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墨冷哼一声:“那你呢?因为把我当亲弟弟,所以想上我又不敢上,是么?”
顾玦:“……”
两个人之间又陷入无声的僵持,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顾玦才终于回答:“你想要永远的陪伴,家人是会永远陪伴彼此的。”
柯墨执拗地盯着他:“我要的不是那种永远。”
顾玦没有再说话,只默默牵起柯墨的手,拉着他朝更衣室走去。
柯墨没有反抗,顺从地跟着走了,那只被牵起的手却使出最大的力气狠狠回握,把顾玦的手背掐出几道青印。
没过多久,事情朝着更加失控的方向而去。
那是一个春光宜人的周一早晨,两个高中生起床后下楼吃早餐,看到家里来了一名造型师,正在为两个大人精心打扮——
顾玦的爸爸身穿很显年轻的海军蓝西装三件套,打着时髦的米色暗纹领带,还搭配了同花色口袋巾;柯墨的妈妈则是一身乳白色斜纹软呢套装裙,搭配珍珠项链和耳饰,还化了精致优雅的淡妆。
顾玦随口问:“这是要去参加什么活动吗?”
柯妍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是啊,很重要的活动。”
顾玦没多想,他今天有场模拟考试,正一门心思放在考前准备上,坐下来专心吃完早餐就准备出发,一抬头却发现柯墨面前的食物几乎没动过。
两个人最近同乘一辆车上学,顾玦催促他:“快吃啊,要迟到了。”
柯墨丢下勺子起身:“不吃了,走吧。”
柯妍难得关心儿子:“不吃早餐可不行,你还想不想继续长高了?”
柯墨无视亲妈的管教,拎起放在一边的书包就走。
眼看柯妍又要生气,顾海年打起了圆场:“估计是不合胃口,顾玦,路上带墨墨买点吃的,别让他饿肚子。”
顾玦应了一声,拿起一瓶热牛奶跟着柯墨身后离开。
上了车,顾玦把牛奶塞到柯墨手里,然后又交代司机绕个路,去麦当劳买柯墨爱吃的猪柳蛋堡打包带走。
顾家的牛奶是每天早上牧场直送,据说奶牛是英国进口的特殊品种,产奶量很低,但味道比外面买的香浓,也更有营养,顾玦从小喝这个,也想让柯墨喝出习惯来。
柯墨接过牛奶:“哥,我想在店里吃早餐。”
顾玦看了一眼手表:“没时间了,我早自习要……”
话没说完就被柯墨打断:“你觉得我妈今天漂亮么?”
顾玦:“什么意思?”
柯墨一脸阴沉:“你知不知道,他们今天为什么要特意打扮?”
顾玦:“不是说有个重要活动么。”
柯墨:“重要的活动,就是去民政局登记结婚。”
顾玦露出意外的神情。
柯墨:“没想到吧?二婚还这么有仪式感。”
顾玦:“我以为……”
柯墨:“以为他们早就结婚了?你不知道吧,你爸妈的离婚手续一直都没办完,我妈给你爸当了这么久的小三,终于要转正了。”
顾玦简直不敢相信:“你怎么知道的?”
柯墨:“你爸亲口说的,我偷听到了。”
顾玦:“……”
虽然他隐约知道爸妈的离婚手续涉及到复杂的财产分割,过程比较漫长,但完全没想到竟然会拖了这么久,久到在父母还未正式离婚之前,柯阿姨就带着柯墨住进了顾家,成了父亲名义上的二婚妻子。
如今他已经不再反感这两名没有血缘关系的家庭成员,可一时仍然无法消化这个出人意料的消息。
柯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开心吗,哥,我们终于要成为一家人了。”
顾玦翘掉了早自习,陪柯墨去麦当劳吃早餐。
顾玦去点餐,柯墨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拧开牛奶瓶喝了一口,接着从书包里翻出一个白色小药瓶,像小孩子玩过家家一样,倒出一些药片在一张纸巾上,用瓶盖一点一点碾碎,然后将粉末倒进牛奶瓶中。
顾玦端着一份套餐回来,看到他这诡异的举动,纳闷地问:“这是什么药?你要做什么?”
柯墨神情专注:“做一件我早就想做的事。”
白色粉末沉入白色牛奶,瞬间融为一体。
顾玦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什么事?”
柯墨将一整瓶药片都陆续碾碎倒了进去,水位升高,这瓶牛奶重新变满。他拧紧瓶盖,将瓶子拿在手里晃啊晃:“牛奶味安眠药,喝完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安眠药?永远在一起?
顾玦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定了定神,小心观察着柯墨的表情,想要判断他这么疯狂的话是真是假:“开什么玩笑,你哪来的药?”
柯墨边晃瓶子边回答:“从我爸那儿偷来的。”
他这么一说,顾玦突然想了起来:柯墨的爸爸是医生,他的笔盒里装着两片从他爸爸那里顺来的外科手术刀,之前有一次还半真半假地说手术刀比美工刀锋利得多,是割腕自杀的不二之选。
当时顾玦以为他在故弄玄虚吓唬人,而眼下回想起来,不禁怀疑他是认真的,并且早就有了这种可怕的念头。
柯墨晃了好一会儿瓶子,停下来观察了一下里面牛奶的性状,看粉末已经和牛奶溶为一体,他满意地笑了一下:“哥,你先还是我先?”
顾玦:“别胡闹,给我。”
“你要先喝?”柯墨想了一下,拧开瓶盖送到嘴边,“我先替你尝尝苦不苦。”
顾玦生气了,一把夺过这个致命的牛奶瓶,牛奶洒了出来,溅在两个人身上。
柯墨突然激动起来,起身和顾玦抢夺这个牛奶瓶:“还给我!”
两个男高中生为争一瓶牛奶在麦当劳餐厅里动起了手,服务员和其他顾客不明所以,纷纷围过来拉架,其中有位带孙子来吃早餐的大爷还试图主持公道:“不就是瓶牛奶嘛,哥儿俩一人一半行不行?不行我给你们再买一瓶!”
顾玦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是一瓶毒药,怕惹出更大麻烦,只能松开手编了个借口:“这瓶牛奶变质了,我怕他喝坏肚子。”
大爷一听,哭笑不得:“嗐呀,我当是多大仇呢,原来人家是好心替你着想!小伙子,牛奶坏了就不能喝了哈,大爷给你们买两瓶新的行不行?”
顾玦谢绝大爷的好意,狠狠从柯墨手里抢走牛奶瓶,拧好瓶盖,拽起这个丢人的疯子逃离事故现场。
因为实在害怕柯墨发起疯来做出什么傻事,顾玦纠结再三后决定翘掉模拟考,替自己和柯墨请了假,带他回了家,跟管家说两个人吃坏了肚子,请假一天回家休息。
回到自己房间,顾玦先是将那瓶所剩无几的牛奶倒进卫生间马桶里冲掉,又抢过柯墨的书包,找出笔盒把两片手术刀取出来,锁进自己的书桌抽屉。
柯墨看着他的这些举动,不仅没有发疯,反倒为两个人的“心有灵犀”感到开心:“割腕也行,不急,等你哪天想好了再说。”
他没疯,顾玦却快要疯了:“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不想死,你也不许想!”
柯墨:“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爸那么爱我妈,万一等他们的孩子出生,你爸会更爱那个孩子,不爱你了呢。”
顾玦:“……你太偏执了。”
柯墨继续蛊惑他:“你从小听话好好学习,放弃了打职业网球的机会,就是为了将来能按照你爸的期望,继承海思,成为他那样的成功企业家。可如今你不再是顾家独子了,万一那个小孩比你更听话,更优秀,你爸会不会把海思交给他来继承呢?到时候你怎么办?会跟那个小孩争家产吗?还是就甘心当一个被外界耻笑的无用富二代?”
顾玦并没有被他这些话洗脑,但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无视这个偏执狂,戴上耳机背对着他看书。
柯墨唱了半天独角戏,看顾玦不搭理自己,也不想再自讨没趣,索性躺倒在顾玦的床上,钻进被子里睡起了大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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