼海去了?早上来找你那人真的是你哥吗?是表哥还是堂哥?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哦对了,你手机响了一天,我怕耽误事就帮你接了一次,听声音像是他,他问你回来没,还让我转告你,回来给他回电话报平安。”
“谢了。”柯墨从自己房间取了钱包出来,抽出几张美钞数都不数直接丢给韦喆,“自己去换吧。”
韦喆:“啧,合着我就是你的外汇兑换处呗?反正都回来了,开个手机支付多方便啊,你懒得弄,我帮你开,行不行?”
柯墨:“不用,过一阵子我就回美国,再也不回来了。”
回到自己房间,柯墨关上门,脱掉顾玦给自己准备的整套西装皮鞋丢在一边,仰头躺倒在床上,抓起放在床头的手机。
上午被“绑架”出门太匆忙,衣服没换,手机没带,这一天手机上有数十个未接来电,绝大多数来自顾玦,中间夹杂着几个来自邢子元。
这两个人,都是大型医药企业继承人,都是柯墨的旧相识,都已经很多年没有任何联系,都是最近为了专利的事主动找上门来。
邢子元除了打电话还发来数条信息,邀请柯墨去邢家做客,说已经为他准备好房间,随时欢迎他去住。最近这人的存在感比顾玦还要高,每天电话信息不断,各种嘘寒问暖,没话找话,看上去可比顾玦这个当哥哥的热络多了。
柯墨看着手机里的信息,自嘲似地冷笑了一声。
难怪柯女士如此热爱她的工作,为了搞事业连亲生儿子都可以不管不顾,原来她这个药品专利这么厉害,即使只剩下最后五年专利保护期,依然值得两家大公司想尽办法争夺。
也许,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做妈妈,有些小孩,本就不应该出生吧。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响起,又是顾玦打来的。
柯墨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又丢在了一边,没有接听。
今天是回国后第三次见到顾玦,也是唯一一次他没有提起专利的事。柯墨知道他终究还是会提起的,既然如此,不如在幻觉尚存时主动离开,让这一天的虚假快乐延续下去。
“哥,你好傻啊。”柯墨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话,“我们之间明明有那么厚的一本旧帐可以翻,可你竟然说,不想跟我翻旧帐。”
“如果你认真翻起旧帐,就可以质问我,指责我,道德绑架我,有不止一个理由让我去签那份专利授权。可是你偏不,偏偏要打出那一张毫无用处的亲情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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